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問題屬實外行，費揚古泰短時間內也沒個判斷。

“戰場環境瞬息萬變，實在不好勉強比較。”

他原本是想推脫不答的，這種問題實在沒個準數，奈何朱燁又仍舊一副饒有興致的模樣。

費揚古泰只能硬著頭皮接著說：

“戰場交戰說穿了其實拼的就是個膽氣，膽氣足你信你可以勝，一般就真的能勝；我經歷過生死之間靠騎兵生生鑿入步兵方陣，克敵制勝的；也見過被方陣頂住，活活消耗一空的重甲騎隊。”

“所以實在沒法下個定論，只能說誰能頂住壓力，不先崩潰誰就能贏。”

朱燁也知道自己犯了拋開一切不談的毛病，可沒辦法，后世斗蛐蛐盛行，他也實在好奇的緊。

“所以說完善的步兵方陣，其實是能夠抗衡騎兵的？”

費揚古泰對這個問題就從容的多了，果斷道：“那是當然，咱女真騎兵打步兵也不是全勝。”

“說起來不過是騎兵可以有多次失敗的機會，敗一兩次只要能脫離接觸，依靠速度的優勢還能有再戰的機會，而步兵如果失敗，一般都是被追擊，最后被消滅的結果。”

“兩軍對壘，真正造成大量殺傷的，也都是在一方崩潰后的追擊戰中。正經硬碰硬的時候，死傷反而不很多。”

朱燁對此也認同，因為這方面陸戰其實和水戰是相通的。

正經有反抗的廝殺是殺不死多少敵人的，大家都是面對面對壘，都在全身心的戰斗博弈，你砍一刀我就要防這一刀，反之亦然。

而追擊潰兵的時候，則無需考慮防御，只管專心輸出不說，對方還大概率沒有防御，一增一減，殺傷效率何止翻倍。

這也是為什么上了戰場總說，逃跑的人先死的原因所在。

夜色漸濃，兩人又閑聊一些，這才各自散去。

......

想要開發這么大個島嶼，并不是件簡單的事情。

幸好，濟州島并不是什么荒無人煙的化外之地，元朝和明朝的中前期，這里都有不少朝鮮人和漢人定居。

只是受到萬歷朝鮮戰爭的影響，再加上這些年后金不時南下攻打朝鮮國。

導致朝鮮再無力維持對濟州島的開發，甚至連島上的守備兵力也被抽調一空，對馬宗氏也就是看準了這個時機，才趁機占據了此處。

所以總體來說，濟州島上的基礎設置還是有一些的，少量安置移民的時候不再需要重新開荒，難度比開發東番島要小上一些。

移民們只需在原址的基礎上修繕廢棄的村落，就能簡單的獲取個遮風避雨的地方。

朱燁的手下們也是在東番島上干慣了開荒的，自有一套工作流程。

他只花費了兩天的功夫，理順人事和任務優先級之后，移民們的事情就不需要他再額外操心。

朱燁也終于有時間在島上四處轉轉，探查地形，順便看一看他的小小領地。

有一說一，這濟州島上的風景還是不錯的。

蔚藍色的海綿延不絕，緊鄰著就是翠綠色一望無際的草原，而分隔兩者的不過是細細的黃白色海岸線。

這種大海與草原的奇特結合，是種朱燁沒見過的新奇體驗。

“真沒想到，大海上面竟然有這樣的天然馬場。”

費揚古泰今天也陪著朱燁出游，看得出他胯下的馬也很是興奮，剛發泄完精力跑了一圈回來，依舊打著響鼻，踢踏著馬蹄。

朱燁蹲下去薅了一把草，看向下面的土壤。

他發現地下的土層厚度并不理想，一掌之下就多是碎石，土壤中的腐殖質也并豐富，不但稱不上肥沃，甚至在他看來都有些貧瘠。

這和他原以為的火山沃土差別很大，看來這火山噴發后的火山灰并沒有在這里留存太多。

將手里的草喂給伸嘴過來的坐騎，朱燁頗有些可惜的自言自語：“土地有些貧瘠，農業稟賦不足，看來也只能做馬場養馬了。”

轉而又問費揚古泰道：“你覺得這里很適合養馬？”

費揚古泰連連點頭，此刻涼風陣陣席卷整個草場，起伏的草海和丘陵，讓他感覺宛若回到老家一般。

“現在溫度正好，不冷不熱，最是適合馬匹奔跑活動。”

“另外這里草場廣闊一眼無邊，草原、山林、丘陵各種地形豐富，很適合馬兒多動活潑的性格，能給它們提供充足的活動空間，也方便訓練和鍛煉，只說場地就可以養出不錯的軍馬。”

隨后他也抓了一把青草，翻看草根，辨別草的種類，甚至還選出條肥厚的草葉咬在嘴里嚼了嚼。

“這草不止看著肥厚，實際汁水也多，挺新鮮的，適口性也好，作為主料應該不錯，只需再搭配些麥豆一類的精料，補足鹽水其他就沒什么需要注意的了。”

“一路走來我也沒看到什么不適合馬吃的有毒草類，這在沒打理的草場中是非常好的，在滿洲也是相當少見的優良牧場了。”

朱燁對養馬確實不懂，但他也稍微知道一點營養學，聽聞需要精料豆子，這不就是補充蛋白質嘛，所以也出主意道：

“那倒是可以撒些紫花苜蓿的種子，這種草蛋白質含量高，能稍微替代豆類精料，而且也方便青儲。”

紫花苜蓿是種優良的牧草，雖然相對來說更適合反芻類動物，因為它們可以最大化的利用其中的營養成分，但這并不影響馬也可以正常取食。

馬對食物的消化能力低下不是因為食物本身，純粹只是馬是直腸子，食物的消化空間和時間都無法和反芻動物相媲美，所以這屬于馬類的先天劣勢，怪不得紫花苜蓿本身。

紫花苜蓿富含蛋白質、營養成分全面不說，最主要的是其耐旱耐風適應性強，可以在大部分土地中種植。

它還是多年生植物，不但產量大，也不需要什么特殊的照顧。

另外最重要的是苜蓿是豆科植物，和大豆之類一樣可以和根瘤菌共生，可以固定空氣中的氮元素，不但能夠為苜蓿自身提供氮肥，還能改善土壤的氮素水平，對后續作物的生長也有益處。

種苜蓿的地方，完全可以搭配種植些糧食或者蔬菜，休耕輪耕涵養土地。

費揚古泰聽得眼神發亮，根據朱燁的描述，他倒是見過這個所謂的紫花苜蓿，可是只當是普通雜草，并沒有過多注意，沒想到其中還有這么多門道。

“這蛋白質是何物？還有青儲又是個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