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傷世子退敵軍反挨訓 逼淮王保尊嚴斗秦虎
- 蒼靈渡:中(花語五部曲之五)
- 天下塵埃
- 6686字
- 2024-05-11 21:22:23
清塵匆匆回到中軍營帳,正好聽見父親在催問士兵:“淮王是否回信?”
“沒有。”士兵退去,沐廣馳抬頭,正好看見清塵進來,便問:“水路情況如何?”
“安王退了。”清塵淡淡地回答,問道:“你給淮王飛鴿傳書了?”
“是的,告知淮王,秦階相逼,安王來犯,沐家軍已無路可退……”沐廣馳沉聲道:“死戰已經不可避免,至少不能讓他抓著什么把柄,反正我們都及時稟告了,挨打的也是我們,情勢所逼他也不能反誣我們出手太狠。”
他疑惑地看著清塵,問道:“安王如何就退兵了?”清塵一船數人前往,怎么可能退了安王十六艘大船?想到清塵的一貫作風,沐廣馳既好奇又隱隱覺得有些不安。
“嚇了他們一下。”清塵輕描淡寫道。
沐廣馳細細地看著清塵的臉色,發現那神情之中沒有往日的傲然和自得,他越是清淡,越是有刻意回避的嫌疑,沐廣馳已經敏銳地聽出了話里的忐忑,清塵出戰從未有過這般的情緒,他頓了頓,沉聲問道:“你做了什么?”
清塵躊躇著,求援似的看了宣恕一眼,低聲道:“我射了安王。”
沐廣馳的心頓時一沉,臉色驟變,疾聲道:“他怎樣了?”
“世子替他擋了我一箭,安王應是無恙。”清塵默然道:“但是世子肅淳非死即傷。”
“我怎么跟你說的?!”沐廣馳猛地大喝一聲,額上的青筋都暴了出來:“在任何情況下,你都不得傷及安王及其家眷!”
“非常之時,必然要用非常的手段,”清塵低聲道:“我若非亂了他們的陣腳,如今兩頭受制的就會是我們!我必須選擇有分量的人來射殺……”
“我是怎么跟你說的?!”沐廣馳低吼一聲,雖然盡力壓低著聲音,但急切和怒氣還是控制不住地迸發了出來。
清塵看著父親鐵青的臉,再次瞥了瞥宣恕,低頭道:“我知道你想給自己,或者是我留后路,但是爹,我不需要這條退路。”
“所以你就要射殺他?!”沐廣馳緊緊地咬著牙關,壓抑著怒氣,悶聲道:“你可以用這份心機來逼爹,但是我告訴你,今天一旦跟秦階打起來,你就必須給我過渡!”
“我不過渡!就是死,我也要跟你在一起!”清塵凜聲道:“今日一箭,我們跟安王,已經情斷意絕,再也沒有過渡相安的可能!”
沐廣馳看著清塵,臉頰不自覺地抽搐了幾下,他想發作卻生生地隱忍下去,只一拳,重重地砸在案幾之上。
“好了,安王不是沒事么,世子那里,也但愿沒事……清塵這么做,也是想逼退他們,好讓我們不用分心抗敵。從方式上來說,他也沒錯,除了殺將退敵,這一時半會兒確實也想不出別的好辦法來。”宣恕輕聲勸解道:“大敵當前,還是不拘小節吧。”
清塵斜眼瞟著宣恕,偷偷一笑。
沐廣馳默然片刻,轉向清塵:“下次絕不允許,你發誓。”
發誓?有這么嚴重么?清塵看著父親,眨了眨眼睛,抿著嘴巴不說話。
“你又在打什么主意?!”沐廣馳突地高聲起來,對清塵試圖逃避的態度頗為不滿。
“殺了他有什么不好?”清塵直言:“這樣淮王就不會懷疑你有二心,至少他會發話,解今日秦階圍攻的困局,我們才有機會保存實力,以圖后事……爹,跟著淮王也好,轉投安王也好,其實都是寄人籬下,我們為何不可自立?”
“你真有這么大的心?”沐廣馳慍道:“你還真敢想?!淮王也好,安王也罷,都是宗室之后,你自立?憑什么自立?想造反啊?”
清塵悶悶地反駁一句:“難道我們現在跟著淮王不是造反?”
“侍奉圣上為忠,追隨淮王為義,如今忠義兩相矛盾,爹都苦無對策,你居然還有心自立,如此大逆不道的想法,從何而來?”沐廣馳一擺手:“我絕不同意,爹既為義士,已經有悖于忠,就絕不能再失義!”
清塵話音一揚,忿忿道:“有忠者,安王,不也一頭誘降你,一頭進犯;有義者,淮王,這都熟視無睹,縱容秦階行兇,我且問你,你跟他講義,關鍵時刻,他把你置于何種境地?”
“我說不過你,”沐廣馳沉聲道。“這都是爹的事情,爹自有分寸。”
“你就是個呆頭鵝,你說淮王不欺負你,他欺負誰去?”清塵沒好氣地慍了父親一眼。
宣恕吃吃地笑了起來:“敢情你還哀其不幸怒其不爭啊。”
清塵噘起嘴,不痛快地往椅子上一坐。
默然片刻,只聽見沐廣馳恍然地叫起來:“明明是我教訓你,怎么還變成你數落起我來了……”
“你給我站起來,”沐廣馳擺擺手:“你發誓,以后再也不能有傷害安王及其家眷的想法。”
清塵晃著身子,慢吞吞地站起來,轉頭望著宣恕,使勁地眨眼睛。
“你發誓吧,”宣恕哪里會不懂清塵的暗示,卻不肯再幫他說話,反而敦促道:“沐帥,這個你得聽你爹的。”
清塵澀澀地看了宣恕一眼,又看了看父親,這才眼睛瞟著別處,歪著腦袋,一萬個不情愿地說:“我發誓,不傷害他們。”
“我真是把你慣壞了!”沐廣馳看他如此表情,知道心里還在不服氣,還想教訓幾句,卻又舍不得撂重話,憋了半天,只是擠出這一句話來,便光瞪著眼,說不下去了。
“報!”士兵跑進來:“秦階大將孟元打馬叫陣!”
“我去!”清塵騰地一下跳起來。
沐廣馳一把拖住他,反手取了佩劍,錯身就往帳外走:“今天你坐中軍指揮。”腳步飛快,須臾上馬。
清塵欲追,聽見宣恕在喊:“你回來,安坐。”
清塵回過身,瞪著宣恕。宣恕指指身旁的凳子,說:“你爹有他的用意,你要理解他的苦心。”
清塵默默地坐下,低頭望著地面,不語。
“說吧,你射殺安王,除了退敵,還有什么用心?”宣恕精矍的目光,看著清塵。
清塵頓了頓,低聲道:“我不相信淮王會坐視不理。”
“說下去。”宣恕鼓勵道。
“到這個時候,我已經明白,淮王并不想破壞之前的平衡,不想讓我們沐家軍和秦階任何一方獨大,他是怕自己被獨大者所食。沐家軍有精銳,秦階有數量,而雙方都必須倚仗他,只有這樣,他才能制約和控制雙方,不會受到其中一方的脅迫。”清塵默然道:“我之前想一舉成為淮王的親兵,獲得特權的想法是不可能實現的,沐家軍在淮王的手下,永遠也不可能發展壯大,只能是保有精銳。”
“不錯,已經看到問題的實質了。”宣恕點頭道:“那淮王將會如何動作,你想到沒有?”
“淮王不是沒有動作,而是早有動作。”清塵沉聲道:“他一定是早就派人帶著密令到了秦階的軍中,只等待機會宣布命令了。”
“什么樣的機會?”宣恕幽聲道。
清塵默然片刻,徐徐道:“他要親手賜予沐家軍絕地逢生的機會,好叫我們感恩戴德。”
“何時才是絕地,怎樣才可逢生?”宣恕笑了一下:“沐家軍加急傳書連下三封,安王已經來犯,秦階也已逼出主帥沐廣馳親自出戰,這還不算絕地?”
清塵搖搖頭,默然道:“這還遠遠沒到淮王想要的程度。”
呵呵,宣恕笑道:“那你就不該射殺安王,逼退王師,讓他們跟我們打起來好了……”
“我的水軍不在,豈能讓他們探出虛實,”清塵皺起了眉頭:“我射殺安王,不就是想讓淮王安心么……即便先前我們跟安王有些拉拉扯扯,這一箭下去,也就恩斷義絕了。”
“我看你說得那么決絕,以為你真是想自立,沒想到,心里對淮王,還是有期望的。”宣恕幽幽地說。
清塵再次搖搖頭:“爹爹非要以義為重,一心裝著淮王,我改變不了,只能幫著他。”
宣恕眨了眨眼睛,低聲道:“清塵,恕伯伯直言,其實你心里并沒有想好要走哪條路,你既不愿投安王,也不想跟淮王,還沒多大興趣自立,是不是?”
清塵看了宣恕一眼,沒有回答。
“你其實已經對淮王心灰意冷,但是安王那里又讓你看不到任何的誠意,所以,你才會提出自立……自立并不是你的首選,也不是你由衷的想法,你只是想把沐家軍帶入明主旗下,發展壯大。”宣恕輕聲道:“你想走一條陽光大道,讓沐家軍彪炳青史。如果一旦宣布自立,哪怕是被逼的,也會給沐家軍帶來污點,因此,你才會一直猶豫和苦悶。”
清塵看著宣恕許久,沉聲道:“是的。”
“你的心很大,但你的選擇還需要經過時間的歷練,”宣恕微笑著說:“伯伯相信你,會帶領沐家軍走上正道的。”他話語一轉,問道:“接下來,你打算怎么辦?”
清塵的嘴里,狠狠地迸出三個字:“逼淮王。”
“如何逼?”宣恕的眼睛深深地望著清塵,追問:“淮王老奸巨猾,就算你看清了他的底線,也未必能繞過去……目前的狀況,看似危急,他都不肯出手,還能怎么逼?”
“要秦階跟沐家軍的徹底反目,只有等到秦階誓滅沐家軍,沐家軍在背水一戰、生死存亡的時刻求援,淮王才會出手。”清塵緩緩地站起身:“沐家軍不會妥協,也不會向淮王求援,我要讓淮王自己心疼,自己出手,沐家軍絕不欠他的人情,即便是此事平息之后,沐家軍在他跟前,依然是腰板挺直的!”
“國有國格,軍有軍威,沐家軍有沐家軍的尊嚴,”清塵斷然道。“士可殺不可辱,他想沐家軍卑躬屈膝,絕無可能!”
“為了維護尊嚴是要付出代價的,”宣恕輕聲道:“你知道付出的代價會有多大嗎?”
“水軍還在常州城外,沒有命令不得回來。即便步軍全軍覆沒,我還有一萬水軍。”清塵說:“淮王不敢失去這一萬水軍,否則安王絕對突破蒼靈渡,所以,最遲是在秦階攻擊水軍之時,淮王必定出手阻止。”
“反過來,到那時,淮王必然要安撫沐家軍,不用我們開口,他就得給一個交代。”清塵決然道:“我沐家軍絕不會開口求援,要讓淮王自己來說軟話,要讓他知道,在這件事情上,他永遠都欠著沐家軍的,沐家軍自此還肯不計前嫌跟著他打天下,是沐家軍對他的恩賜和眷顧,而不是沐家軍應該還他的人情。”
“信與義,一幕昭然。”清塵說:“這一仗即便是輸,也要輸得漂漂亮亮,我要讓沐家軍憑此在天下人面前揚名立威,也要讓無情無義的淮王失掉民心,他必須懂得,從今以后,失去沐家軍,他將失去一切!”
宣恕看著清塵許久,方才點點頭,幽聲道:“清塵,宣伯伯對你已經沒有什么不放心的了,你可以出師了。”
帳外歡呼聲雷動,士兵跑來報告:“沐將軍斬殺了秦軍大將孟元!”
清塵默然著,不說話。
宣恕慢吞吞地問道:“其實你不逼退安王,也有好處。”
“我知道,這樣可以更加一把力把我們推向絕地,逼淮王出手。”清塵低聲道:“但是他必須退,我不能讓他知道,水軍是虛陣。趁火打劫是他的如意算盤,我平生最不喜歡看人家打算盤,尤其還是打我的算盤。”
“也許……”宣恕遲疑了一下,細聲道:“他不是真的想趁火打劫呢。”
清塵飛快地抬起眼簾,看了宣恕一眼,冷笑道:“哼!即便他是假的趁火打劫,一旦發現我的水軍有怪異,變成真的也未必……”
他的眼光一跳,陰聲道:“宣伯伯,對安王,我爹似乎恨里面還有敬,也不過就是讓他好生招待了幾天,居然就有了些情分。你又是為何,要替他說好話?”
“單從為人來說,安王強過淮王許多,你慢慢就會知道了,”宣恕垂下眼簾:“你該要記住你爹的話,以后,再也不可以起心傷害安王及其家眷。”
“你們不是沒打算投他,何必還留情面?”清塵冷聲道:“剛才我是答應我爹了,但是我告訴你,日后若是碰到非常的情況,我一樣下手。”
宣恕頓了頓,回答:“投也不一定,還在考慮……你爹有你爹的想法,他叫你別做,自然有他的道理,你照做就行了,別惹他生氣。”
清塵斜一眼過來,眉毛跳了跳,眼里閃過濃濃的疑惑,但始終,他還是沒有吭聲。
“噢!”帳外又傳來歡叫聲。
“報!”士兵稟:“沐將軍斬殺了霹靂斧劉定松!”
清塵笑道:“爹手癢癢幾天了,這會終于可以松松筋骨了。”
宣恕笑了一下,冷不丁問道:“清塵,你為何對安王有成見?”
清塵默然片刻,回答:“當日交換爹回來,他在陣前,假模假式地端出劍,要我爹刺還他一劍……爹的為人,磊落而重情,安王先是柔聲勸降,后又好生款待,然后在娘的事情上,又情真意切地解釋,臨分別的時候,還來唱那么一出假戲,他分明就是把握了爹的弱點,知道爹嘴里不說,心里顧念情分,定然是下不了手。而且以爹的聲望,就算爹知道是假戲,也不可能在那種情況下真的刺他一劍,好叫天下人說爹不如他誠懇大氣?!”
“惺惺作態,也是一個偽君子。”清塵癟癟嘴:“沒辦法對他印象好。”
宣恕看著他,低聲道:“只怕還有一個原因吧……”
“沒有了。”清塵斷然道。
“有的,”宣恕毫不留情地點破:“你娘的事,在你心里始終是個結。她曾經做過安王的夫人,你就老不舒服……”
清塵默然片刻,不悅道:“是又怎樣?!那我討厭他還有一個合理的理由,他強搶民女,強搶人妻……”他反感地說:“討那么多老婆,就是令人討厭!”
“他老婆多,關你什么事啊?”宣恕好笑著,無可奈何地搖搖頭:“教過你的,看人看事看問題,都要公正,不要帶任何個人感情色彩,否則就會偏頗,失了公允。”
“知道了。”清塵拖長聲音應道。
宣恕嘆口氣,提示道:“安王這次進犯,你要好好想想緣由。”
正說著,士兵跑來報告:“少主,秦階二子秦虎在陣前直呼大名,要你親自出戰!”
清塵和宣恕對視一眼,而后悠然一笑道:“讓我最后再來逼一逼秦階吧。”他起身,鄭重地戴好頭盔,取戟在手,揚聲道:“宣伯伯,我去也——”
陣前,沐廣馳策馬,喊道:“秦虎,你要戰便戰,磨蹭什么?”
秦虎回答:“這次我秦軍出兵,是要為我三弟秦豹報仇,殺秦豹者沐清塵,你要是為沐家軍考慮,就該早把兒子交出來!既然你不肯交,非得逼我們打,那也該是你兒子來應陣!冤有頭債有主,我不找別人,就找他!”
“你小子就是知道打不過我,才咋咋呼呼個沒完!”沐廣馳低沉道:“廢話少說,今日他不出戰,你要等他不如退兵!”
“我就是退兵,也圍死你們!你當我不知道,你們的給養,最多還可以堅持五天,到時候,你們就只能喝江里的水,”秦虎揶揄道:“對了,我都忘了,你們還可以用大船下河撈魚吃啊……”
“把沐清塵叫出來!”秦虎喊道:“殺我三弟,打傷我四弟的賬,老子一塊同他算!”
“小子你休得張狂,你爺爺我來了!”一聲大喊,清塵騎馬跑了出來。
“這里沒你的事,”沐廣馳側目,看著清塵,低聲道:“出來干什么?回去!”
清塵嘻嘻一笑:“你親自出陣淮王都不現身,還是讓我來逼他吧!”一策馬,沖出陣去,喊道:“秦虎,我要叫你今日死在自己的錘下!”
秦虎飛馬過來,揮錘便打!
清塵戟桿一挑,輕巧避過。
“你小子就是娘娘氣太重,從來不敢接重招!”眼見自己的大力好像打到了棉花上,一身的勁都使不出,秦虎惱了,揮錘再來,奚落道:“老子要擄了你送到陰曹地府去我三弟做男侍!”
清塵閃開,再用戟棒劈打秦虎的胳膊,嘴上也不饒人:“除了一身蠻力你還有啥?!狗熊樣的!”
秦虎氣得要死,加快了速度,兩只手左右開弓,左橫錘,右橫錘,使出一套流星打發來,哼哼道:“看老子砸扁你!”
清塵左躲右閃,還是肩上挨了一下,只聽“砰”的一聲悶響,銀鎧甲上圓形的肩撐板就癟了下去。清塵就勢一側身,秦虎的飛錘貼著鼻子尖甩了過去。反手就是一戟回過來,對著秦虎的腰板狠狠一抽,秦虎大叫一聲,身子一措,似乎打得很痛。
再回馬過來,秦虎不再說話,只是虎著一張臉,咻咻地噴著怒氣,伸手頂錘直擊!清塵脖子一轉,剛剛避過,沒想到秦虎的錘就在肩膀上收回來,狠狠地往回一帶,眾人一聲驚呼,以為清塵會遭暗算,沒想到清塵腦袋一扭,順著他的錘在脖子上繞了一個圈回來,然后安然無恙地往后一揚,徹底化解了這一招。整個動作非常連貫,就好像是在推磨,秦虎的錘子是磨,而清塵的腦袋是磨柄,跟著轉過去,看似重重的一招,始終是跟著慣性打轉,須臾無礙。
單憑力氣是占不到便宜的,秦虎小眼睛一轉,計上心頭。他策馬過來,兩相出招,左手從上舉錘而砸,右手則從旁邊橫錘過去,只巴不得把清塵擠向一個中點,然后一舉斃命。清塵順腕一翻,長戟打了個圈,只聽“啪”的一聲脆響,長戟雖然打開了右錘,也緩解了頭頂的重量,但是應聲折斷,清塵腦袋朝前一弓,卻被秦虎的鐵錘砸中了背部,他一下就趴在了馬背上。
雪塵馬飛快地跑開,清塵緩緩地直起身子,他皺著眉頭,狠狠地抿著嘴,手里提著被劈斷,只剩下半截了的戟。
沐廣馳坐在馬上一動不動,全神貫注地盯著清塵,手使勁地捏著韁繩。
場上的氣氛緊張進來,眼見得清塵失利,秦軍大聲地喊著:“殺!殺!”
馬再一次對沖,秦虎高高地舉起了雙錘,清塵單手拿著斷戟,直刺過來,就在這一瞬間,秦虎忽然改變了招式,兩錘不是從頭頂砸下,而是分開,分別繞了個半個圈,落下來,似乎是想夾擊清塵,就在清塵換招,雙手往后一張,意圖弓腹躲避的瞬間,秦虎的招式又是一變,那剛剛碰撞到一起的雙錘突然發力,朝前一頂!正好沖擊了清塵的前胸和腹部,“嘭”的一聲悶響,巨大的沖擊之下,清塵腳離馬鐙,被撞擊下來,面朝上跌落在地。他翻了一個身,卻好像無處使勁,軟軟地又趴了下去。
秦軍陣營響起了排山倒海的喝彩聲,秦虎得意地一揮手,臉上劃過猙獰而得意的笑容。
清塵似乎傷得不輕,側過身,慢慢地爬起來,手背帶過了一下臉,有些吃力地上了馬,緩緩地退到中線以后。
“啊!”秦虎當然不會給他喘息的機會,立馬大喊著揮舞著雙錘過來了,清塵除了半截斷戟已無武器,他求勝心切,只想用一招就結果了清塵。于是,右手舞錘在上,左手揮錘在下,從兩旁夾進,試圖上錘破頭,下錘擊腰,要清塵一命嗚呼。
雪塵馬出迎,清塵漸近的臉上,只看見鼻下一片殷紅之色,還有血跡掛在嘴角,就在秦虎雙錘分別從左右夾擊過來的瞬間,一抹寒光貫穿了他的瞳仁,他不慌不忙地將戟桿一撮,平行著秦虎的前胸一插,然后,就如同掌舵一樣,兩手握著戟桿,順著一個方向,飛快而且用力地一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