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啦……”

溫熱的水花輕柔地撫慰著方若水的腦袋，順著她柔順的長發滑下，走過甚至能夠隱隱看到肋骨痕跡的單薄身軀，在吹彈可破的白皙皮膚上留下道道水痕。

水汽氤氳，籠罩著整個浴室，在淋浴間的玻璃涂抹上一層薄霧。沐浴露的清香彌散，方若水感到一種說不出的愜意。

好久沒有洗上一次熱水澡了。

先前住在學校里時，那個老舊的淋浴頭流出的水總是又冷又少，在春寒料峭的時光里格外難熬，每次她都得把窗戶和門關得嚴嚴實實，在瑟瑟發抖中迅速清洗自己的身體——那樣的淋浴簡直是一種折磨，沒有絲毫放松可言。

不過現在已經不成問題。

感受著取之不盡的溫暖，她只想多享受一下這樣的愜意時光。

“哈……”

“啪。”

浴室的門被毫無征兆地打開了。

徐夏只穿著一條褲衩，大大咧咧地走了進來，開始若無其事地刷牙。

“欸？”

方若水愣了一下，緋紅立刻攀上了她的臉頰，她一下子蹲了下去，抱住了自己的身子。

“……怎么了？”徐夏回頭奇怪地看了她一眼，隨后自顧自地對著洗手臺繼續刷起牙來。

“那、那個……你、你們都這么開放的嗎……”方若水只覺得心臟砰砰直跳。

第一天遇見就和別的女生坦誠相對，她實在是沒有這種心理準備。作為一個獨生子女，從小到大，她一直都是走讀生，沒有住過宿舍，也沒有和別人同居過，更不要說在他人面前暴露自己的身體了。

況且，她一馬平川的身體讓她對此沒有任何自信。

“姐妹，別這么小氣嘛，大家都是室友了。”徐夏咯咯地壞笑了起來。

這個學妹看起來好好欺負的樣子。

雖然自己肯定不會真的欺負她，但看到她這么可愛的反應，徐夏確實想稍微捉弄她一下。

“噢……是、是這樣嘛……”方若水紅著臉，慢慢地站起了身子，“那、那讓你見笑了……”

“哈哈，沒事沒事，沒人在意的。喏，浴巾我給你放在凳子上了。如果沒帶睡衣的話就穿我的吧。可能有點大，湊合一下吧，周末讓大姐陪你買去。”

“謝謝……”

被徐夏來了這么一出，方若水先前那種愜意的感覺瞬間蕩然無存。看著玻璃浴室門，她不知怎得，突然有了一種被關在玻璃房里的小動物的感覺。

于是她迅速洗完了澡，擦干身體，吹干頭發，換上了徐夏的睡衣，穿著大一號的拖鞋，啪嗒啪嗒從浴室走了出來。

迎面就看到了橫七豎八倒在沙發上的徐夏和白杜淑。

看到方若水洗完了澡，白杜淑稍稍正坐，一拍手，對著兩人說道：

“好了好了孩子們，快11點了，既然都洗完澡了，那就趕緊睡覺！”

“切~你自己不還在刷手機。”徐夏不滿地嘟囔著。

“我這是在學習怎么做菜！不讀書就睡覺去！早睡早起才能有健康身體。”

“……嘖，說起話來跟我媽似的，”徐夏半開玩笑地抱怨了一句，“真是未婚先老，也不知道以后能嫁給誰。”

“哈？！你說什么？”白杜淑“騰”地一下子站了起來，“小小年紀就反過來催我結婚是吧？！”

兩人頓時拉拉扯扯起來。

經過兩周的同居，在徐夏眼中，白杜淑的形象已經悄無聲息地被扭曲成了她原本的樣子。

白杜淑倒是也不用整天裝腔作勢了，尤其在這種未變身的情況下，兩人直接開撕。

“呃……那個……”方若水有些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

糾纏在一起的徐夏和白杜淑紛紛一愣，隨即露出抱歉的微笑，連連朝著方若水擺手。

“啊，若水，不好意思啊，我們平時就是這樣的，別見怪哈……”

“對不起啊小方，這個，我們不是在吵架，只是開玩笑而已……”

“啊，好了，這個話題到此為止——我們來打地鋪吧！”

徐夏有些尷尬地笑了笑，推著方若水回到自己的房間里。

“……”

“對了，你會打地鋪嗎？不會的話我教你，怎么樣？”

難得遇到一個比自己年紀小的孩子，徐夏想稍微表現表現。

面對后輩的從容和優雅——雖然方若水好像某種意義上不算自己的后輩——是成為自己心中所憧憬的魔法少女的一個重要品質。

“嗯……我會的，但還是謝謝你。”

方若水禮貌地點了點頭，婉拒了徐夏的請求。

關于“打地鋪”，她自認為還是頗有心得的。

然而，當她從箱子里掏出一堆破破爛爛的紙板和發泡板時，徐夏發出了尖銳的爆鳴聲。

“——這算哪門子打地鋪啊！”

“啊？可是……可是我在學校里都是這么住的……”

方若水有些困惑地看著徐夏。

隨后她似乎突然明白了什么，又從箱子的隔層里扯出了一個破損的薄睡袋，解釋道：

“……你看，我還有這個，紙板只是墊的，不是蓋的。當然冷的時候如果被子實在太破，也不是不能蓋啦……”

“給我全部扔掉啊！你是住在我家，又不是露宿街頭啊妹妹！”

“啊……要扔掉嗎……”

方若水的表情一下子黯淡了兩分。

在她的認知里，這些東西和普通的被褥沒什么太大差別，只是有點破，又不臟，保暖功能上也大差不差。扔掉的話感覺有些可惜。

“啊，那個，呃，不扔掉也沒關系……但是我怎么可能讓客人這么睡覺啊！”

“那……那要怎么辦？”方若水小心翼翼地看著徐夏，生怕自己又做錯了什么。

“我教你打地鋪……”徐夏正準備自己上手示范一下，又突然感覺有些煩，于是便干脆作罷，“唉，算了算了，好麻煩，你直接在床上睡吧。”

“這怎么好意思……”

“我這床1.5米呢，可大了。”徐夏直接跳到了床上，拍了拍身邊的位子，讓方若水趕緊上床睡覺。

“可我只是……”

“哪兒那么多廢話，上來吧你！”

不等方若水繼續躊躇，徐夏一把拉住了她的胳膊，直接將她拽了上來。

“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