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惡客登門
- 1635南洋霸主
- 新釣的河
- 2355字
- 2024-05-24 12:00:00
靜街衛(wèi)隊列陣兩旁,后面是著甲扛槍的親兵,各個身高馬大紅甲頂盔,看起來裝備精良。
被親兵拱衛(wèi)在中間的兩人均是緋袍,一個上繡錦雞,另一個繡的是云雁,也都沒有坐轎子,反而如武官一般騎著馬匹,緩步而行。
此時街上無人,所以十分清凈,那著四品官服的男人聲音不大,但也清晰入耳。
只聽的那官員問道:“撫臺大人如此隆重出行,必然能旗開得勝,就是這排場要是被岑御史風(fēng)聞,又少不了叨擾?”
緋袍繡錦雞的老者正是熊文燦,此刻正打量四周的親兵,見之俱是面色紅潤,氣息悠長,行進(jìn)之中毫無一絲雜音,已隱隱有精兵之勢。
越看越是開心,聽聞對方的擔(dān)憂,不甚在意的開解道:“紫蓋且請寬心,本撫訪友兼具練兵,岑御史也不能捕風(fēng)捉影不是。”
那官大名樊維城,字紫蓋,黃岡人,萬歷四十七年進(jìn)士(公元1618年),正是如今的泉州知府。
這人在史書上也是留名的存在,他在任嘉興府(今嘉興、湖州、蘇州等地)海鹽知縣時,與友人幕僚收集整理歷代海鹽著述四十一種、六十二卷,編成《鹽邑志林》,是我國第一部系統(tǒng)介紹歷代鹽業(yè)的地方叢書。
歷史上這人就是在今年因為大考不過,被罷免了官職后便回老家黃岡閑居,等再次出現(xiàn)在史書中時,已是崇禎十六年(公元1643年)張獻(xiàn)忠攻打黃岡的時候,他在城外大哭示警,讓許多人提前出逃避免了被屠城之禍,而他自己則在城破時放聲大罵賊寇,最后落得個利刃穿胸而死。
原本的歷史上樊維城到底是為什么大考不合格的,已無從考知,從他編纂圖書只能看出做個文人是挺專業(yè)的,至于牧守一方是否合格就不大好說。
而現(xiàn)在的樊維城也不大好受,他作為地方官,本來和福建布政使的關(guān)系不錯。
可是巡撫熊文燦借口三兒子與泉州大族高家聯(lián)姻的由頭,將家暫時安排在了泉州,他作為隔了幾層的手下,于情于理登門拜訪總是必要的。
這一來二去的就被身在福州的布政使和按察使的探子探聽到消息,也沒給他申辯的機會,直接將他劃歸到熊文燦一黨。
他也是在述職的時候?qū)冶簧瓿猓挪煊X到了不對,可想要解釋清楚時,早已回天乏術(shù),他只能將錯就錯,這樣稀里糊涂的成了熊黨,何其冤也。
眼下按察使和那巡按御史岑同申好的就差穿一條褲子,他這個前政敵的麾下、后共同對手的同黨,大考可預(yù)見的好不到哪里去。
如今為求自保,不得不陪著唯一的靠山熊撫臺,來這高園做說客。
樊維城心頭嘆息,琢磨著收降海盜一事,他對鹽業(yè)略懂,對這海盜可真是頭疼不已。
高錦和熊成輝遠(yuǎn)遠(yuǎn)的上前去迎熊文燦,作為熊家兒媳的高婉瑜自然也需在門口迎接。
看到對方兵精將足的模樣,朱燁雖然明知對方是想給他個下馬威,可也并不怎么在意,談判嘛,各自展示實力也是談判的一部分,準(zhǔn)備越充足,說明越重視,也是好事。
放在明面上的力量,都只是用來展示的,反而無需過分擔(dān)心。
所謂“真正殺死你的,之前并不被發(fā)現(xiàn)”就是這個道理。
“嘖,你可真是熊家的好媳婦,給熊家賺錢養(yǎng)兵,結(jié)果這兵到頭來卻是對付你小弟我的。”朱燁甚至還有心情調(diào)侃他大姐。
高婉瑜頗有些心虛,但還強自鎮(zhèn)定,她雖然不知道朱燁這小子手下有多少兵丁,但僅憑自己公爹這百十來號親兵,那是遠(yuǎn)遠(yuǎn)夠不上什么對付的。
她也是經(jīng)商的,哪能不知做買賣談價錢的道理?思及此處,又看朱燁這小子眉目間還噙著笑,更明白他是在打趣自己,便說道:
“你這張嘴是越來越討人厭了,看來得趕緊找個媳婦管一管。”
本是隨口拌嘴的說法,可是越琢磨越是如此,小弟年齡也不小,他們老朱家又僅剩一顆獨苗苗,她娘也隱晦和她說過此事,所以眼睛一轉(zhuǎn)接著道:
“我確實認(rèn)識不少高門大戶的小姐貴女,漂亮可人的不少,你喜歡什么類型的?要不要給你介紹介紹?”
朱燁聞之如聽猛獸,連連搖頭,明朝的結(jié)婚可不同后世,講究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大姐高婉瑜說是介紹,實際上只是雙方家長的見面商議后互遞婚書,他在結(jié)婚之前能不能見到女方的真容都未可知。
最多不過看看畫師給出的女方畫像,就這都是極其困難的事情,倒不是說畫像很難,而是女方輕易不會給出畫像。
說起這畫像其實在明朝也不是什么新鮮事,泉州繁華的那些街道差不多都能找到畫照館,里面畫師畫出的人像也相當(dāng)寫實,倒是和朱燁往常對國畫重寫意輕細(xì)節(jié)的刻板印象并不相符。
當(dāng)然,即便有畫像又如何,就像二十一世紀(jì)有P圖邪術(shù),大明的畫師也可以適當(dāng)修飾的嘛,只靠照騙就盲婚盲娶,朱燁想想就頭皮發(fā)麻,頭搖的更快了。
“哈哈哈,這就是明之吧,果然一表人才啊。”
聽到有人叫自己的字,朱燁連忙抬頭,這熊文燦身高竟然不低,能做到巡撫一職,果然不是歪瓜裂棗。
只見他面容剛毅,五官端正,眉毛濃密而有力,看起來就是那種性格執(zhí)拗果決的,臉色黝黑又帶著健康的紅潤,從他龍行虎步的模樣看來,也不是尋常文官,應(yīng)是能下馬治民,上馬治軍的能臣干將。
朱燁其實對熊文燦這個人并不熟悉,只是聽名字知道是個名人,但具體事跡就只知道是個喜歡招降納叛的,有過招降鄭芝龍和張獻(xiàn)忠的經(jīng)歷,至于這個人之后如何,又是什么結(jié)局并不了解。
好在熊文燦也并不想在門口閑聊,只是哈哈一笑,便帶頭踏入高園。
這時的對比就出現(xiàn)了,高錦雖然是上岸的積年老海盜,自身也家財巨億,可是無論是氣勢還是風(fēng)度都被親家翁熊文燦碾壓,如今兩人一前一后進(jìn)門,雖然衣著上看他并不像熊文燦的管家,可是明顯低一頭的地位,卻實實在在的顯露無疑。
“惡客登門,還請朱小哥不要介意啊。”另外的緋袍官員這才跟在后面悠悠說道。
這泉州府內(nèi)能穿緋袍繡云雁的除了泉州知府樊維城,再無他人。
朱燁連忙客氣道:“知府大人陪熊撫臺大駕光臨,怎么能是惡客呢,當(dāng)是蓬蓽生輝才是。”
樊維城也笑呵呵順著朱燁的指引進(jìn)園,心里卻暗自糾結(jié):這朱燁年紀(jì)輕輕就闖下如此勢力,偏又不卑不亢,屬實難得,但心性如此也怕是不好打交道啊。
眾人游園敘舊、飲茶賞花暫且不談。
樊維城模樣端正的坐在椅子上,周遭是熊文燦、高錦和朱燁四人,地點就在高樓的四層書房外的亭臺處,此處遠(yuǎn)離閑人,正是談事的好去處。
熊文燦和高錦喝著茶,交頭接耳,看起來聊得十分開懷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