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我悟了
- 我,大漢使臣,請萬邦赴死
- 漢武帝的大火箭
- 2564字
- 2024-06-20 00:00:00
漢初的思想體系是混亂的。
諸子百家許多學派,自身都沒能把自己的理論,梳理成邏輯自洽的體系。比如曾經與儒門并駕齊驅的墨家,就是因為自身理論跟不上時代發展,又拒絕交流改變,才逐漸消亡。
在真正的智者面前,狡辯是沒有用的。
廷尉瑕想為自己多年所學辯解,想為商君辯解,想為自己這一脈法家辯解。
但在安國少季來自后世的唯物史觀面前,所有的辯解都是那么的蒼白無力。
面對道統之爭,廷尉瑕此刻卻是將目光看向了自己的死敵寧成。
寧成雖然是廷尉瑕的死敵,但在對法家理論的研究上,廷尉瑕還是很佩服寧成的。
雖然我們是仇人,但你也不想自己一生所學被一個小年輕徹底推翻吧?
然而,出乎廷尉瑕的意料。
寧成此時雙目緊閉,一臉痛苦的神色,眉頭緊皺,似乎在與天人交戰。
隨著安國少季將最后一句話說完,寧成更是臉色蒼白。
最終經過不知多么激烈的天人交戰,似乎是破繭成蝶一般,寧成仰天長嘯。
“原來如此!”
“原來如此!”
“高祖也好,陳王也好,原來是掌握了這樣的力量。”
“這才是天地間最強的力量。”
“法?法有個屁的力量。”
“我悟了!”
隨后,寧成在廷尉官吏震驚的眼神中,拔下來了鐵箍上的插銷,將鐵箍卸下,扔到了一邊。
“寧成,你自解刑具,是不想做我漢家的臣子了嗎?”
廷尉瑕手下的文吏見寧成自行卸下了刑具,紛紛出言呵斥。
寧成雖然被處以髡鉗之刑,卻沒有被革除官身爵位,只要繳納了罰金,依然可以等待起復,他日再出任兩千石的高官,也未必不可能。
但寧成此刻,卻是直接卸下了刑具。
既然不愿受刑,那就是廢為庶人。
“我不做官了。”寧成一臉灑脫,隨后向安國少季行了最為隆重的禮節。
“我寧成謝安國少季,助我悟得天地之本。”
寧成當場投誠,廷尉瑕內心一時間萬馬奔騰。
身體本就不好的廷尉瑕,胸中一陣郁結之氣無法排除,隨即變成了氣血,從口中噴出。
直挺挺的躺倒在了地上。
此刻大牢中的官屬也顧不上其他,手忙腳亂的將廷尉瑕抬走。
安國少季愣了一下。
自己好像還沒用力,廷尉瑕怎么就被抬走了呢?
等廷尉瑕被抬走,安國少季踢了葉大開一腳。
“那什么,廷尉瑕被氣死的話,我是不是就死定了?”
葉大開此時還在恍惚之間,聽到安國少季的問題,也不奇怪為什么,只是下意識的點了點頭。
“得罪了廷尉還想活?”
..............
甘泉宮,太皇太后在春陀的服侍下,花了許久,才將怒氣平復下來。
“春陀,今日安國少季直言犯上,不管是大行令光,還是廷尉瑕,竟然無人能與之辯駁,當真可惡。”
春陀是侍奉了景帝一生的老人,是天家最忠心的家仆。知道此時太皇太后正在氣頭上,也不好直言勸解,于是選擇了添油加醋道“廷尉瑕已經去了大牢,此等奸邪逆亂之徒,應當直接誅除三族。”
竇漪房對安國少季的殺意是真切的。
但春陀直接提出夷三族卻是讓竇漪房一楞。
夷三族是大漢最為嚴厲的處罰,一般只有謀反大罪才會被夷三族。
安國少季對東宮大不敬,判個斬首毫無問題。
只是直接按謀反罪論處,是不是過了?
至于安國少季的誅十族,大漢律法暫時還沒更新到這個版本。
春陀躬身為竇漪房侍奉上飲水,似是追憶道:“當初先帝也是如此。故安侯申屠嘉在朝堂上,以丞相之位總管百官,動不動就抓著先帝的錯誤,直接開罵,百官公卿面前,一點面子都不給先帝留。”
“甚至連當時先帝最寵信的晁錯大人,都險些被故安侯直接斬殺。脾氣可比安國少季爆裂多了。”
侍奉完飲水,春陀站在竇漪房身后,為竇漪房按摩眼角的穴位,“先帝最終還是沒能忍住,與晁錯大人一同氣死了故安侯。”
“當年這件事,可是讓朝堂上下,非議了先帝好久。哪怕先帝駕崩了,朝野上下也在這件事上,對先帝諸多詬病,說先帝逼死忠良。”
春陀能在皇宮中侍奉兩代君王,對皇帝的心思,自然是看的透透的。
天子絕對不會放棄任用安國少季的。
只是太皇太后這邊的心思卻是很復雜。
“呵,你這奴才,倒是知道皇帝的心思。”竇漪房沒好氣的看了春陀一眼,“當初故安侯,可不只是罵先帝。我第一次產生立阿武為皇太弟的心思時,他罵我這個太后,可罵的比安國少季難聽多了。”
“罵我是亂政妖后,直接奏請陛下,仿先帝事,誅除諸呂。”
雖然嘴上在說著申屠嘉辱罵自己的的事情,竇漪房卻是沒有任何責怪的表情,嘆了口氣道:“故安侯申屠嘉作為丞相,他維護了漢家天下,作為老臣,他對得起文帝托付,作為臣子,他盡到了對先帝忠敬的責任。”
“是先帝對不起故安侯。“
先帝不容詆毀,敢說出先帝對不起故安侯這話的,當今天下也只有竇漪房了。
“太皇太后言重了,先帝當時也是為了謀算削藩,并非有心氣死故安侯的。”春陀作為陪伴了大漢棋圣一輩子的老人,自然知道棋圣薄涼的性子。
故安侯對得起大漢上下任何人,但終究是擋了先帝的謀算。先帝不惜用最臟的手段逼死故安侯。
但作為故主,春陀多少還是要為先帝辯解幾句的。
“去將皇帝請來吧。”
竇漪房沒理會春陀的小心思,直接讓春陀將劉徹請來。
自己這個孫子,作為帝王雖然稚嫩,但一顆吞吐天地的雄心,卻是超過了他的父親和祖父。
春陀奉命離開后宮,然而過多久,劉徹就邁著匆匆的腳步,出現在了太皇太后寢宮。
漢武大弟心焦安國少季的處置,從韓安國處出來時,直接奔向了竇漪房的寢宮。
看到劉徹氣喘吁吁的樣子,竇漪房也不禁有些頭疼,“彘兒,你是天子,天子永遠不可以慌亂。”
“祖母所言甚是。”劉徹躬身行禮,隨后抬頭道:“只是韓安國擔心安國少季,懇求的緊。”
“韓安國只是一個臣子。哪有天子為臣子著急的道理。”
“祖母,那安國少季口無遮攔,不知道祖母準備怎么處置他?”
“口無遮攔?明明是一個一個大逆不道,目無君王的臣子。”
竇漪房的一句大逆不道,讓劉徹心中一驚。
太皇太后,似乎比自己預估的還要生氣。
劉徹立刻將目光看向了春陀。
春陀沒有說話,只是看向了大殿內景帝的畫像。
劉徹立刻心領神會,開口道:“祖母,逆耳之言,未必不敬;昔日故安侯申屠嘉,在有關國家治亂、社稷存亡的大問題上諫時一向是堅持原則,據理力爭。”
“對父皇的失誤批評如刀在喉。他提倡上書言辭激切,無所顧忌。父皇雖然當時難以接受,但他畢竟認識到故安侯是忠心奉國,有利于國家長治久安,因此對其進言多所采納。”
“朝野上下,無不稱贊申屠丞相為國之脊梁,股肱之臣。”
“父皇也未因為申屠嘉的犯言直諫,而有損天威。”
“孫兒以為,安國少季之才能,不下當年故安侯,所言雖不恭敬,卻字字不忘家國大義。”
竇漪房看著自己孫子用申屠嘉,來類比安國少季,不由搖了搖頭。“安國少季,可不是故安侯。他.....”
就在竇漪房準備反駁劉徹時。
一道急促的腳步聲,打斷了竇漪房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