普通人死后會殘留執念死氣，這是一種常態。

不過絕大多數都像眼前這一縷死氣一樣，并不具備危害性，且隨著時間推移，基本都會自行消散。

像陰廟那種不具備危害性，卻能一直存續于世的死氣，算是特例之一。

值得一提的是，能力者在死亡之后，也有一定概率遺留下死氣，從而讓具象化出來的物品錨定于現實，并且普遍存在致命威脅。

諸如驅尸者使用的那一件死后遺留之物，就大多數情況來說，其實就是能力者死后遺留之物。

而這個世界的能力者，似乎更喜歡深耕于具象化型和操控型。

這一定程度增加了死后遺留之物的概率。

祓禊師的任務，就是要凈化或封印這些死后遺留之物。

以免讓本身就具備威脅的死后遺留之物，落入諸如『暗管』這種邪惡組織的手中，又或者去危害現世人類的性命。

在此前提之下，也正如穆蘭所說的那樣，數量相當稀少的祓禊師又哪有功夫在這種事情上浪費時間。

顧澤凝視著受害者遺留下來的死氣。

既然可以拿祓禊師的存在來做擋箭牌，那或者可以趁此透露出他的能力。

如此一來，往后執行任務的時候，就能光明正大的吞噬死氣之類的存在了。

但能透露出來的東西，也僅限于祓禊而提取信息的能力。

像燈火這種東西……

能藏好就藏好。

“穆蘭，成為祓禊師的條件是什么？”

顧澤背對著穆蘭，開口問道。

穆蘭聞言思考了一兩秒時間，回道：“與生俱來的天賦，對祓禊師來說，成為能力者的可能性只是基本條件。”

“與生俱來的天賦？”

顧澤回頭看向穆蘭，追問道：“既然都能成為能力者，那通常是以什么方式去辨別的？”

“唔。”

穆蘭單手環住平板，另一只手抬指抵著下巴，微歪著頭道：

“白一山說過，大部分的祓禊師，生來都是天生眼竅，而且對怨念死氣等存在具有致死般的吸引力?！?

說到這里，穆蘭頓了一下，可能是想到某些不適的畫面，眉頭輕輕擰了一下。

不過她還是接著補充道：“因為這個原因，很多具有祓禊天賦的人，都早早夭折了?！?

“……”

顧澤聞言，瞳孔微微縮了一下。

剛出生就能看到怨念鬼魂之類的存在……

也許剛來到這個世界的他們，并不懂得什么叫害怕，也不清楚那些縈繞著黑色霧氣的東西會做出什么舉動。

生命的誕生，何其之幸。

可伴生而來的祓禊天賦，卻讓這種幸運和奇跡蒙上一層陰影。

顧澤已經能想象出一些畫面，不由在心中嘆息一聲。

他注意到穆蘭話里所說的大部分，便壓下心中稍顯復雜的心緒，試探性問道：

“穆蘭，你說大部分祓禊師都是天生眼竅，意思就是有一部分祓禊師能后天修成消除不祥之力的能力？”

“嗯，不過這樣的祓禊師很少。”

穆蘭不知道顧澤為什么突然關心起祓禊師，卻還是盡心回答：

“而且大多都是因為經受裂隙饋贈的洗禮而覺醒能力，我記得白一山提起過，豐澤區的那位現任祓禊師，就是因為工作偷懶而找了處地方睡覺，然后就被裂隙饋贈砸臉上了。”

“哈？”

顧澤挑眉，感嘆道：“那人的運氣真好啊，我也聽季明道說過類似的事，有個昏迷了十年的植物人，突然之間就被裂隙饋贈砸臉了?！?

“嗯嗯，我一直都很羨慕那些運氣好的人?！?

穆蘭眼簾低垂，用一種莫名的語氣說著。

顧澤伸出右手，懸在那一縷死氣的上頭，認真道：“我就不羨慕?！?

“為什么呢？”

穆蘭好奇問道。

顧澤忽的一把抓住死氣，道：“可能、也許……我就是你很羨慕的那些運氣很好的人?！?

“？”

穆蘭腦袋上彈出一個問號。

顧澤沒有解釋，已經問清楚祓禊師相關信息的他，當著穆蘭的面，直接將那一縷死氣直接塞到嘴巴里。

死氣入口，那種仿佛是臭雞蛋和死魚混雜在一起的腥臭味，瞬間充盈于整個口腔。

顧澤眉頭皺了皺，強忍著油然而生的嘔吐感。

對于吸收死氣會產生不適感的這件事，他已經坦然接受。

畢竟世上總是存在著各種等價交換的現象，想得到什么，就得付出什么。

這很正常。

顧澤將死氣吞了下去，順勢查看了下燈火數量。

『+1』

充其量只是一縷會自行消散的死氣，能有一個保底，已經不錯。

更重要的是與之同來的少量記憶片段。

顧澤緩緩閉上眼睛，腦海之中，一些畫面飛快形成，一時之間，他仿佛置身其中。

燈火通明——

前方茶幾上放著啤酒和一些鹵料，電視上正在播放一檔夜間綜藝節目。

忽有一只拇指大小的白色飛蛾落在電視屏幕之上。

本來定格的視野，陡然間動了起來，朝著電視屏幕靠過去。

旋即，視野之中，一只手拿著拖鞋，先是將那飛蛾撥落到地上，之后舉著拖鞋，用力拍下。

啪。

拿開拖鞋，露出一團混雜著白色粉末的血肉。

視野主人很嫌棄的用紙包住飛蛾尸體，將其丟出陽臺，隨后回到沙發上，繼續看著電視。

可忽然之間，又有一只白色飛蛾從陽臺外飛進來，隨即停留在電視屏幕上。

這次的飛蛾體積，足有嬰兒拳頭大小。

視野主人似乎愣了一下，大概幾秒時間，才又起身將那飛蛾怕死，再次丟出陽臺之外。

可隨著視線從陽臺上轉回客廳時，正在播放節目的電視屏幕之上，竟然又依附著一只體積更大的白色飛蛾。

這一次，白色飛蛾看上去跟家貓差不多大小。

視野主人似乎被嚇得情緒激動起來，順手拿起旁邊的撐衣架，將那家貓大小的白色飛蛾生生戳爛。

激烈的舉動，讓視野上下劇烈晃動著。

下一刻。

視野驟然回頭望向陽臺，便見陽臺之上，一只足有單扇窗戶大小的白色飛蛾，不知何時出現，靜靜伏在地板上。

短暫的死寂過后，視野主人陡然沖向陽臺，手中撐衣桿發瘋似的戳過去。

似乎不懂反抗的巨大白色飛蛾慢慢的血肉模糊，白色粉末在半空中肆意飄蕩，經受不住壓力的撐衣桿驀然斷裂，落在陽臺上。

緊接著，

視野主人蹬蹬后退，脫力般的坐倒在電視前，低頭時，能看到劇烈起伏的胸膛。

然而就在這時——

偌大的一片影子從后面壓了過來。

影子之中，依稀可見撐開的翅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