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羅伯特知道因斯·贊格威爾嗎？

他可太知道了。死神途徑序列五看門人，后來在廷根故事結束之后晉升為黑暗途徑序列四守夜人，掌握封印物0-08……

抽水馬桶再次啟動，把相關的信息都卷進腦海中那個東西里面。他猛地回過神來，深深喘息。

這可太危險了……‘凡有言必有知’，觀眾怎么這么惡心……為什么罪犯途徑不能防御住這種能力，我記得惡魔是有惡意感知的來著……還是說，是等級的問題？惡魔的惡意感知應該能夠防御住——

抽水馬桶轟然作響，他的思維截斷片刻，腳下機械地向前走著，直直撞上拐角。

“啊，這可真是……”揉了揉泛紅的額頭，他繼續自己的思維。總之，先把那個玩意拋出腦海，不考慮它，然后只針對因斯贊格威爾采取一些措施……

好像那個東西和的盧一樣有‘妨主’的特性？這么說的話，它還可以在某種成為助力，如果不想著干涉到它并且只針對因斯贊格威爾，那么它甚至還會用一些別的事情牽扯住因斯贊格威爾的注意力……

紛雜錯亂的念頭層層疊疊，直到他快要走出黑荊棘安保公司。在他幾乎看到門口的陽光時，另一個人的聲音叫住了他：

“基里曼先生。”那是一個清脆的女聲。基里曼回頭，和她對上眼睛，“您可以先領兩周的工資和危險補貼，之后每周只領一半，直到償還完畢。哦，‘你要考慮租一間價格合理的公寓，還要買一件正裝’，隊長說的。”

那是一個棕色頭發的少女，有著光潔的額頭還有同樣棕色的眼眸，她穿著天青色的魯恩風格的長裙，蕾絲的裝飾在她裙袂上處處可見。說到鄧恩的話時，她壓低聲音，扮得惟妙惟肖。

“呃……好，這位……”羅伯特一時不知道該怎么進行話題。

“羅珊，我叫羅珊。父親是值夜者的正式隊員，現在是文職。”她轉身示意羅伯特跟上。

兩人在安保公司的木質走廊中快步移動，直到走進一間滿是書架的房屋中。他在這里見到了奧利安娜太太，一位三十多歲但仍然留著時髦發髻的可愛女士。

“你是鄧恩隊長親自招攬的線人？”她一邊提問，一邊從另一邊的抽屜里把錢拿出來。三張畫著威廉.奧古斯都六世的一鎊紙鈔，五張畫著喬治三世的五蘇勒紙鈔，還有一把便士。即使知道‘值夜者’肯定不會在金錢上克扣線人的待遇，他還是不由自主點檢了一番便士的數額，確定這一小把零錢在數額上等同于五蘇勒——好心的奧莉安娜太太把整鈔提前為他換開，這或許是線人的特殊福利。要是他選擇在銀行換開的話，千分之五的手續費也有幾個便士呢。

“還好，這里還有足夠的零錢。我們支付給線人的工資一般都是這種零錢，在下街那里蘇勒和便士更普遍……哦，還沒有問，你是因為經歷了邪異事件才被邀請的？”

“謝謝你，奧莉安娜太太。”羅伯特真誠道謝。他不可能像是克萊恩一樣去買什么手杖把整錢換開，而用買報紙這樣的方法換開的話會把報童手里的零錢全數耗盡——這可比前世用百元大鈔在路邊買一份炸串惡劣多了，畢竟在‘購買力’上一蘇勒可以和五十塊錢等同，一金鎊就不必多說。

“哦，等等，你還沒有滿足我的好奇心。”她把身體支撐在柜臺上面，語氣中帶著俏皮。老實說，如果不是臉上細細的皺紋，沒人會認為這樣一位女士有三十歲以上的年紀。

“呃……女士，你知道的，這種東西不過多談論比較好。”羅伯特打量四周，“即使這里在女神的庇佑之下，但女神并不會一直注視這里。”

“啊，好吧。那么，下街那里真的像報紙上一樣混亂嗎？”她正了正帽子，“我對哪里的認知完全來源于報紙……那里是不是，真的街道兩側都站滿了做，嗯，那種工作的……”

她沒有繼續說，但是眼睛里滿是促狹的笑意。

“……女士，這是沒有由頭的污蔑。”羅伯特不由皺起眉頭。下街都是這個時代最悲慘的那一類人，而他基本上也是被那些人喂養起來的。他們確實愚昧、短視，但這并不意味著他們骯臟，“我不否認確實有些人會去做那種工作，但是我們中的多數都希望可以有一份相對體面的工作。女孩子們如果有進入工廠的機會，她們是不會那么做的。”

“好吧，抱歉。”奧莉安娜太太看到他這份表現，也不由嚴肅了些許，誠懇道歉。

羅伯特沒有回應，而是轉身離開。這其實是不合禮儀的，但他此時卻沒有心情保持周到。一直到離開黑荊棘安保公司，抬頭看見陽光，他才驚覺自己的變化。

……如果是羅伯特，他不會這樣強硬；而林征，他作為醫生，也一向能夠保持情緒的穩定——所以這個行為是魔藥的影響？等等，魔藥！

直到此時，他才突然發現：魔藥竟然出現了一點‘消化’的感覺！

雖然很微小，可能要幾十幾百次才能讓魔藥全部消化……但是有不犯罪可以消化的辦法就已經夠好了……所以是為什么？我做了什么？

羅伯特開始重新審視自己的行為，從簽下那份線人合同開始。前后在腦海中模擬了一遍，他發現是從奧莉安娜太太那里離開的時候產生的消化。

所以這是為什么？不守禮儀才能讓魔藥消化嗎？羅伯特不知道這背后的原理，只能重復思考，越發專注。

一直想到腦袋里都有些疼痛，他才停了下來。

……話說這種專注力也像是罪犯提供的？那倒也能解釋我當時為什么會撞到墻上。嗯，好像那會兒是連續兩次思考到了因斯贊格威爾和——

他明確地跳過那個名詞，繼續思考。

——一般人的話，第一次思考被抽走就會自覺避開，而我卻要接連兩次抽走才想起來。這種遲鈍感和專注力明顯要比一般人強，解釋為魔藥也算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