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啟航覺得自己生不逢時。

屢次自我感覺良好的時候，總有人出來給他沉痛一擊，最主要是這個人一直都是程牧。

他是真的難受。

尤其是老爹都不坐副駕駛位置了，他跟程牧一起坐在后座吹牛逼，儼然是把自己當成司機了。

不是程牧他憑什么啊？

張啟航受不了了，我特么開個這么好的車，給你當司機？

咱們不是同齡人么？你到底是怎么吹牛逼的，怎么你說什么，我爹都說對對對？

他回想起自己平時跟老爹說自己未來要做的生意大宏圖，基本上不挨個嘴巴子就算他有本事了，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錯？哪一環節我是沒有跟上還是怎么的？

他心里十分苦澀。

現在再回想起自己還跟程牧爭那個什么林曉嬋的青睞，自己還一直沾沾自喜，回過頭來發現人家程牧這個本事其實很可能根本就不在乎……

情情愛愛什么的，哪里有這樣子爽？

媽的！

程牧倒是沒在意張啟航的神色變化，他一邊在聊天，一邊在接電話。

當然是張耿輝在老板群體里散步的一些消息所致，今晚本來在飯局上還不聞不問的老板們，現在開始打電話關心起程牧來了。

“嗯對對，林老板說的是，我沒事哈哈哈，好咧，下次一起吃飯。”

程牧掛完一個，跟張耿輝吹兩句牛逼，另外一個電話就打進來了。

“我記得我記得，對，害這有什么，你們當時也比較懵嘛，好咧下次一起洗腳……”

最后一個電話竟然是林先楚打來的。

他不像那些老板一樣上來就說場面話，而是在確認了事情風波已過之后，他語重心長地說，那些老板雖然都沒什么文化，但在安寧市這個地方，生意能夠跑起來，都不是簡單的角色，沒有自己想的那么容易被拿捏。

程牧“嗯嗯”應著，心里略有點詫異，要不說你老小子怎么一直走不起來呢？

這種時候是說這話的時候嗎？

也就是自己不在意，也了解林先楚到底是個什么樣的人，換個人誰能夠一上來就接受你這循循教誨？都是千年的狐貍，誰跟您老小子一樣耿直啊？

末了，林先楚欲言又止，半晌后又說：“那個……今晚不好意思。”

他是在為自己沒有挺身而出而道歉。

程牧哈哈一笑，說聲理解，便掛了電話。

他確實能夠理解中年男人進退兩難的那種感受，你說耿直如他，對于彭勝光這種行為肯定是不恥的，偏偏又不敢上去硬鋼，可剛才這通電話，他對于程牧似乎又“耿直”了起來，這不是人格分裂，這是生活所迫和刻在骨子里的看人下菜，只是不如那些老板們那么精明罷了。

但能理解只一回事兒，程牧以后有什么重要的事情需要人手的，林先楚肯定不是他第一考慮對象，他只是能理解，能做都不去當面責怪對方不站隊，但他不是什么大圣人。

至于禮貌回應，是因為他的女兒林曉嬋以后也會是自己的推廣資源之一嘛。

程牧瞇著眼睛，感慨了一番，人生本就不是非黑即白的，這些人與人之間交往的灰色地帶你要把控，要游刃有余，要留有心眼和自己的判斷，所謂成大事者不拘小節，可能也有這方面的意思。

……

一回到家，程牧立馬察覺出了不對。

林秋玲突然殺回來了，正坐在客廳里對著程牧磨刀霍霍。

程牧鬼叫一聲，立馬想要逃走。

“程牧，你現在厲害了啊！”林秋玲準備效仿程航風，給程牧來個皮帶套餐，“站住！這么晚才回來，你怎么不在外面過算了？啊？你眼里還有沒有我這個老媽？”

“住手，媽！我今天是去辦大事了，我去創業……啊疼！真的，我還跟好幾個大老板吃了飯……你兒子就要成千萬富翁了！……”

半晌后，程牧氣焰被掐滅了，十分沮喪。

林秋玲拍了下自家不聽話兒子的頭：“你就算是千萬富翁了，我該揍你一頓還是揍你一頓！”

其實從頭到位也沒怎么打，倒是程牧殺豬般的聲音太大了，有點擾民，這讓林秋玲一陣無語，這個兒子啊……

有時候很省心，但有時候真的是太滑頭了。

“明天一起收拾收拾東西，你老爸到時候也回來，他開了你二姑丈的車，一起送你去大學，不然擠大巴的話，怕你行李太多了……”

林秋玲絮絮叨叨地安排著。

程牧打斷了她：“媽，你讓我一個人去就好了，大學報道而已，能有什么破事？”

“大人安排小孩不要插嘴！”

“……”

程牧癟癟嘴，回了房間，看到QQ上李沛聞發過來的內容，他又給對方打電話溝通。

這搞互聯網的都是夜貓子，這個點了才是李沛聞的工作靈感爆發期，不過有些思維他依舊被框在某個時下的環境里，比如說一些功能實際上應該簡化，他卻總是想要往里面添加，這幾天程牧跟他的交流就是碰撞出有意思的點，不過最終都是程牧拍板做決定。

“像QQ空間的那些掛件什么的可以保留，現在大家還是很熱衷去做好自己的互聯網一角的，像是裝扮自己家園的感覺吧，但是不要太過于繁瑣，我們主要做的是一個發帖交流平臺。”

“貼吧的時間流很混亂，這一點我們不要學，頂帖的時間我們鎖定在48小時之內就好。”

“訪問不留記錄，這點沒得商量……”

林秋玲在這個時候適時開門進來：“怎么還不睡覺，你怕是又要吃一頓皮帶炒肉是吧？”

程牧：“……”

他分明聽到李沛聞在電話那一頭偷笑。

“你真是還沒開始上大學的新生？”

“我說過了，你不信。別逼逼了，就當我是個富二代，反正照著我說的來就行，另外校內論壇那一塊你聯系好了沒有？”

“小黃在聯系，應該已經搞定了。我明天再確認一下。”

小黃就是李沛聞店里那個電子商務專業的，叫黃俊欽，做事雖然一板一眼，但是比較靠譜。

程牧現階段比較需要這樣的人。

“好。”程牧點點頭，“B2C的那個跳轉鏈接現在不著急，還有時間，我們優先搭建好平臺這一塊，現在目前都是你一個人在忙是吧？”

“嗯，小王那邊還在負責開學新生的校園卡網絡卡辦理，比較忙。”

李沛聞底下的另外一個大學生，王壇嚴，是學生會內部的，學校跟電信聯通都有合作，到時候會在報道時給學生提供一些校園手機卡辦理的優惠，還有撥號上網的套餐優惠等等，這個時代還沒有光纖。

“對，我要說的就是這個，這樣子，你讓王壇嚴去聯系一下那個營業點的負責人，要求不高，就是提一下咱們的微博網址，一般辦卡的時候會介紹‘可以登錄QQ空間一點都不卡’什么的，可以提及說可以登錄微博，或者直接套用話術，介紹說‘這個網速登錄微博一點都不卡’，如果有人問微博是什么，就解釋一下，這個推廣費用我給，營業點那邊的人會答應的，都是打工，多點收入也不違規，介紹QQ空間跟介紹我們微博沒有什么區別，反正都是辦卡而已……”

“沒有名氣怕什么，我們放在一起介紹，就顯得跟QQ空間齊名了，不要太拘泥于這種細節。”

“明年我肯定要把微博給印在宣傳手冊上的，那就不是簡單幾句話的事兒了。”

掛了電話，程牧在床上四仰八叉躺下，林秋玲還在念叨：

“你是不是給人灌什么迷魂湯了？我怎么聽到了什么富二代？”

“程牧我跟你說啊，你上大學談戀愛可以，你要是假裝什么富二代去腳踏幾條船，不僅撒謊還辜負了人家女孩子，這個家門你就不要進來了！”

程牧：“……”

他心想臥槽不愧是親媽，連我之后要做的事情她都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