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周權的臉已經黑了。
林薏伸手拿過窗臺上的煙蒂,扔進垃圾桶,“保護環境,人人有責?!?
說罷,便轉身走了,硬質皮鞋底踩在地磚上,發出噠噠的聲音。
這一聲又一聲像是踩在周權的心上,他胸口像是積了一團氣,難以置信會在女人身上吃了癟。
這個女人,比想象中的棘手。
林薏的團隊毫無懸念的拿到了比賽的獎金,并且現場有個公司的老板,直接買下了他們的方案。
陳楓主動請客,請團隊里的人吃海鮮大餐,林薏拒絕了,說自己還有事情,急匆匆的走了。
周圍人都在起哄,“陳主席,校花哪是那么好追的啊,算了吧,聽哥們一句勸,放棄吧?!?
“就是啊,這么多姑娘可都單著呢,你一個都瞧不上,氣不氣人?!?
陳楓不太高興,把眼鏡摘下來扔在一邊,自己倒了杯酒,“別胡說,她是真的有事?!?
旁邊人不說話了,免得掃了興。
確實如陳楓所說,林薏真的有事情。
她中午和張律師約在咖啡館。
到咖啡館的時候,張律師還沒來,林薏點了店里最貴的咖啡和蛋糕。大約又等了半個小時,張律師才趕過來。
“不好意思,路上有點堵車,我來晚了?!?
“沒關系,我也沒來多久,咖啡都涼了,給您換一杯吧?!?
林薏剛要叫服務員,被她攔住了:“林小姐,不用了,其實......我有事情和你說。”
她從公文包里拿出一沓合同,交給她,“抱歉,你母親的案子,我不能接?!?
“為什么?”林薏嘴角的笑沒了,“張律師,我們不是談好了,而且我有錢足夠支付你的費用?!?
“我......最近有些忙,有幾個官司要打,實在脫不開?!?
“可我兩個月前,就找過你了,你說只要我能支付得起,就會接我母親的案子?!?
“但......”張律師支支吾吾的一會兒,推了推眼鏡,表情很是為難:“但你沒說被告人是陸家的人啊?!?
林薏噎住了。
“這么和你說吧,林小姐,陸家在這A城什么地位,我想你該清楚吧,我接下這案子,不是和陸家對著干嗎,我還怎么從這混下去?!?
見她不說話,張律師繼續道:“我還有兩個孩子要養,真的擔不起這個風險?!?
林薏知道自己說再多也沒用,她眼眶紅了,深吸了一口氣,“好,我明白了。”
張律師走后,林薏不知道坐了多久,直到服務員過來告訴她要打烊了。
林薏把冷掉的咖啡一飲而盡,胃里翻江倒海似的難受。
到門口的時候,外面不知什么時候下起了雨。
雨不大,淅淅瀝瀝的,下了有一陣子了,剛鋪過的柏油路已經被浸濕,散發著獨特算不上好聞的氣味。
林薏沒帶傘,淋著雨沿著路邊慢慢走。
盡管是雨天,A城的夜晚依舊熱鬧。浩如煙海、鱗次櫛比的高樓一伏又一伏,燈光亮到足以把黑夜變成白晝。
偌大而繁華的城市,卻容不下一個小小的她,可笑。
紅燈亮了,林薏在人行道口停了下來。面前成排的車一一駛過,她隨意的打量著車內的人。
路對面是一家高檔酒店,用金碧輝煌來形容毫不夸張。
門前停著一輛黑色的卡宴,車門打開,一個稍有些駝背,留著平頭的男人率先下車,體態恭敬的打開了后車門。
林薏僵住了。
時間好似靜止,周圍嘈雜的聲音消失不見,耳邊響起媽媽的撕心裂肺的哭喊聲,男人骯臟至極的辱罵聲。緊接著是鐵門被重重關上的聲音,母親隔著玻璃,用電話告訴她,她很好,不要擔心。
心跳加速,血液倒流,林薏腦中一片空白,失去了思考。
她不知道發生了什么,直到有人抓住她的胳膊,一把拉回了路邊,聲音帶著不可抑制的怒氣:“林薏,你不要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