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身段誘人的女子上了四樓。

四樓就一間寬大的雅間，放置玉器，亭臺小樓，其上流光溢彩，靈氣韻然，一看便知價值不菲。

寧采臣對著引她上來的女子做了個襟聲的手勢，嘿嘿一笑，悄悄摸摸的走到門邊，把耳朵貼了上去，聽著其內的動靜。

看看是否有什么不可告人的聲音。

待到那時，自己再一腳破門，言之灼灼：“你們二人當真是頹靡喪志！竟然做這等白日宣淫之事！”

憋著笑，等了半晌，卻不見里邊有什么聲音傳出。

寧采臣不由得有些失望，莫非是隔音太好，還是設置有陣法不成？

他往后退了兩步，抬起一腳便往門上踹去，心中已經想好了措辭，倘若真是白日歡淫，自己自然得要恨鐵不成鋼的痛斥一番。

倘若不是，便道：“近來諸多不順，只是堪堪突破了下二境草根境，也就花了個把月的時間罷了。”

卻聽那女子喊道：“不可！”

寧采臣的腳已經落了下去。

待到燕赤霞打開門時，寧采臣已經躺在地上呻吟不已，腳上起了一個大包。

他真的蓄了須，只是頭發不多，還惦記著師弟的生發膏呢，如今樣貌談何威武，只像個朝廷重犯一般。

路人看他眼光都要謹慎得多，時而又五六人拿著紙張看著他對照，如何能夠讓他不急！

又不好言去求師傅。

寧采臣也算是見到師兄了，咳嗽了一聲，“師兄，別來無恙。近來諸多牽掛。”

“小寧，你這是又做何？”

燕赤霞上前將寧采臣扶起，寧采臣半掂著腳，有苦不能言，此地居然真的有陣法。

又見一個腦袋探了出來，寧采臣臉色一變，居然又是賀竹芷怡這廝！

當真是陰魂不散！

賀竹芷怡今日穿著碎邊內嵌花的紅裙，站在門前，雙手抱胸，冷冷的看著他。

燕赤霞扶著寧采臣，在他耳邊低聲道：“師伯在與他爺爺在里邊談事，咱二人切莫惹怒了她。”

寧采臣冷哼一聲，說道：“有何懼哉！”

重重的一撫袖袍，口中輕哼了一聲，大步便走了進去。

走到門前，寧采臣正要邁步進去，腳下卻被絆住了，一個踉蹌，又摔了狗吃屎。

回頭。

賀竹芷怡把腳收回，看著寧采臣，目中有了笑意，依舊是雙手抱胸，倚靠在門前，不發一言。

寧采臣站起身子，重重一拂衣，冷哼了一聲，只當做是看不見賀竹芷怡。

燕赤霞走了進來，小聲說道：“咱二人切莫惹怒了她……”

“嗯。”寧采臣眉宇間有了怒色，小小聲說道：“我聽你的。否則必然要讓她好看！”

“善矣！品茗罷，品茗罷。”

二人相繼落座，有一茶娘侍候在一旁，房內共有七八位古香古色的女子，撫琴或是捏肩，端食或是候在一旁，衣著并不暴露，生得極有韻味，一舉一動更是文雅。

悠悠琴聲起，青綠杯中現。

氛圍極佳。

“你說要讓誰好看？”賀竹芷怡悠悠說道。

寧采臣端著茶，假裝沒聽到。

燕赤霞更是一言不發。

寧采臣心底長嘯曰：“賀竹芷怡謗我、欺我、辱我、笑我、輕我、賤我、惡我、騙我、如何處治乎？

只是忍她、讓她、由她、避她、耐她、不要理她、再待幾年我且看她。”

賀竹芷怡慢悠悠的走了過來，伸出一根如同蔥白的玉指，指向燕赤霞，命令道：“你，讓開。”

“好。”燕赤霞怯懦道，起身打算退開。

賀竹芷怡滿意的點了點頭。

卻聽他才站起身子，突然猛然一喝：“上！”

寧采臣心有靈犀，騰一下起身，二人一個猛虎撲狼，手中氣機勃發，對著賀竹芷怡猛撲而去，打的就是一個措不及防。

賀竹芷怡冷笑一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踢出一腳，快出了殘影。

燕赤霞登時被一腳踢飛出去，寧采臣后而繼，遞出了一拳，可拳哪里有腳快，也隨著燕赤霞被踢飛了出去。

燕赤霞與寧采臣對視一眼，隨即重重點頭！

“跑！”

燕赤霞殿后。

寧采臣連滾帶爬起身，賀竹芷怡腳尖輕點，身形輕飄飄的騰起，下一刻便攔住了寧采臣的去路，哼笑道：“跑啊。”

寧采臣聞言大怒，“士可殺！豈可辱！”

當即便要與賀竹芷怡這廝拼命，悠悠琴聲響起，引路的那一女子按住蓄勢待發的二人，含笑道：“二位切莫置氣才是。”

二人氣機頓時停住了，如同泥牛入海。

寧采臣心中大喜，沉聲道：“那便給你這個面子。”

冷冷的看了一眼賀竹芷怡，重重一拂袖，重新坐回雅座內。

賀竹芷怡撇了撇嘴，心道：“哪時候打不是打，今日大暢，暫且饒了她。”

這才收手，坐到了寧采臣的對面。

寧采臣只當是看不見賀竹芷怡，問師兄道：“蒲松齡老先生現如今如何了？”

“他已回了故里準備進京趕考了。”

燕赤霞從懷中取出一封信件，說道：“他老人家給你留了一封信。”

寧采臣接過信件看了起來，信中感情真切，諸多叮囑，又言：“他修為不高，時日已不多，憂言書中：修道甲子倘若只是一瞬，那還如何一同喝酒？”

“功名利祿，他已拋之腦后，此番趕考也只為發一發牢騷，寫一寫心中意氣，談一談黎明百姓。”

末尾是蒲松齡老先生修繕的《倩女幽魂》，里邊的燕赤霞果然無所不能一般，寧采臣看得津津有味，不由得會心一笑。

而后又言：“長劍破千峰，天地侵爭。狼煙豈敢掩鯤鵬。

烽火不曾壓傲骨，梅寫平生。”

是一句勉勵的詩。

他放下信件。

笑道：“善。”

“我要看！”賀竹芷怡看著寧采臣，嬌嗔說道：“誰寫給你的！笑得如此開心！”

“關你何事！”

寧采臣冷哼了一聲。

賀竹芷怡可不是逞口舌的人，當即就要起身上手搶，寧采臣左躲右閃，仍是不及，被賀竹芷怡一把將信件撈進了手里，就開始翻讀起來，讀到了《倩女幽魂》時，撇了眼寧采臣“切”了一聲。

拋回信件，只留下三字評語。

“不要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