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荊棘安保公司提供的是錫伯紅茶。羅伯特和林征對此都沒有什么了解——前者是沒有那么多錢，后者則是更傾向于咖啡。

所以他只是喝了一小口。

“羅伯特，發生了什么？你今天早上剛剛離開這里。”鄧恩坐到他對面，灰色眸子中沒有疑惑，是一如既往的平靜。

“我可以一邊吃東西一邊說嗎？我還沒吃早飯。”

……

一尊頭發呈蛇狀的女身雕像，安置在一處狹窄暗室里。

一沓照片在墻上依次貼開，最中央的是一個面容嬌媚的女子。她有著妖嬈嫵媚的五官，但是閃動著瀲滟波光的雙眸卻無比清純。一頭棕色的頭發隨意披散，歪過頭來看向鏡頭。它的遭遇也是最獨特的，其他的照片都是用血液在面孔上打叉，只有這一張被人用刀子扎穿，扎到墻上。

克萊恩拋起硬幣，雙眼微瞇。短暫的入夢里，他看到了一個眼睛細長氣質柔和的女性。臉蛋上還有一些嬰兒肥，讓她看起來臉蛋較圓。她的五官沒有沖擊力，但卻令人第一眼就心生喜愛。

……這個樣子……總覺得有些眼熟啊。還有她的五官，怎么和那個‘教唆者’特里斯這么像？

“隊長，檢查完了。”倫納德穿著馬甲，隨意撥弄一下頭發，“除了雪倫女士，其他的都是那起輪船案的幸存者。這里沒什么生活痕跡，但是有一些金鎊，也有一些保存時間長的食物，初步判斷是一處安全屋。臥室那里有一尊邪神塑像，除此之外就是這些照片……說實話，隊長，我真的覺得這是一個圈套。”

“隊長，我能占卜到的只有一個女人把刀子扎到照片上。她應該有反占卜能力，我看不到更多東西，也占卜不到她的具體位置。”

克萊恩打量著周圍的布置，暗自皺起眉頭。占卜失敗某種意義上也算是一種信息，這代表著對方的反占卜能力要強于他。女性……女巫？靈知會？

“嗯。”鄧恩點點頭，最后掃視一圈房間，“收隊，另外，讓警察和雪倫夫人溝通。我們用加強保護的名義和她接觸一下，判斷到底是什么讓她被盯上。”

“好的隊長。呃，還有，羅伯特他……”克萊恩暗暗記下。以隊長的健忘癥狀，很有可能回到——不，還沒回到黑荊棘安保公司就忘記了，“他和‘代罰者’那邊，咱們要怎么做？”

“……羅伯特畢竟是黑夜女神的信徒。”沉默片刻，鄧恩忽然說出這一句話，“還有，嗯，罪犯的能力應該也很適合去做那些針對犯罪的東西，很適合去當犯罪心理學的顧問。”

“所以，我如果向圣堂申請，把羅伯特吸納成為值夜者的一員，即使他是罪犯途徑，應該也能夠通過。”

“是的，隊長。”無聲地嘆了一口氣，克萊恩悄悄掏出靈擺。即使那些同僚們已經檢查過了，他還是想看看到底有沒有更多的暗門。

……

“羅伯特，你可以成為我們的一員。”鄧恩坐在他對面，面容上透露著肉眼可見的疲倦，“但是首先你需要完成一個任務。而且，你的序列也注定了你必須要在更加嚴格的監管里渡過……還有，你的能力恐怕更適用于單打獨斗，我們不會把你編入現有的隊伍，你將會直接和我對接，其實和現狀差不多。”

“好的，我知道。還有，史密斯先生，你是不是需要休息一段時間？你看上去很累。”羅伯特看著他臉上的黑眼圈，心底不由泛起害怕。

要是他忽然猝死怎么辦？

“你認為隊長為什么這么累？”另一邊的倫納德搭話，“從前天開始，隊長就沒有休息過。那個‘罪犯’我們一開始認為是拜血教打算從廷根這里入侵魯恩的，隊長加班加點重新看了一遍最近涉及邪教的卷宗，還發現了幾起‘原始月亮’信仰的邪教復蘇。然后你剛剛離開，不到半天，代罰者就開始要求把你放過去。你一回來，又帶來了這一起涉及市政廳和霍伊家族的案子。你要再呆一段時間，我們說不準都能拿到足夠晉升成序列七的貢獻……”

“……抱歉。”羅伯特習慣性內疚了片刻，隨后便發現他語言中的漏洞，“拜血教和我有什么關系？而且，代罰者和我也沒關系啊。要不是斯維因不止想讓我改變所屬，還打算讓我改信，我……”

由于這種多神教信仰，像是繼父要求繼子改信的事情并不是新聞。只要不鬧出什么嚴重后果，就連教會都不會對此強加干涉。

“咳。”鄧恩咳嗽一聲，兩人立刻住嘴，“羅伯特，現在就有一個任務。只要你能夠完成，我們就可以讓你成為值夜者。”

“好的！什么任務！”

“作為警察那邊的保鏢，跟在雪倫夫人那里。和你搭檔的是克萊恩，你應該并不陌生。你的任務是保護他，讓他在探查的時候不會被傷害。”鄧恩表情嚴肅，“雖然雪倫夫人是被那個‘女巫’盯上的受害者，我們不應該這樣懷疑她，但是如果她沒有任何特殊的話，沒理由她會被盯上。我認為，這種‘標記’應該是邪惡組織成員間的沖突。那個女巫很有可能是在故意把她暴露出來并以此轉移我們的視線。”

“……那么隊長，她真正的目的是什么？”克萊恩不禁詢問道。這種找不到正主反而把目光對準受害者的感覺讓他不是很舒服，“還有就是，單憑我們發現的這一點東西，也不能調查雪倫夫人吧？”

“我們不明白她的目的，所以才只能這樣做。”鄧恩淡漠的目光放到克萊恩身上，“而且，這也是保護。萬一她對雪倫夫人動手，你們就該保護雪倫夫人了。”

克萊恩還有些猶豫，羅伯特卻早已下定決心。

“知道了，隊長。”

“……哦，還有。羅伯特，等到你完成了這個任務，你去查尼斯門那里看一看‘原始月亮’的資料。你以后的任務和這個邪教有關。你記著這件事，等回來找我要通行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