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來吧你！”

“嗚啊！——”

方若水的小身板被徐夏隨手一拉，頓時穩不住身子，腳下一絆，一把撲在了徐夏身上。

手中傳來熟悉卻又陌生的柔軟觸感，方若水下意識地捏了一下。

“啊。”

“……欸？——對、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方若水立刻從徐夏的身子上翻下，縮成一團滾到一邊。

兩人尷尬地對視了一眼，彼此沉默了一下。

窗外蟬聲陣陣，屋內寂靜無聲。

最終，尷尬的空氣被方若水小聲的咕噥打破了。

“……好厲害……”

她忍不住回味起剛才手指之間的觸感，又在自己的胸口撫了撫——這種她從未在自己身上感受到的觸感讓她覺得欣羨不已，甚至略帶一點嫉妒。

那種觸感已經完全超越了自己的等級，是各方面無死角的碾壓。

在這個世界的評價體系里，幾乎所有排序都是以A為首、依次隨字母表順下下降——然而，卻存在著一種神秘而未知的特殊評級。

這充斥著逆反和朋克的評級將原本森嚴的等級完全顛覆，用前衛的理念將傳統整個粉碎，如同顛倒的巴別塔一般，象征著人對神的嘲弄和否定，以及對自我的崇拜和救贖。

在這個不可言說的禁忌體系之中，“A”——原本萬眾矚目的完美存在，成為了受到詛咒與嘲弄的基石，而越高序列的等級卻越是受人尊敬與向往。

在這條登神長階之上，能抵達“E”、“G”甚至更高的地步者萬里無一。

此等大能若是一旦出手，那就是驚濤駭浪、生靈涂炭。

而徐夏——在方才那短暫的一觸之中，方若水心下駭然——對方早已經跨越了自己所處的底層，義無反顧地踏上了這條不歸路！

不僅如此。

她甚至已經隱隱有突破之勢，即將登臨下一個更高的位面！

“B……不，難道是——”方若水瞳孔微微顫抖，喃喃道，“——C？！”

她們之間，已經隔了一層可悲的厚障壁了。

“咳咳，咳。”徐夏嗆了一口，“……我們還是睡覺吧。”

“是……”

方若水有些悲傷地縮在徐夏身邊。

夜晚重歸寂靜。

但徐夏卻格外清醒。

“……小方，睡了嗎？”

“……沒有。有點睡不著。”方若水縮在一旁，小聲回應道。她還是難以忘懷剛才的事情。

“要不……聊聊天？”徐夏試探著問道。

“嗯。”

“小方第一次來這邊，有什么想問的嗎？”

“嗯……那個，可以問下徐夏姐是怎么成為魔法少女的嗎？”

“呃？就是……就是當時魔物入侵，我趕往避難所時，路過了一個珠寶店。我心里想著‘如果能變成魔法少女就好了’，然后感覺就不對勁，不知道怎么就想跑到珠寶店里去，那顆紅寶石一下子就撞破了玻璃柜飛了出來。就是這樣。你呢？”

“……我也是在避難時第一次變身的……但是媽媽死了后，我才得到這個能力。要是我當時能早點變身，說不定……”

說著，方若水的聲音小了下去。

“對不起。”

“……沒事，都是以前的事了。”

“但我覺得……這不是你的錯。”徐夏的聲音認真了些，“沒人能想到這種事的。”

“……謝謝。”

“……”

“……徐夏姐和郁金香前輩關系真好啊。”

“欸？”徐夏愣了一下，“呃……還行吧。”

“我第一次見到郁金香前輩這么放得開的樣子……以前多少都是端著架子的。”方若水說道。

“噢……她叫白杜淑。沒變身的時候叫本名也無所謂的。”

“我知道的，但是……她以前一直讓我叫她郁金香前輩。”方若水說著，逐漸放松了下來，吐露了些許心聲，“其實……剛開始看到你能隨便叫她本名，我挺羨慕的。”

“呃，其實她本來甚至只告訴了我她的代號。后來是那位黑先生來了之后，她才逐漸變成這樣的——你別看她以前好像很優雅端莊的樣子，實際上也沒和我們不一樣到哪里去。嘿嘿，偷偷告訴你，她其實沒工作噢！”

“啊？”方若水忍不住驚呼了一聲，“原來她是全職魔法少女啊……不愧是前輩，一心一意，做事好認真啊。”

“……”徐夏一時語塞。

她仿佛從方若水身上看到之前的自己，對白杜淑抱著一些不切實際的幻想。

果然，心中的理想最好還是不要投射到某個現實存在的人物身上，要不然就會發現這只是自己的一廂情愿。

希望她以后不要感到失望和幻滅吧。徐夏想著。

“所以……那位黑先生到底是誰啊？”方若水問道，“感覺他的出現一下子改變了好多事欸。”

“這么想一下，好像確實啊。如果沒有他的話，我倆好像已經似了。”徐夏撓了撓頭。

“……”

方若水沉默了一下。

徐夏說得直白，但也沒錯。但她其實想說的是莫學熙對這她們幾個魔法少女的照顧。

好像那位黑先生從來沒有從魔法少女這里獲得什么。

仔細想想，他真是個奇怪的老好人。

“……困了。”

“嗯。睡覺吧。”

困意很快席卷了兩人，方若水很快沉入了夢鄉。她已經很久沒有體會過如此舒適的睡眠環境了，因此她幾乎是一閉眼，就只能聽到她均勻的呼吸聲了。

恍惚之間，徐夏輕輕合眼，卻聞到了一股淡淡的清香。

這種感覺她以前從未有過。

洗發水的香氣、沐浴露的芬芳、加上洗衣液的一點點甜味……和微弱到幾乎難以察覺的、淡淡的奶香味。

這股好聞的香氣似乎有魔力一般，勾引著自己去尋找它的來源。

輕輕翻身，騰挪了一下身子，徐夏身前傳來溫熱柔軟的觸感，耳畔是吐氣如蘭。

一時間，她感覺很舒服，便下意識地抱了上去……

……

第二天，當白杜淑推開房門時，她愣了一下。

蓋了一半的空調被輕輕搭在兩人的下半身上。

而方若水正蜷縮在徐夏懷里，而徐夏好像抱著一個抱枕一樣抱著方若水。兩個人幾乎是纏在了一起。

“喂，起床……”露出了些許奇怪的神色，白杜淑走到了床邊，一把掀起了被子。

隨后，她只覺得一陣強光從被子爆發而出，閃得她幾乎睜不開眼。

“不是……為什么又都沒穿褲子？！”

“……”

兩人幾乎是同時從床上睜開眼睛。

一陣詭異的沉默后，喧鬧聲再次響徹了整個屋子。

“咿呀呀呀不要看啊！——”

“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樣！真不是啊！——我什么都沒做啊！”

美好的一天就這樣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