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倒是沒什么問題。”克萊恩點點頭，“老是這樣呆著也不好。呃，最近你有時間嗎？我和你換一換輪值查尼斯門的日子怎么樣，我最近有些事。”

“可以，我隨時有空。”

“那就說好了，我是后天的崗。”

后天……星期三？羅伯特看了看羅珊手上的報紙，確定了今天的時間。

“克萊恩，你有什么喜歡的樂器嗎？”羅伯特開口詢問道，“我想試著學一學樂器，然后你來聽一聽。”

“樂器的話……口琴？”雖然并不清楚為什么羅伯特會問這個問題，但是克萊恩還是做出了回答——順便反問一句：“怎么忽然問起這個來了？學習樂器的學費值夜者可不能報銷。”

嗯，應該不行——不過如果交給老尼爾的話或許可以找到說服西伽的理由。她作為隊長還有些稚嫩，當然是和鄧恩比起來……克萊恩的思緒不由得跑偏片刻，隨即又被羅伯特的回答抓回現在。

“罪犯的犯罪靈感，總是要有一個方法發泄出去的。但是我感覺我不能畫出來我心里的感覺，所以就想要試試能不能用樂器演奏出來。”羅伯特跳上桌子。即使這樣，他依然不能直視克萊恩，“口琴……倒是還好。嗯，很適合流浪者的樂器。克萊恩你對口琴有研究嗎？”

“這個你不如去樂器店試著演奏一下。適合自己的才是最好的。”

“嗯……行。”羅伯特跳下桌子，向門外走去。

雖然他現在主要的任務是翻閱卷宗，但是這又不代表他被禁足。平時還是可以出來走動的，只是不能長時間呆在外面——值夜者的工作還是非常彈性的，只要不是在查尼斯門輪值的時候缺崗，其他的都好說。

“所以，這就是……口琴？”

口琴在這里是由羅賽爾大帝發明的，而且跳過了‘全音階’的階段，直接就是以四個簧片為標志的半音階口琴。在廷根甚至有專門的口琴商店，還有專門給它供貨的口琴匠人——雖然他也兼職一些別的奢侈品的工作——羅伯特沒有停留很久，在那里挑了一個最合眼緣的帶走了。

它是一個由紅木作為蓋板，銅制簧片的十二孔半音階口琴，羅伯特順便拿了一本講述該怎樣吹奏口琴的小冊子——至于譜子，他已經有了打算。

《莫斯科郊外的晚上》，足夠經典，也足夠好聽。完全可以用來賀喜那位真實造物主神嗣的降誕……

用資訊奇點把記憶都翻起來，羅伯特順便把那本冊子上的內容一并儲存了進去。但是這樣可不能讓他演奏出一段悅耳的曲目，必要的練習仍然是需要的。

練習自然不可能在工作的時候，但是他還是打算找那幾位‘午夜詩人’請教一下——但是廷根的午夜詩人，好像并沒有以口琴作為樂器的……

等等，隊長在午夜詩人的時候是用的什么樂器？哦，他好像不知道扮演法，那沒事了。

羅伯特在街上走著，思路近乎不受控制地思索著‘罪犯’和犯罪的事情。

他使用的非凡特性進階，也就相當于他又多服用了一次‘罪犯’魔藥，但是他現在又不太可能依靠扮演罪犯再去消化一遍——即使他知道‘罪犯’的本質是雙面人，但是顧名思義的‘扮演’仍然還是需要的——他現在是真切地向著女神祈禱，祈求能夠碰上一件犯罪行為，讓他可以在那些罪犯身上做出暴行……

不，不能這么想。不能屈打成招，這是冤案錯案產生的最快途徑……羅伯特搖了搖頭，近乎強硬地把想法扭轉到那些案件上來。

一張張受害者的臉在他眼前匯集，一個個名字，一句句總結，最終匯聚成檔案上簡單的一句話：【近日失蹤案高發于雜活女仆以及洗衣女仆身上，望加強保護。】

失蹤案真的是失蹤案嗎？而且還不是發生在剛剛開始干活的女仆身上，而是發生在那些熟練的女仆，那些和協會有長期簽約的女仆身上……

單純的一兩起還可以說是她們自身的問題，但是光是剛剛過去的一周，就有九個人銷聲匿跡，像是灰塵一般從這個世界脫離——等等。

為什么我會用‘從這個世界脫離’這種描述？

羅伯特合上眼睛。他決定相信自己的靈感，雖然這里面毫無原因。

和占卜家那主動的預知不一樣，‘折翼天使’的預知以浮現于腦海內如同閃電一樣劃過的靈感為表現。以神秘學的角度上來說，折翼天使的透明靈魂會和靈界有更多且更加深入的接觸，他的靈感很難說是全都是他自己想出來的火花……

——很有可能其中相當一部分都是他捕獲到的靈界信息流，這也就會導致他無意中聯想到的東西或許就是某一個案件的關鍵。

比如說，他昨天看到的一個還沒有斷案的卷宗，剛剛看到一半，把所有相關人員按照姓名首字母排列都寫出來之后，他下意識在第一個名字上打了圈。

今天警場送來的最新消息，兇手就是那個人。

“你好？”清脆的女聲從身后響起。羅伯特回過頭去，和一個比他大不了多少的女孩對上眼睛。

“你好……請問，你是？”羅伯特總覺得這個人眼熟，但是總不知道是在那里看到過……

“我在我哥哥那里看到過你的照片。”她臉上露出一點笑容，“我叫梅麗莎，梅麗莎·莫雷蒂……”

“你的哥哥是克萊恩？”羅伯特扯出一個笑容。起碼是熟識的人，他也總不至于冷著張臉，“我和他也算熟悉。哦，我是羅伯特，你來找我有什么事嗎？和哥哥走散了？”

“我已經十六歲了，已經過了離開家長就會驚慌失措的年紀了。只是碰上一個認識的人，所以想要過來打個招呼而已。”

“哦，好。我們已經認識了。所以……再見？”羅伯特把口琴護在手掌中，作勢想要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