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祁生海帶領之下,很快到達萬歷寢殿。
“等著吧。”
“陛下正忙著呢。”
剛到門口,便被一太監攔了下來。
現今的這些大太監們同樣身著緋色長袍,除了面容無須身下無根之外。
比外面那些的高官,還要耀武揚威上不少。
眼前這大太監喚作崔文升。
穿來這么長時間,終于見到這狗東西了。
熟悉明史的人都知道,在明末總共有三大疑案。
梃擊案,紅丸案,移宮案。
梃擊案已然發生,就不用再贅述了。
而紅丸案則是說。
朱常洛在登基之后,鄭貴妃為保全自己取悅朱常洛,便從侍女中挑選了八個能彈會唱的送給了朱常洛。
致使朱常洛縱情聲色,身體狀況急劇直降。
御藥房太監崔文升非但沒給朱常洛培本固元,反而還開了去熱通利的大黃。
使得朱由校一晚腹瀉三十余次,最后連走路都困難了。
后來,朱常洛為了能夠迅速康復,又服用了鴻臚寺官員李可灼進獻的所謂仙藥。
服完還沒一天,便直接駕崩了。
雖說朱常洛最后吃的藥并不是崔文升所開,但要不是因崔文升剛開始的大黃讓朱常洛損傷了元氣。
朱常洛即便吃了李可灼所謂的仙藥,也不至于那么快就駕崩的。
最重要的是,這個崔文升還是鄭貴妃的人。
而之所以被稱為疑案,不就是因為并沒證據表明崔文升所開的大黃是無心之舉嗎?
不管怎么說,朱常洛并不像當時的朱由校那么容易控制。
后來的移宮案,不正是說明了這一點嗎?
“祁公公。”
“是皇爺爺召見我吧?”
若非如此,祁生海何必要跑那一趟。
“是啊。”
“殿下這是何意?”
都到這兒了,莫不是還以為他在假傳圣旨。
再說了,他圖什么啊。
還沒等祁生海反應過來,朱由校便勾了勾手指,把崔文升招呼到了跟前。
崔文升還以為朱由校有什么悄悄話呢,還彎著腰特意把腦袋湊了過去。
哪知剛一靠近,朱由校往后退了一步掄起拳頭便砸了過去。
朱由校年紀小,沒一般成人高,力氣也不是大。
但牟足力氣的一拳,同樣夠讓崔文升喝一壺了。
崔文升踉蹌幾步,捂著被打的嘴角,混著血污吐出了幾顆門牙。
“你,你...”
鄭貴妃在萬歷跟前受寵,崔文升作為鄭貴妃的內伺。
在宮中可謂是耀武揚威的厲害,就連祁生海這種皇帝跟前的都得給其幾分面子。
這么多年了,他哪吃過這種虧。
所有的事情不過都發生于電光火石之間,崔文升被朱由校這一拳氣的火冒三丈。
旁邊的朱常洛,則是被嚇了個半死。
不是說打狗還得看主人嗎?
朱由校打了崔文升,不就等于打了鄭貴妃嗎?
那女人又豈能善罷甘休。
“由校...”
“算了。”
“待會兒見了你皇爺爺孤來說。”
朱常洛心中雖說慌得一批,但最終卻并沒有責怪朱由校。
他這爹以前當的是不咋樣,但現在已經很努力在朝一個合格的父親靠攏了。
說來,他這望父成龍也算值了。
“無妨,父親。”
“兒子處理就行。”
朱由校拍了拍朱常洛。
隨后,沖崔文升笑了笑,道:“勸你最好把你那破指頭收回去,要是被撅折了可別怪我。”
那笑容看似好像是挺和善,但怎么看都給人一種陰森森的感覺。
“你...”
崔文升嘴角露著風,話還沒說兩句,倒還真趕緊把手指頭藏在了身后。
“我去告訴娘娘去。”
話落,轉身就往殿內跑。
朱由校倒是不急,扭頭道:“煩勞祁公公和皇爺爺呈稟一聲,就說我和父親求見。”
看見這樣的朱由校,祁生海愣了老半天。
他就說這位皇長孫和以往不同了。
就這魄力,至少是強于旁邊的太子了。
或許這位爺,不久的將來真能成為大明的中興之主。
“殿下稍候,奴婢這就去。”
這次的祁生海,沒有去慈慶宮報信時的諂媚,也沒有最近幾次見面的疏遠。
只有那種,下人對主子的敬重。
朱由校早就想給他們父子立個威了,奈何一直沒找到合適的機會。
崔文升既主動送來門,那就別怪他不客氣了。
等了片刻,祁生海便匆匆而來。
“殿下,皇爺宣見。”
“皇爺本就生您的氣,崔文升又告了您狀。”
這都是意料當中的。
祁生海能說這些,這也算是個變相的示好了。
不過只是一拳,就能讓祁生海改變態度。
要能讓萬歷反過來責罰了崔文升,那他們父子在這宮中的地位立馬就將水漲船高。
堂堂一個儲君,哪能在那些奴才跟前低眉順眼,被他們隨便任意輕賤。
“好!”
“多謝祁公公了。”
進了寢殿,鄭貴妃正抹著眼淚。
奏章茶盞扔的到處都是,一眾內伺伏倒在地大氣都不敢喘。
崔文升跪在殿前,還在眉飛色舞的控告著朱由校。
而萬歷坐于御座之前,已然處于爆發的邊緣。
這幾天,萬歷本就心情不佳。
今天所發生之事,樁樁件件又都不利于朱由校。
一個處理不好,他必會被當成發泄的出氣筒。
“父皇...”
行禮過后,朱常洛正欲開口。
朱由校攔下了朱常洛,搶先道:“孫兒謝過皇爺爺。”
聽了這,萬歷懵;額。
這種情況下,不應先認錯嗎?
干嘛要道謝啊?
朱由校也不停頓,隨即道:“剛才孫兒從正殿過來,恰好碰上有兩小太監被責仗。”
“孫兒聽父親說,是因那兩小太監倒酒不利惹了皇爺爺不高興。”
“孫兒一路走來都在想,何為奴?”
“做上不能做之事,急上之所急,喜上之所喜。”
“對上要有敬畏,領悟上之心意,為上減憂除悶,不惹上不快煩心。”
“這也是綱常倫理所在。”
“那兩小太監不能及時為皇爺爺解決問題惹皇爺爺不高興,理應受到應有的責罰。”
“只是父親的回應,未能與皇爺爺心有靈犀領悟皇爺爺用意,此的確是父親之錯。”
“孫兒是父親的兒子,理應替父親受過。”
“請皇爺爺責罰。”
萬歷動輒責打宮人也不是一天兩天了。
當初,他因這事還被李太后罰過跪。
朱由校這些理由,他怎早沒想到呢。
“你爹和朕就從沒一條心過,朕早就不在乎了。”
“朕也沒準備罰他,你用不著替他受過。”
“起來吧!”
這話說的。
這哪是朱常洛不與他一條心。
這不是他不稀罕嗎?
但凡萬歷招招手,朱常洛早就屁顛屁顛跑過去了。
朱由校心中吐槽了幾句,也沒在這事兒上多做掰扯。
眼瞅鄭貴妃急的重新告狀了,朱由校隨即主動道:“孫兒也有一錯,請皇爺爺責罰。”
“孫兒打了崔公公...”
還不等朱由校說完,鄭貴妃當即跳了出來。
“你承認了?”
“崔文升就是你打的!”
“陛下...”
鄭貴妃往萬歷身上一趴,讓人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崔文升是孫兒所打。”
“但崔文升既不是皇爺爺內伺,又不是乾清宮太監,卻阻攔孫兒面見皇爺爺。”
“這本就不符合禮制。”
“而且,崔文升對孫兒和父親態度倨傲,絲毫沒有為奴之本分。”
“這豈不是倒反天罡嗎?”
“孫兒和父親再如何不濟,那也是朱家的子孫,當年太祖高皇帝打下大明江山,就是為讓我朱家子孫再不被欺辱。”
“鄭奶奶若覺著崔文升態度沒錯,那孫兒站這兒不動還崔文升一拳。”
“孫兒若哼半句,那就不姓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