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澤回到家，時間已經接近零點。

秉持著能不熬夜就不熬夜的理念，顧澤洗漱完，只進行了半個小時的高強度修行，之后倒頭就睡。

翌日一早。

顧澤睜眼，照例看了眼燈火量。

『2059』

昨晚的半小時高強度修行，愣是消耗了將近10個燈火。

但不知道是不是錯覺……

顧澤掀開被子，瞅了眼下半身。

每次臨睡前的高強度修行，都會導致隔天精神欠缺，但又覺得身體素質在逐漸好轉。

如果修行能力和精氣技巧的同時，還能緩慢的增強身體強度，那還是蠻劃算的。

顧澤打了個哈欠，下床洗漱，隨便吃了一桶面。

按照穆蘭的說法，能力者基本都很能吃，這可能是因為大量進食能夠加快體內能量的再生速度，以及快速補充身體的日常消耗。

因為從修行訓練的角度來看，能力者即便不參與戰斗，也會時刻將精氣纏繞于體表之上。

這是為了讓身體去習慣精氣纏體的狀態，如此在應對各種情況時，身體才能比意識更快一步做出反應。

所以對能力者來說，睡覺時還能保持精氣纏體狀態，是一種相對基本的操作。

而顧澤的情況比較特殊，身體內無法再生精氣，甚至需要用燈火來維持生命的運轉。

可能是因為這一點，他對于進食方面，并沒有什么太強烈的渴求。

從簡解決早餐問題，顧澤來到一樓，將店里的紙扎挪到一處，等打掃完衛生，又將它們放回原位。

做完這些，顧澤坐在店里的躺椅上，靜待季明道的到來。

今天是他入職守門人的日子。

本來打算騎著小電驢去延濱區分局，但架不住季明道的熱情，非要開車過來接他。

大約十幾分鐘時間。

季明道如約而至。

“顧澤，早上吃了沒？”

街對面，一顆蓬勃的爆炸頭從車窗內探出來。

顧澤走過去，正要回答吃了。

不想季明道直接掏出一根長達一米的法棍，舉出車窗遞向正朝這邊走來的顧澤。

“給你捎了一根，蒜味的，很香。”

“我吃過了，謝謝。”

顧澤禮貌回絕。

安利失敗，季明道有些遺憾的抽回蒜味法棍。

待顧澤上車之后，季明道主動介紹起延濱分局的情況。

“分局有兩處辦公點，一處對外面向社會，提供有償服務，一處對內配合其他部門，負責處理各種特殊事件，我先帶你去對外的辦公點看看。”

“好。”

顧澤自無異議。

許久后。

季明道帶著顧澤來到延濱市內的一棟辦公樓內，坐著電梯直達頂層。

隨著電梯門打開，一眼就能看到敞開的玻璃門，以及里面簡約大氣的前臺接待桌。

在前臺接待桌后的墻壁上，是一行板板正正的大字：疑難雜癥事務所。

季明道領著顧澤走進一間獨立的辦公室。

“每一個想在事務所內掛職的守門人，都能有一間專屬辦公室。”

季明道解釋了一句。

顧澤掃了眼辦公室的環境，第一印象是挺大，還配了會客時的沙發茶幾。

在季明道的示意下，顧澤坐到沙發上。

季明道隨之坐在顧澤的對面，道：

“近些年來，靈詭現象頻發，比起裂隙入侵所帶來的危害性，這些始于民間的靈詭事件雖然更容易處理，但覆蓋面太廣，所以就有了這家定點承接業務的事務所，畢竟……”

說到這里，季明道搖頭失笑。

“顧澤，你知道的，就連穆蘭都很喜歡電視劇里的左禪道長。”

“所以民眾對超自然現象的接受程度還蠻高的，但相對的，他們遇到此類事件時，第一時間想到的會是那些民間高人，而不是報警。”

“好在大部分民間高人都挺靠譜的，也確實能處理一些威脅性較小的靈詭事件，一定程度上緩解了我們的壓力。”

季明道其實還有一句話沒說。

那就是只想招搖撞騙的偽高人，在沒有真本事的前提之下，大多數都是反受其害。

他們要嘛『意根受損』得了失心瘋，要嘛『命根受損』導致身體嚴重虧損，更甚者死于非命。

顧澤看向季明道，若有所思道：“明白了，這家事務所的存在意義，就相當于是面朝大眾的一種渠道。”

“是的。”

季明道點了下頭，似是想到某些事情，又是失笑一聲：

“其實事務所一開始是無償提供包括咨詢在內的服務，但登門者寥寥無幾，后面頭兒明碼標價，結果上門尋求幫助的人反而變多了，很奇怪吧？”

“是有點。”

顧澤眼神平靜，對這方面的事情有了基本的概念和了解。

看來除了裂隙所帶來的威脅之外，民間也時常會發生靈詭現象。

比如靈異文學活動社的那一把紅色梳子……

就算那時候沒有意志體災難參與其中，以那把梳子的能耐，應該也會控制普通人，然而造成小范圍的災害。

普通人在面對冤魂或詭物時，真的是毫無反抗之力，要嘛任其宰割，要嘛及時尋求能力者的幫助。

民間的那些高手，多半都是已經打開全身竅孔的能力者。

只有學會操控精氣，才能看到諸如冤魂之類的存在，以及擁有應對此類存在的資本。

“野生能力者多嗎？”

顧澤思索之余，問起了較為感興趣的一個問題。

季明道稍稍調整了下坐姿，道：“只多不少，這也是接下來我要跟你說的事。”

“嗯？”

顧澤看向季明道，靜待下文。

季明道語氣中透露出一絲凝重：

“裂隙不僅會帶來災難，有時候也會帶來饋贈，有的人運氣好，走在路上都能撿到從裂隙另一邊掉落出來的希望之物。”

“又或者是湊巧觸碰到從裂隙另一邊滲透過來的力量，然后身體經受洗禮，從一個不具備覺醒天賦的人，直接變成能夠打開全身竅孔的能力者。”

“已知的例子之中，有一個昏迷了十年的植物人，很幸運的得到來自裂隙的饋贈。”

“那道裂隙就直接出現在那個植物人的正上方，只是滴落下來一顆水珠，就讓那個植物人當場蘇醒，不僅身體素質得到顯著強化，還打開了全身竅孔。”

“就連在場的一個負責照顧那個植物人的護工，也因為少許氣息的沾染而打開眼竅，那意味著他得到了能打開全身竅孔的可能性。”

“而像這樣的幸運例子，恐怕還有很多很多，只是我們并不知道。”

“如果得到裂隙饋贈的人是良善之輩，那肯定是一件好事，可如果得到裂隙饋贈的人是一個性惡之人，就會變得相當麻煩。”

說到這里，季明道嘆息一聲。

“人，有時候比鬼還可怕……顧澤，這就是我要跟你說的事，往后我們不僅要死守隨時可能出現的裂隙，還要對付那些披著人皮的怪物。”

“比如驅尸者，像他這種毫無人性可言的怪物……”

季明道停頓了一下，沉聲道：“非常的多。”

“……”

顧澤沉默之余，眼神稍顯凝重。

如果裂隙的饋贈足夠頻繁，然后經常性挑中惡人……

這確實很糟糕。

因為超能力這種東西，可比違禁品危險太多了。

季明道看著沉默不語的顧澤，嘆道：

“這種事情無可避免，畢竟人一旦打開全身竅孔，隨著精神和身體開始主導精氣，就會潛移默化的放大觀念和品性，惡的人會變得更惡，善的人會變得更善。”

“還有這種說法？”

顧澤有些驚訝的抬了抬眉毛，陡然明白為何會有『暗管』這種全是惡人的組織了。

退一步來說，性格惡劣之人，一旦掌握精氣，怕不得放飛自我，為所欲為？

“嗯。”

季明道點了下頭。

這種來自超能之力的影響機制，很難說清楚是好是壞。

它固然會在時間的推移之下，制造出一個個披著人皮的恐怖怪物。

但也會讓純良之人成為閃耀的群星。

“好了，這些事情可以慢慢了解，現在帶你去另一個辦公點。”

季明道起身。

“嗯。”

顧澤應了一聲。

兩人隨之離開疑難雜癥事務所。

大約一個小時后。

季明道領著顧澤來到一處依山而建的軍事基地。

來時的途中，顧澤認出路線。

上次去醫院看望穆蘭的時候，也是走的這條路線，只不過這次過來，在半道上拐了個大彎，去往另一個方向。

很顯然，這處軍事基地在山的另一邊。

黑色suv來到軍事基地的大門，旋即通過層層關卡，進入一條寬闊的道路。

“能力者也需要刻苦訓練，而軍事基地是最好的場所，還有……守門人補充新鮮血液的途徑，除了征召像顧澤你這樣的野生能力者，其次就是從軍人中篩選。”

“原來如此。”

顧澤恍然。

比起征召野生能力者，從軍人中篩選更靠譜啊。

畢竟能進入篩選階段的軍人，應當都是背景清白，品性干凈的人。

季明道偏頭看了眼顧澤，笑道：“我們的地方雖然也在基地里，但嚴格來說，是分割開的，彼此之間不會互相干涉，待會你就知道了。”

“嗯。”

顧澤輕聲應道。

在他的觀察之下，黑色suv向左轉彎之后，就離身后的軍事建筑越來越遠。

一直緩速開了十分鐘左右，才停在一棟十層大樓前。

在大樓的正前方，是一片視野遼闊的操場。

此刻烈陽高懸。

操場上，有五十人在閉目釋放精氣。

他們的身體被汗水打濕，看上去像是從水里撈出來的一樣。

顧澤舉目看去，發現隊伍中有女的，但只有五個而已。

季明道走到后備箱，從中拿出一袋煙，旋即看向正在操場上揮灑汗水的一眾年輕人，介紹道：

“他們都是尚未取得稱號評級的守門人，平時除了訓練之外，就是負責處理一些靈詭事件，其實他們的實力都不錯，但依照規定，守門人只有取得稱號評級，才能參與到三級災難的渡災行動。”

“哦。”

顧澤收回目光。

這種事他倒是知道。

守門人這個組織里，也并非全是能力者。

但只要是能力者，都得朝三級能力者的稱號邁進。

也只有拿到稱號，才能參與到最少三級的渡災行動。

這是一種資格，同時也是一種保護。

換言之——

足以評級的災難，會對能力者產生真正意義上的致命風險。

就比如在學校里肆虐過的發潮。

其規模性和破壞性，是毫無爭議的災難級。

穆蘭是三級能力者，她的實力其實不算弱，可在同樣是三級的發潮面前，卻難以擺脫劣勢，甚至險些喪命。

按照穆蘭的話來說，一個三級能力者，是無法孤身一人對付三級災難的。

這種同等級的對位差距，越往上越明顯。

也許一個三級能力者能夠憑借靈器這種外力而獨自一人解決掉三級災難。

但一個一級能力者就算帶上三件甚至更多的靈器，也絕對沒辦法做到一個人解決一級災難。

這就是評級災難的可怕之處。

季明道提著煙來到顧澤身旁，意有所指的道：

“穢土渡災只剩下半個月時間了，每個分區只有三個名額，頭兒已經決定直接給你一個名額。”

“啊？一年只有一次，一次只有三個名額，應該還是要考核的吧，而且我才剛入職啊？””

顧澤說著，又看了眼正在揮灑汗水的一眾守門人。

直接排給他一個名額，嚴格來說并不怎么公平。

“顧澤，這件事已經通知下去了，你的實力擺在那里，考核什么的，只會讓頭兒覺得是在浪費時間和精力。”

季明道認真道：“不客氣的說，有顧澤你去參加穢土渡災，相當于能為延濱區保底拿到一個稱號，并且能讓你這個寶貴戰力盡快用在刀刃上。”

“你們可真是……對我充滿信心啊。”

顧澤有些無奈。

季明道拍了拍顧澤的肩膀，笑道：“反正這事已經確定了，就是在穢土渡災開始前，你得自己應付一些情況。”

“什么情況？”

顧澤一下挑眉。

季明道指了指操場那邊，道：“勇氣是個好東西，而他們……最不缺的就是勇氣。”

他的話音未落，只見操場那邊已經散隊，并且有一個身材高壯的青年朝這邊走來。

而其他已經收斂精氣的守門人，則是紛紛朝這邊看過來。

“這就是情況。”

季明道一臉認真。

顧澤看向那個氣勢洶洶而來的青年，頓時明白接下來會發生什么。

“其實就渡災風險來說，我并不認為勇氣是個好東西，很多時候，那只會讓人白白送命。”

“顧澤，你說的這句話，其實有一定的道理，但你要知道……我們守門人很多時候是沒有退路的。”

季明道也在看著那個青年。

“好吧。”

顧澤微微一嘆。

身材強壯的青年來到顧澤身前，直截了當道：“我叫趙安強，你就是顧澤吧，我要挑戰你。”

真是干脆得令人無話可說……

顧澤看向趙安強，本想直接拒絕，卻又一下子想到很多東西。

守門人不僅要對付災難，還要對付披著人皮的怪物們。

所以兩種類型的實戰經驗都很重要。

而且要是現在不亮一下胳膊的話，在穢土渡災開始之前，類似的麻煩只會源源不絕吧。

“我有個問題。”

顧澤沒有回應，而是問道。

趙安強挺直腰板，沉聲道：“請說。”

“就你們這群人里，你是最強的那個嗎？”

“不是。”

趙安強耿直道。

顧澤抿了抿唇。

“好的，那請你退下吧，換最強的那個過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