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人心難測
- 1635南洋霸主
- 新釣的河
- 2334字
- 2024-06-17 12:00:00
朱燁聽他這么說,倒也沒有氣惱。
畢竟現在的探礦技術還很原始,有此疑慮也是尋常。
只見他嘿嘿一笑,像個偷了雞的狐貍,“這個,可以真,也可以假。”
楊天生臉更方了,大大的問號在腦門上浮出。
見二哥不懂這個梗,朱燁自討了個無趣,“開個玩笑,我給二哥你看的自然都是真的,我坑誰也不會坑你。”
“另外這幾個礦山都是富礦,經營好了富貴幾代不成問題。”
朱燁拿過地圖,在九州島的幾個礦山上畫出圈圈標注。
其實朱燁從商城中購買出來的地圖,是有儲量預估的,歷史存量也有顯示,他拿出來的這張是他臨摹的,只標注了礦山的位置,儲量大小一概沒有。
“既然你這么說,那我就真信了,這樣一來可操作的方式就又多了。”
這些手段不需楊天生說,朱燁也能猜出一二。
簡單的給與其實并不能培養忠誠,有賞有罰,建立起對比來,才能樹立權威。
要知道這開采礦物可是要大筆投資進去的,招募礦丁,開山挖石都是需要成本的。
真要給你指個假的礦點,大筆的資金都投入進去,結果虧個血本無歸,連個說理的地方都沒有,因為采礦這種事情不像種田,本身就是有風險的。
你挖不出銀子來,而別人挖出來了,只能說你運氣不行,不能說君主給你的礦山是假的吧。
那下次再給你礦山做利益交換的時候,你是要還是不要呢?
也不需要說什么只要開采出銀子的礦山,須知礦山是有品位和儲量差異的。
就像賭石一樣,不管開窗如何,風險依舊還是風險,而掌握了信息權,再有心算無心,實在不知道怎么輸。
利用這個手段就能打擊存了異心的,正大光明的損耗他的實力,還能一而再再而三的損耗,因為沒人能拒絕掌控一座銀山的誘惑。
另外對于忠誠派,顏思齊也可以給他們真正的銀礦,培植其壯大。
有了這礦山地圖,顏思齊就又掌握了利益的分配權。
到時候別說平衡鄭芝龍的勢力了,他鄭芝龍也要來老老實實的伏低做小,說到底有錢才有兵,才有勢力。
不得不說,這手二桃殺三士確實精彩。
但這些都是顏思齊的好處,朱燁將圖給他,他自己處理便罷。
和他朱燁有什么關系,為什么叫他不要輕易給出呢?
朱燁也是想到什么就問什么,他對他二哥還是不屑隱瞞的。
楊天生瞥了眼朱燁,“這九州西岸又無甚敵船,你猜他鄭芝龍為什么要派哨船巡視四方?”
朱燁一愣,這個問題他倒還真沒留意,“為何?”
“鄭芝龍眼見戰線僵持,便又起了重組海師的打算,另外長崎不是恢復貿易了嗎,這西班牙人就和他攪在一起,這是在暗地里積聚力量,重練水兵,想要去南海與你掰掰腕子哩。”
“就憑他?”
朱燁語氣不屑,現在可不是他們剛開始創業的時候了,如今他的關系網盤根錯節,不管內陸還是海外都有盟友,彼此利益交織,自身體量已成。
“總舵主和幾個兄弟都不同意,但他一意孤行,也正是因為此事,總舵主才看清楚這鄭芝龍的野心。”
聽了這話,朱燁心里一暖,隨即也算是徹底理解了楊天生的布局。
“所以你打算讓我用地圖,徹底劃定各自的勢力范圍?”
轉而朱燁又擔心,“顏大哥能同意?海貿的利潤大家也都知道,這次要是言明了,海貿這條路以后可就走不通咯。”
楊天生看著朱燁,眼神莫名,“這不正遂了你的意?”
朱燁也是光棍,行事毫不遮攔,“說不是那是假的,但要說真有多開心倒也未必,說句張狂的話,在這海面上我說一,目前還沒人敢說二,我倒是想要試試他鄭芝龍的水平如何。”
“有信心就好,但‘兵者,國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我可不想看你哪天敗了,來日本投奔我。”
朱燁哈哈笑了起來,像是聽到什么有趣的笑話一般。
“我盡力,希望不會真落魄了再來找二哥你。”
楊天生滿眼欣喜的看著朱燁神采飛揚的樣子,也是搖頭笑了起來,也覺得自己的話有些有趣。
他端起茶碗將里面的茶水一飲而盡,“此茶清香撲鼻,給我帶上點,我也要回去咯,天生勞碌的命。”
朱燁吩咐手下給他提了一大盒,一直送他到船舷處,“這就走了,不再說點別的?”
楊天生雙手縮在袖子里,看著滿臉促狹的朱燁,悠悠道:
“怎么,非要我開口你才放人不成?那鄭芝龍求到總舵主跟前,總舵主又拉著我話了許久的家常,我也要同你聊聊?”
朱燁嗤笑一聲,面露不屑道:
“這就是我看不起鄭芝龍的原因,盡會使些上不得臺面的陰私的勾當,不行正道,難成大器。兇一時,威一世,正大光明生生世世,偏有人就是不懂,尋得了小道便奉之圭臬。”
楊天生聞言也是點頭稱贊,隨后又是搖頭,“君子終日乾乾,夕惕若厲,無咎。”
這是乾卦第三爻的象詞,惕龍無咎說簡單一點,就是槍打出頭鳥的道理。
朱燁點頭認下,也知道這是二哥對他的勸誡。
“人已經在下面的船里,二哥你下去就能看到。誰的面子都可以不給,二哥的面子還是要給的。”
同樣的位置,朱燁看著二哥楊天生乘船而來,又看著他乘船而回。
只帶走一盒茶葉和洪旭的弟弟洪仇。
那日本的礦產地圖到底沒有被帶走,楊天生著急回去,也是為了同顏思齊私下里溝通想法。
看來鄭芝龍的勢力,確實已經嚴重威脅到顏思齊的統治了。
朱燁也不是真的傻白甜,對誰都沒有防范,他其實對楊天生說的話也有一層思量在里面。
雖然楊天生在鄭芝龍和他之間是偏向他的,可在顏思齊和他朱燁之間又偏向誰呢,在自己的利益和他朱燁之間又如何呢?
財帛動人心,人心都是會變的。
顏思齊集團在九州割據形成之后,個人的利益、家族的利益、集團的利益各種利益交織在一起。
他朱燁說到底,其實已經不是顏思齊集團的同路人了,自然免不了利益沖突。
楊天生透露給他鄭芝龍準備重組海師的情報,未嘗也沒有同他談條件的意思,只是朱燁確實在地圖上沒留什么壞心思,這才讓兩人始終保持了溫情脈脈。
不過這也不能否認,楊天生確實有在為他考慮,因為楊天生完全可以裝作不知道鄭芝龍的算計,不談什么勢力范圍劃分。
可這內里的思量誰又說得清楚呢?
萬一是顏思齊的意志是:集中力量先行掃清日本;
所以不想讓鄭芝龍節外生枝,分散自身的力量;
亦或者是借此劃分,斷了鄭芝龍繼續擴張勢力的野心,借朱燁之手敲打鄭芝龍。
“唉,人性是真他娘的操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