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明道針對結界所給出的說法，令顧澤再一次深刻感受到普通人在這個世界的不容易。

然后——

他就看到季明道雙手合攏一拍，精氣涌動之間，從合攏的掌心里釋放出一道散發著淡淡花香味的結界。

花香結界從里向外迅速擴張，將那原本籠罩學校的結界生生頂破，取而代之。

隨著季明道的結界定格下來，身處于新結界之內的學生們便受到某種力量的影響，紛紛沉睡過去。

相較于前一個結界所展現出來的能力效果，花香結界的能力效果堪稱溫柔。

差不多十秒的時間。

季明道收斂精氣，籠罩學校的花香結界驀然破碎。

這一瞬間，有一道微弱到不易察覺的光圈飛快掃過整座學校，像極了掃描儀那投射下來的迅速滑過的光線。

身在其中的顧澤，只覺得眼前光景有過一下極其輕微的顫動。

待他定睛一看，先前戰斗所遺留下來的痕跡，竟是不見了蹤跡。

所有的一切都恢復如初。

“完事，我篡改了所有人的記憶，等能力效果發酵完，他們就會醒來，然后回到最初的行動狀態。”

季明道呼出一口氣，抬手抹了抹額頭上并不存在的汗水。

旁邊的顧澤沉默了一下。

從過程和結果來看，似乎也沒有季明道說的那么嚴重。

而且剛才的結界……

竟然附帶清新的花香味。

念頭轉動之間，顧澤下意識看了眼季明道的嘴巴。

雖然隔了一段距離，但似乎還能聞到某種刺鼻的氣味。

然后他又看了看十幾米開外的司延杰。

只見對方正仰著頭，一臉黯淡無光。

能力者的世界，好似也沒他想象中的那么嚴肅。

“你的能力很強。”

顧澤目光一轉，看向季明道。

能構建出一個影響效果如此之強的結界，在他看來是很厲害的一件事。

季明道搖了搖頭。

“不是我的能力強。”

看出了顧澤的想法，季明道解釋道：“而是普通人沒有抵抗能力。”

其實他還有一點沒說。

正因為普通人對超凡之力毫無抵抗能力，所以剛才所說的余波并不是在危言聳聽。

新舊結界交替之時，確實是有風險的。

但更危險是舊結界因為時限將近，或者其他原因而崩毀，導致崩毀時的余波震蕩到結界之內的普通人。

那么受到影響的普通人，輕則昏迷數天，重則意根受損。

所以才要盡快替換結界，將主動權握在手里，省得舊結界突然崩毀。

聽著季明道所說的話，顧澤一陣意外，不過他聽懂了。

可能季明道的結界能力確實不強，但如果用在普通人身上的話，卻能產生超凡的效果。

這就相當于是降維打擊……

顧澤沉默了幾秒時間。

此間事了，他倒也不用操心什么了，轉而向季明道問起穆蘭的情況。

“呃……”

聽到顧澤的問題，季明道遲疑了起來。

一個小時后。

山上私人醫院，重癥監護室的外面走廊。

得到允許的季明道將顧澤帶來這里，然后自行離開。

顧澤站在走廊上，目光透過玻璃看向監護室內仍在昏迷的穆蘭。

兩天前還好好的，現在卻重傷躺在病床上。

顧澤不由回憶起那天晚上，穆蘭獨自一人迎戰黑發浪潮的情景。

仔細一想，他當時覺得穆蘭的作戰風格太魯莽，但這也恰恰體現出穆蘭在戰斗中的堅定意志。

“這份工作，真是高危啊……”

顧澤在心中想著。

嗒嗒……

走廊響起腳步聲。

顧澤偏頭看去，只見一個相貌硬朗的男人朝這邊快步走來。

來醫院的路上，季明道已經為他簡單介紹了一下守門人組織，以及負責延濱區的上司。

依據季明道對那名上司的特征描述，顧澤知道前方這個相貌硬朗的男人，正是延濱區負責人白一山。

在顧澤的注視之下，白一山來到近處，旋即面朝玻璃窗，看向病房內的穆蘭，同時從口袋里掏出煙盒。

顧澤的視線掠過白一山手中的煙盒，又用眼角余光瞥向旁邊墻壁上碩大的幾字警告：嚴禁吸煙。

“我是白一山，季明道應該跟你介紹過了。”

白一山從煙盒里彈出一根煙。

顧澤收回目光，對白一山的自行介紹做出回應：“顧澤。”

頓了一下，他看著病房內的穆蘭，提醒道：“墻上貼了嚴禁吸煙的警告。”

“嗐，都是騙小孩的。”

白一山毫不在意的點燃香煙。

顧澤無話可說。

白一山吐出一口煙，忽的問道：“你看到許賀的時候，他有沒有帶著一根奇怪的棍子？”

“沒有。”

顧澤幾乎沒有半點遲疑，就給出了回答。

早在季明道張開結界善后的時候，顧澤就想過這個問題。

將死后遺留之物轉化成燈火的這項能力，他不想暴露，至少在真正了解這個世界之前，他不能暴露。

而且從許賀當時的反應來看，他的這項能力，恐怕是相當不得了的存在……

聽到顧澤的回答，白一山沒有追問，更沒有問顧澤是怎么贏下許賀，只是一邊抽煙，一邊沉默看著病房內的穆蘭。

見白一山不說話，顧澤便也沉默。

走廊內突然安靜下來。

片刻后。

地上多出了一個煙頭。

然后，白一山從煙盒里抽出第二根煙，旁若無人般的點燃。

顧澤見狀張了張嘴，仍是無言。

就在這時，一個身穿白大褂，面容嚴肅的中年女人朝這邊走來。

顧澤瞥了眼中年女醫生，而后不著痕跡看了眼正在抽煙的白一山，心想著你完蛋了。

腳步聲從遠及近。

中年女醫生在白一山身旁站定，旋即朝著白一山伸出手。

就在顧澤以為中年女醫生是要奪下白一山嘴上香煙時，只聽中年女醫生道：“給我來一根。”

“喏，自己拿。”

白一山微微側身，將口袋面朝中年女醫生。

后者也不客氣，直接從白一山兜里掏出煙盒打火機。

“江石明早到，我托人讓他帶來一粒‘光塵’，有那東西，穆蘭能更快恢復。”

中年女醫生點燃一根香煙，語氣平靜。

“凈土的光塵啊，好東西……”白一山咧嘴笑了笑，道：“謝了。”

“嗯，不過總區這次下手挺狠，直接將江石從幽津區抽調過來，幽津區的那位，這兩天肯定沒少罵你吧。”

中年女醫生吸煙很輕，說話很穩。

白一山哈哈笑道：“罵不到我這。”

“哦？”

“抽調結果一敲定，我就馬上拉黑她了。”

“……”

中年女醫生抿了抿唇，而后沒再說什么，擺手轉身離開。

只是她轉身之前不著痕跡看了眼顧澤。

白一山目送著中年女醫生離開。

直至中年女醫生的身影消失于拐角處，他忽然道：

“顧澤，要加入守門人嗎？”

不等顧澤回答，白一山忽的猛拍一下大腿。

“壞了，我的煙和打火機。”

“……”顧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