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遙此話一出,全場瞬間鴉雀無聲,唯有陳定緩緩移動步伐,退到了門口處。
旋即那尖嘴男子啪地一下站起身,氣勢洶洶的走到姜遙面前,指著他鼻子罵道:
“放肆,竟然敢這么跟三哥說話,馬上跪下,給三哥磕頭道歉!”
姜遙已經明白一個道理,一忍再忍只會令對方更加得寸進尺,大不了豁出去,量他們也不敢整死自己!
因此,姜遙對尖嘴男子的叱令無動于衷,反而冷冰冰的剮了一眼李三金。
尖嘴男子見他無視自己,頓時惱怒的抬手一指:“你!”
“好好好,我李三金的面子現在不好使了,隨便一個新來的都敢對老子指手畫腳,擺臉色了!”
言罷,李三金突然臉色變得陰戾,腳尖一點,人如箭發,慣用手握拳轟向姜遙。
“噗啪!”
速度太快,姜遙根本沒反應過來,便感覺到腹部一凹,雙腳懸空直接倒飛而出。
“砰啪!”
肉身狠狠地砸在墻壁上,撞得天花板的沙塵滾落,于姜遙頭頂打旋兒。
牛大樹見狀,滿臉驚愕,隨即硬著頭皮跑到姜遙身邊,將他攙扶起來:
“沒,沒事吧姜哥?”
“……”
姜遙緊咬著牙關,即便五臟俱震,筋骨都腫痛,他也一聲不吭。
那一拳既快又有力,民間所謂的“武夫三拳能打死牛”,想來不是空穴來風。
‘這……就是凡人與修士的差距么?’
這李三金瞧得姜遙居然如此不堪一擊,頓時覺得自己不該浪費這氣力,應該交由手下辦就是了,他冷著臉抱著胸口走到后者面前:
“從今以后,記得擺清楚自己的位置,否則,一天打你一拳,有你好受的!”
“……”
他這一拳卻打得姜遙猶如醍醐灌頂,修行欲望更盛,不僅沒有絲毫惱怒,反而血脈沸騰,變得更加興奮了起來!
打不垮他的,只會化為洪水般的動力,推波助瀾!
而這段小插曲過去,李三金等人也沒再對姜遙動手。
大伙現在雖不是身在軍營,但個個也都算得上是軍中有名有分的士卒,這藥山也是有紀律的。有任何糾紛可以用拳腳解決,但不許鬧出人命。
……
當天夜里,姜遙只感覺睡得昏昏沉沉的,胸口有股火氣憋著。
“主人,月圓之夜到了,我們開始做那個吧~”
當下是夜深人靜的時分,胡清溫柔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姜遙輕手輕腳的掀開薄被,起身走出了廂房之外。
正值寅時三刻,天上一輪皎月高掛,月華降至大地,滋潤著萬事萬物。
眼下是汲取月華,凝煉月華真氣,沖擊夾脊關的最佳時刻!
姜遙悄無聲息的移步至不遠處一片空地上,這里頂無遮蓋,在此汲取月華再好不過。
姜遙盤坐在地,雙掌朝上,分別落在了左右膝蓋上,閉上眼睛,緩緩呼吸,天地間流轉的月華似水尋洞,順著他的口鼻鉆入。
月華是一種無色無味的氣體,入體后,感覺清清涼涼的,自喉間向下,滑入腸胃。
姜遙按照胡清傳授的方式,以意引氣,將月華之氣沉入下丹田與中丹田之間,與原先食用赤尾雞后凝煉而出的那股真氣混攪在一起,進行凝結淬煉。
凝煉的過程看似枯燥乏味,實則聚精會神,將所有精力集中于一穴,視穴為鼎,以意作火,不斷地燒煉。
直至鼎中的兩股氣體終于合二為一,形成一股柔中有剛的月華真氣。
‘成了!’
順利地進行了一輪月華修煉之后,姜遙不驕不躁,繼續重復,進行第二輪、第三輪……
直到九輪之后,方才停下來。
‘如今一穴只能儲十二輪月華真氣,但九輪月華真氣也應該足以助我沖開夾脊關了。’
睜開眼后,姜遙正欲歇息片刻,卻忽然感受到不遠處有一道火熱的目光注視著他。
“誰?”
姜遙下意識地凝望而去,卻瞧見一道熟悉的身影從容地向他走了過來,搖著一柄蒲扇,臉上笑吟吟的。
“玉京那位姓梁的摸骨師,專門點名讓我多多留意一下你姜遙,稱你非一般頑石,現在看來,你果然有點神秘啊……”
來者正是馬廟祝!
姜遙對此卻不慌不忙,緩緩起身向來人作揖。他早在來到佛耳藥山之前,就已經和胡清在道葫領域中進行深度探討分析。
到這邊之后可能會遭遇到的多種情況?
比如被李三金這樣的刺頭霸凌是其一,現在經歷的這一幕也是其一……
“謝馬先生贊譽,但……小子也并沒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我在小鎮上曾遇到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高人,他指點我如何行脈練氣,可惜本人太過拙笨,至今未能沖關成功,直到今日被那同寢的李三金教訓了一頓,心里很不服氣,故而趁夜起來修行,欲要沖擊一下……”
姜遙聲情并茂,說到被他人羞辱時,作出握拳咬牙狀,一副很不服氣的模樣,叫人看了,無比動容。
他之所以有這般演技,也并非與生俱來,而是因為在道葫待的時間足夠的長,在胡清姐姐手把手的調教下,才有了如今的聲情并茂,毫無表演痕跡……
而在編造的謊言中扯出了“小鎮高人”這回事,也完全沒毛病,因為胡清感知到小鎮上臥虎藏龍,但凡是有點本事的人兒,都知道這些隱秘。
馬廟祝眼神直勾勾的看著姜遙,卻沒有看出絲毫撒謊的蛛絲馬跡,赫然就是一個意氣用事的少年在向他訴說不公。
再者那小鎮上的高人,也并非是張口就來,胡亂編造,因為他曾聽其友人提到過,鎮上的學塾有位儒家先生,鎮上的瓷窯巷里有位兵家圣人……
‘可惜,原以為這少年機緣偶獲了何等至寶,因此才有了如今非同尋常的變化,現在看來,是我多想了,但不過……’
馬廟祝的目光還是落在了姜遙別在腰間的那只葫蘆上面,他觀察到了,這少年無論走到哪,都帶著它。
‘莫非是寶物不成?’
姜遙也感受到了對方那道目光的含義,倒也沒有絲毫猶豫,取下葫蘆,主動走到了馬廟祝面前,無奈地一笑,解釋道:
“馬先生可能有所不知,我是個孤兒,很小的時候被爹娘拋棄,爹娘究竟姓甚名誰也不知道,是小鎮上拉夜香的劉爺爺將我收養帶大,他前些年過世了,走得突然,什么也沒留下,我這次出遠門,就想著帶上了他平時喝水的那只葫蘆作為念想。”
說話間,姜遙就擰開胡塞往嘴里倒出來了些泉水,咕嚕嚕地咽進喉嚨。
完了又遞給馬廟祝,禮貌的詢問道:“馬先生,您要喝點嗎?這可是咱們鎮上的山泉水,特別甜。”
“那就……嘗嘗吧。”馬廟祝做事相當謹慎,生怕錯過了機緣,于是似笑非笑的接過葫蘆,順著葫口掃了一眼內中環境,發現普普通通,并無異常。
他又仰頭喝了一口葫蘆里倒出的泉水,細品發現,果然是山泉水,跟佛耳藥山山上流淌的泉水也沒啥兩樣。
‘唉,果然是我多疑了,機緣哪有這么容易偶獲,更何況是對于一個普普通通的小鎮少年而言。’
“還你。”馬廟祝將葫蘆扔回給了姜遙,隨即負手轉身離去,“明日還有大把活干,可別修煉到太晚,記得休息,把精神養好來。至于你和李三金的事兒,你們之間自行解決,但不要鬧出人命來就行。”
“嗯,知道了,馬先生您慢走。”
走遠后,這馬廟祝還是有些不死心,于是提筆寫下一封書信,然后放出籠子里的信鴿,將書信串著的那條細紅繩綁在了信鴿的腳上,然后將鴿子放飛窗外,“撲哧撲哧”的往小鎮上飛去。
他要確認,剛才姜遙所言是否屬真,小鎮上真的有一個姓劉的夜鄉夫?那位指點姜遙的高人又是誰?
……
……
就在東邊緩緩浮現一抹魚肚白的時候,姜遙終于感覺到那種,酸酸、漲漲、疼疼的感覺。
旋即他一鼓作氣,引領余下的月華真氣沖擊向夾脊穴。
隨著胸椎間的通道逐漸擴大,突然“啵”的一下,關開氣順,上通百會,下徹尾閭,蔓延至全身上下的所有經脈穴竅。
一股難以言喻的滋味在心頭蕩漾,不僅整個人神清目明,周身亦是一陣輕靈舒泰,就連昨日受的那一拳之痛也緩緩治愈。
恰似風雨過后,苦盡甘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