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借雞生蛋
- 1635南洋霸主
- 新釣的河
- 2295字
- 2024-05-20 12:00:00
聽聞如此戰爭宣言。
普特曼斯的副官肉眼可見的慌了神,立即舉槍就對準了朱燁眾人,隨后拱衛在他們身旁的荷蘭士兵也后知后覺,一齊舉槍。
朱燁的手下也都是老行伍,見狀也立刻舉槍對峙。
只是片刻場面就劍拔弩張起來,唯有坐在小桌旁的雙方主事人,處變不驚,倒也不是兩人心大。
而是火繩槍是需要點燃火繩的,他們來此談判,入場前就為表安全特意熄滅了火繩,現在舉起的看起來是槍,實際上就是行為藝術,燒火棍而已。
普特曼斯命令手下放下槍,“年輕人不要火氣這么大,對于新溪哨站,我方事實上無力維持,所以認同你們的占領,自然不需要賠償。”
“這算是我退一步,那么對于戰爭賠款的要求能不能談呢?”
這老小子原來是打的以退為進的主意,朱燁最先的100萬兩本就是獅子大開口,談當然是能談的。
普特曼斯聞此,果斷提出了他的秘密武器:那就是低價轉手港口內的船舶,以此為資本算作朱燁入股東番殖民地。
因為無論是荷蘭人當初獨攬大明和日本貿易時,還是朱燁獨攬貿易時,雙方在當時那個階段的利益都要遠遠超出現在雙方打成一團的時候。
兩方勢力的爭斗,事實上是不利于貿易進行的,無論是船舶人員的損失,還是貿易量都不容樂觀,情況甚至嚴重到巴達維亞議會都在考慮:是否有必要維持熱蘭遮城的存在。
荷蘭東印度公司本質上是個公司,以營利為最終目的,什么殖民什么土地,實際上并沒有那么重要,只要有錢賺,賣軍艦都無所謂,首要目的始終是利益。
公司的主要董事們,幻想中最美好的事情就是只靠倒賣公司的股票就能大賺特賺,什么殖民開拓、行船貿易那都是需要成本和時間的多累啊,他們只想賺所謂的“聰明錢”,只可惜幻想終究是幻想,人還是要活在現實中。
所以他們考慮能否同朱燁的勢力建立合作關系,雙方共享東方貿易,畢竟茶葉和絲綢的利潤實在太高,完全容得下兩個勢力在其中分食。
至于會不會養虎為患,反噬自身,只能說不能指望一幫子商人考慮太多,賺夠錢回尼德蘭買個貴族地位它不香嗎?
東方養出個猛虎,關他尼德蘭貴族什么事?
這也是普特曼斯默認維瑟·拉特格發動對朱燁戰爭的原因,未嘗沒有賭命一搏,期望畢其功于一役的想法,萬一拉格特狗屎運爆發,端了朱燁的老巢,那這遠東的商路豈不是又能被他所控制?
只可惜他的賭運一向不好,所以只得退一步,交出利益共同發展,先保住命,再圖以后。
朱燁聽著普特曼斯半遮半掩的解釋,透過對方的眼睛,他仿佛看到了無數的熟人。
大明的沿海的官紳們也是如此,嘴里說的都是為了朝廷,為了民眾,可倒買倒賣起物資來一個比一個狠辣。
幽靈,一個借雞生蛋的幽靈,從熱蘭遮城的上空升起,籠罩整個東亞。
朱燁不用細想,都能夠猜出所謂的參股,普特曼斯肯定能從中漁利,甚至其背后的董事也會參與其中,不論是定損火耗,還是操縱物價,原先是個人對抗公司,現如今有了朱燁參與,等于是公司、公司內奸、朱燁的三方博弈。
巴達維亞遠在天邊,而朱燁卻近在眼前,兩方斗一個,東印度公司分得的利潤想必不至于太高,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賺錢嘛,不寒磣。
朱燁對此倒是樂見其成,主要不是貪圖東印度公司的那點股份,他是看上了其作為東西方溝通的渠道作用。
對方拿他當做亞洲的分銷商和供貨商,他又何嘗不是當對方為歐洲的分銷商呢。
可以預見的朱燁短時間內的發展重心必將著眼于亞洲,而搞工業是需要市場的,現在有個現成的海上馬車夫主動跳出來做經銷商,何樂而不為呢。
也不需要害怕渠道反向拿捏了他,東番北邊可還有個半死不活的基隆港,那里的西班牙人也嗷嗷待哺,廣東的葡萄牙人也羨慕的眼珠子通紅,甚至更妙的是,兩牙的殖民地還能源源不斷的提供各種原料。
替他搞殖民掠奪資源,再經由他加工后反向輸入到歐洲,替他賺錢,這是什么大無畏的奉獻精神!
所以在雙方都認為自己贏麻了的友好氛圍下,談判的下半場出奇的和諧,沒有了劍拔弩張,更沒有咄咄逼人,有的只是兩個潛在合作伙伴之間潤物細無聲一般的相互試探,然后達成一致。
當然,普特曼斯的副官并不如此認為,直到條約簽署,這小子還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樣,仿佛賠償的那30萬兩白銀都要他出一樣。
條約大意如下:
1.荷蘭東印度公司需要付出30萬兩白銀,以支付朱燁集團救治傷兵時的花費,和后續恢復時期的營養費、伙食費。
2.荷蘭東印度公司承認東番島為大明固有領土,另主動放棄曾文溪以北的所有占領土地。
3.朱燁集團以價值10萬兩白銀的戰船4艘、大笛型船6艘另中型船舶十數艘及其所有荷載,入股荷蘭東印度公司東番子公司占其股49%,一應權利同荷蘭東印度公司相同。
另外還有一些關于共同開發東番島、協調解決土著社區之間的糾紛、貿易權劃分等等條款。
表面看起來其實并沒有非常強烈的不平等性,當然也只是表面,內里到底如何,只能說戰勝者不受指責。
如此,被后世稱為《中荷東番條約》的第一個華夏同西方世界的正式條約,以東方完勝的姿態,出現在世界歷史的篇章之中。
當然,這些宏大的東西對于剛剛簽署條約的兩人并沒有什么實際意義。
普特曼斯需要立刻回到熱蘭遮城,安排后續合作事項,同時也需要發動背后的勢力推進條約在公司內部的通過,雖然他許諾的條件都在公司原本的框架之下,但畢竟涉及到眼前利益的劃分和長久利益的預見,想必議會里面少不了一番爭權奪利。
不過他也不在乎,因為現如今他已經不單純的只是熱蘭遮城的行政長官,他已經從棋子轉變為執子的棋手。
朱燁許諾給他代持5%的股份,他更是從明人那里學到一個新詞,那便是:養寇自重。
而朱燁也不輕松,組織龐大的船隊有序撤離,還要整理貿易劃分,安排人手進入熱蘭遮城協助監管財政和稅收,以保證自己的利益。
另外還要組織人手盡快從陸上運輸移民,從熱蘭遮港中挑艘大笛型船回母港借鑒研究,一條條一件件的都是事情,都需要安排人手。
“船主,那咱今天還去泉州府嗎?高老太爺給咱遞消息的人都來了兩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