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李府。

年節(jié)當下，各處都充滿了喜慶。

四大家族沾親帶故，免不了年禮往來，李府與榮府是親家，自然也要通信。

為了增加分量，每每讓賈玨也隨信。

反正年節(jié)也要派人問安，賈玨也難得另派他人，將就隨信幾封上去。

當然還有五兒和小紅也都附了信給府里的親人。

賈玨寄往京中的信，給每個人都定制了不同內容。

給賈母的信，先是淺淺地承認自己犯的錯，并保證往后不再犯，然后是以乖孫口吻、只一味說自己如何如何想老太太。

這是為了維系和賈母的祖孫情。

給邢夫人的信，卻又不提闖禍了，只一味說些自己高興頑樂的趣事講。

這是為了讓母親知曉自己在這里一切都好。

給賈政的信，詳細匯報了自己的學業(yè)情況，特別指出了自己在受了林姑父的指點，現在在跟著李祭酒學。

這是為了給寶玉找點事做。

賈玨還挺想寶玉的，比如現在。

“香菱來，過來，過來。”

冬日披著棉襖的香菱，香甜地回了一聲：“好勒。”

就往賈玨身邊去，被小紅拉住胳膊拽了回來。

“二爺整日里不務正業(yè)，先是鼓搗什么鍋爐取暖，燙水濺出來一地，好歹沒沾到人身上。”

“說了幾句，又拿我們取笑，做什么肥皂?！?

“如今更是連胭脂都做了出來，讓老太太、太太知曉了，不知我們是怎么個下場?！?

“這不是為了賺錢養(yǎng)家嘛，香菱過來嘗嘗，這可是梅花味的胭脂。”

“唉，可惜寶玉不在，不然他準能嘗出好來。罷了罷了，你們都怕有毒，小爺自己造的自己放心，我自己試?！?

“不要?！毕懔馔耙粨鋻昝摿诵〖t的束縛，搶過賈玨手上的胭脂，就往嘴里塞。

弄得賈玨目瞪口呆，再看香菱一副舍生取義，為主赴死的表情，賈玨氣笑道：“你當這是毒藥，我要拿你試毒啊？”

...........

總體來說，在李府過年也不錯，省去了很多拜訪、祭祖之類繁雜的事情。

賈玨自己的書房里，如今擺放的不是話本，而是一本本舉業(yè)文章和圣言書籍。

李祭酒沒收了賈玨的話本，直接把自己的書房騰給了賈玨，勒令其年節(jié)時也必須每日待上三個時辰。

并讓李太太例行檢查，但很快李太太就發(fā)現，賈玨那院子里總是多出一些稀奇古怪的東西。

有時還會飄出好聞的香味。

.......

趁著李祭酒和李太太外出拜訪年節(jié)的時候，賈玨將護衛(wèi)召集到了小院子聚會。

不大的庭院里塞了四張桌子。

桌上銅鍋燙著嫩羊肉，旁邊擺的是賈玨親手鹵制的大肘子。

二十來個護衛(wèi)圍著坐三桌，賈玨和古桐單獨一桌。

“這配方也是從古書里找的？”古桐嘗了一口肉，香甜可口，不禁問道。

賈玨點點頭，又道：“在街面上嘗到的，然后按照古書改良，如今香味更加濃郁了?！?

又是古書，提起古書，古桐腦袋就疼，這些時日，賈玨不斷鼓搗出一些稀奇古怪的東西，什么肥皂、胭脂。

每每都說是從古書上得來的新奇事物，讓王稟忠和古桐幫著送往薛家商鋪試賣，然后根據反饋改良。

初時，起初古桐只以為是小主子偶然找到了好頑的偏方，想要試一試，也就陪著玩一玩。

后來得知，是為了賺錢養(yǎng)活護衛(wèi)時，臉上震驚之色久久散不去。

我們不是親隨嗎，不是應該由國公府出錢嗎，怎么還要自己賺錢養(yǎng)活？

隨后古桐隱約明白了什么，繼而不再震驚，臉上又是糾結，又是感動。

感動的是這位小主子出身國公府，還要操持賤業(yè)賺錢養(yǎng)活他們。

糾結的是，這看起來不正經啊，到底能不能養(yǎng)活我們。

古桐有上當的感覺，不過并沒有跟兄弟們說，只是自己承擔了所有。

這邊，賈玨學著護衛(wèi)的大口吃法，咬了一大口肉，然后灌了一小杯不醉人的清酒。

美滋滋地吧唧吧唧嘴，嘆道：“怎么這么好吃，你說就憑這味道，能值多少?！?

“這配方起碼一千兩。”

“這么貴，鹵肉好像不稀奇吧，外面有很多鹵肉店啊。”

“雖說各家有各家的鹵方，但小主做得這么好，就拉開了一檔差距，毫不猶豫地說，這是可以傳家的秘方。”

賈玨這才了然，這年頭，不光是鹵制配方，但凡有個什么手藝，都屬于傳兒不傳女的那種家傳絕密。

“要是推著小車，上街去賣的話，應該能賺不少吧?！?

古桐布滿裂痕的手抖了抖，放下大肘子，大驚失色道：“這也要賣？”

賈玨揮揮手：“你擔心什么，我又不會親自上街叫賣?！?

古桐這才放下一顆心，不親自上街賣就好，隨即一大口咬下肘子肉。

賈玨面帶微笑，拍拍古桐肩膀：“這個任務就交給你了?！?

古桐噎了一下，然后把嘴里的肉吐了出來，望著賈玨。

賈玨看著一副死也不肯從的樣子，無奈擺手道：“那些老夫子看不起就算了，怎么你一個平民百姓也看不起，一個個都把做生意看成什么怪事。”

“非要下地干活，從土里刨食才算正道？”

古桐不語，自顧自低下頭，裝作聽不見，今日就算說出花來，我也不可能去賣。

賈玨無奈換個說法。

“你當這是為了賺錢？”

“古桐你看著我。”賈玨強行上手，把古桐低下的臉抬起來，兩人目光對視。

“古桐，我說我日后必成大器，你認不認?！?

古桐一臉迷茫，顯然沒經歷過這種自己夸自己的話。

看著面前小主清澈有神的眼睛，勉強點了點頭。

“成大器者，必先利其器?！?

“你說成大事者，什么最重要。”

古桐搖搖頭，不知道。

“當然是消息和耳目?！?

“我要你幫我組建一個諜報組織。”

說起這話來，古桐就認真了：“諜報組織？”

“讓金陵遍布我們的小推車，打造一個遍布金陵各地的諜報組織，那是何等壯觀的情景”

古桐震驚后復問：“真的是為了干大事，不是為了賺錢？”

賈玨點頭：“嗯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