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你,去干掉它
- 1635南洋霸主
- 新釣的河
- 2387字
- 2024-06-18 12:00:00
長崎港,原奉行館,現在的顏府。
府內建筑中西合璧,雕欄畫柱,頗具匠心。
正有一人黑衣小帽,衣著粗看像武士服,細看卻是直袖的漢服樣式。
這人一路小跑,行動極快,卻極少發出聲響,穿過花臺門廊,來到內室之中。
室里的日式家具已經悉數撤換,改為中式的交椅和桌臺,只留些日式的花架屏風妝點其中,帶著些異域風情。
顏思齊和楊天生正在桌前對弈,兩人看起來心情不錯。
“總舵主,鄭舵主他們已經出海了。”那黑衣人進入廳堂,麻利的匯報道。
此刻楊天生執黑子,隨手點下個立二拆三,穩固下方的領地,同時也能對白棋施加壓力。
顏思齊點著頭,不知是對那黑衣人的回應,還是在思考棋路。
沉默少許,他暫時棄了下方的布局,用“點方”在上半尋求突破,以功代守,試圖在黑棋的陣地中找到生機。
兩人你來我往,對弈正酣。
楊天生的黑子以穩健的布局和精妙的戰術,逐漸穩住了優勢,顏思齊雖然奮力追趕,但終究難以扭轉局勢。
“大哥心中不靜,縱是銳眼洞察先機,也如迷途山中,前路不顯啊。”
顏思齊倒是對棋盤上的輸贏不甚在意,將手里最后的白子扔回棋簍,搖頭苦笑:
“如何能靜心呢?本是持強的將軍,如今卻要全靠外部兵馬來輾轉騰挪,多歧路,今安在啊。”
楊天生一邊將棋子收入棋簍,另一邊擺出一白一黑兩枚棋子來。
“此局我執黑,下局便又執白,這黑黑白白的又如何分辨清楚呢,大哥用人當只用其力,若摻了感情進去便只能談感情了。”
“切不可談感情中言利弊,談利弊中講感情,這般世事交雜,何其紛亂,豈不成了裹足漢,如何得自在?”
顏思齊聽多了楊天生的勸誡,也說不上來喜與不喜,只是轉而問道:
“朱小弟還生我的氣嗎?”
“幺弟可比大哥你清醒的多,如今海上風云際會,離化龍之期不遠。”楊天生語氣無奈中帶著些欽羨。
“萬般皆是命,半點不由人,我如今算是知道大明的皇帝為何只能坐看成敗了。”顏思齊仰天長嘆。
楊天生聞言,也是倏爾迷茫,正要打起精神再勸慰,卻見。
這聲嘆息之后,顏思齊仿佛心中郁氣盡出,眼中又重回堅定:
“但行前路,無問西東。既然走在這條路上,便只能埋頭苦挨咯。”
“我也不能被幺弟比下去,這日國咱還沒全打下來,萬不能被人小瞧了去。”
顏思齊起身站立,龐大的身軀肌肉虬結,宛若一尊魔君,龍行虎步之間,全然不見說話時的疲憊。
“走吧,咱們也該出發了。”
楊天生終于又看到那個他記憶中,昂揚向上的大哥形象,也是心頭高興,起身跟了上去。
......
海平線上,微風吹皺海面,泛出粼粼波光。
但很快這片寧靜就被遠處出現的桅桿和帆影所打破。
朱燁整隊之后,他依舊作為旗艦打頭,但兩翼也并排展開,主要是長崎灣足夠寬廣,他們無需排成豎隊前進。
與他們對應的,前方遠處的海平線上,也有艦隊在水霧中逐漸顯露身影,桅桿如林,風帆如云。
朱燁站在旗艦的艦橋之上,用望遠鏡觀察著逐漸靠近的艦隊,上面的“鄭”字旗飄揚,看起來來者不善。
“真不知道你是膨脹過度,還是已經瘋魔?”朱燁心頭念叨著鄭芝龍。
他掛起備戰的旗幟,隨即下令全隊轉入戰時編隊。
既然這鄭芝龍不想他安穩入港,那他朱燁也要教一教二十八哥,什么叫形勢比人強。
隨著中軍和左右兩翼旗艦同時升起戰旗,水手們敏捷而有序的行動起來,炮手們也奔赴炮位,各自裝填彈藥,準備迎接可能的戰斗。
兩支艦隊在海面上相向而行,逐漸靠近。
鄭芝龍也看到了對方的戰旗,心頭一緊,“該不會顏思齊想要借朱小子之手,除掉自己吧?”
心中雖然忐忑,但若要他引頸就戮,那也是不可能,當即也斗氣一般的同樣升起戰旗。
霎時間,海面上一片沉默,只有海浪拍打船身的聲音和偶爾的海鷗鳴叫,才打破這份寧靜,雙方的船員都屏息凝神,緊張的氣氛在海風中彌漫。
武岑看著對面雖勉勵維持的氣勢,可是魚龍混雜的各式船只,著實算不上軍容嚴整。
船上更是偶有煙霧升騰,這應該是火槍走火的緣故,全然不知道對方到底在干些什么。
不禁問道:“這鄭芝龍打也不打,話又不說,搞什么呢?”
原本按照常理,應是守方先問對方來意,可是那鄭芝龍不知出了什么情況,半天都毫無動靜。
朱燁聽聞也是促狹心起,命令棋手搶先打旗語,反問對方的來意:
“我方自由貿易,你方為何阻攔?有何來意?”
那鄭芝龍聽到傳令兵的消息,雖然暗罵自己昏了頭,可氣也是真的氣。
這長崎是他們的母港,那朱燁攜帶如此艦隊,他只不過是攔上一攔,慢問了對方的意圖,現在竟然被對方先搶了臺詞,豈不是倒反天罡。
他才不信朱燁只是前來貿易,如果只是貿易,何必帶著如此龐大的艦隊?
這就是典型的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朱燁現在的船隊規模,已經是出海時的不到二分之一,占他總艦隊的規模也不到三分之一,龐大只是相較于鄭芝龍他自己而言的。
真是一步慢步步慢,鄭芝龍對比雙方實力,確實也不想主動挑破對立,只得咽下這口氣命令道:
“給他們說我們正常出海航行,并無敵意。”
等鄭芝龍的旗語傳達到朱燁耳中的時候,一邊的武岑是真沒繃住,“正常航行,并無敵意?”
朱燁也是有些無語,對峙就對峙,凈搞些花里胡哨的東西。
既然你不想挑破,那我也裝作不知道。
隨即,朱燁直接命令艘他的主力戰艦,無視對方陣列前出直行,往長崎港內行進。
這是危險之舉,隨時有擦槍走火的可能性。
鄭芝虎氣的臉色漲紅,他也看到了大哥旗艦上的旗語,“什么狗屁的并無敵意!”
“你,去干掉那艘船!”他隨手指了個船長,就要對方開啟戰端。
那船長原本就是個溜須拍馬之輩,從臨戰時他身為船長卻不在自己船上,反而擅離職守湊到鄭芝虎身邊就可以看出,定是個沒什么才干的貨色。
這樣的人戰斗力可想而知。
船長不情不愿的回到他的船上,本就因為領了個送死的命令心緒不寧,又聽到水手們群情激奮的話語,更覺吵鬧,便隨口罵了句:
“吵NMD吵,有本事就開炮啊!”
原本就因為洪仇被俘和鄭舵主的軟弱,而壓了一肚子火氣的炮手們,哪有功夫分析語境。
只聽得“開炮”二字便如聽仙音,點火桿立刻就湊到了火門上。
那船長只聽得“嘭~”的一聲炮響。
腦袋里面還好奇,是哪個冒失鬼無令也敢開炮的。
可隨后連續不斷的炮聲響起,他腦袋也瞬間清晰,“完了!冒失鬼竟是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