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繼梨園新客再奪近婢 順人情謝氏另有所想
書名: 梨花落盡全集(花語五部曲之二)作者名: 天下塵埃本章字數: 6279字更新時間: 2024-05-08 18:46:21
王母雖然生氣,卻也沒打算重罰梨花仙子,但聞聽藤蘿侍女的告密,不禁勃然大怒:“名列仙班,是非不分還在其次,無視仙規暗生私情,更是罪上加罪!此等事件,絕不輕饒!將他二人打下凡間!”
觀音阻擋不及,眼見著天兵已將梨花仙子和小神蜂押往南天門,事情已經無可挽回了。她嘆息著看了藤蘿侍女一眼,緩緩道:“你纏繞梨樹而生,梨花仙子待你不薄,陽光、雨露留你分享,風雨替你阻擋,關鍵時刻,你反戈相向,卻忘了,你們,本是一體的,她既被貶下凡,你又如何在仙界安生?!”伸手一指,一道金光,藤蘿侍女的嘴角,多了一顆痣。順勢廣袖一拂,須臾間,藤蘿侍女已一頭栽下天庭。
百花仙子跪下:“王母娘娘,觀音菩薩,關于他們三人的宿命,閻王的生死簿和月老的紅線譜該如何安排?還請明示?!?
王母怒氣未消,漠然道:“既然是想以簪子混淆我視聽,那就讓簪子作為他們的信物,左右他們的命運吧。梨花仙子為了小神蜂,竟然不惜違逆我,作為對她的懲罰,那就讓她嘗嘗被辜負的滋味吧?!?
觀音點點頭,想了想,接著說:“身在仙界尚不知自修德行,藤蘿侍女也該受些劫難,方能明白謹言慎行的道理啊?!?
“這個就由觀音菩薩說了算,我不管了?!卑l生了這樣的事,王母也沒了游園的興致,招呼道:“觀音菩薩,我們還是去天池看看吧?!?
觀音笑笑,跟著王母離開了百花園,路過梨花叢,觀音停下腳步,若有所思。他身邊的弟子輕聲問:“菩薩,有事么?”
觀音遲疑片刻,低沉道:“汲遠,你去送她一程,王母歷來苛責,若是責罰太重,你就給天將說個情吧。”她長嘆一聲,說:“我佛慈悲,仙子要受苦了,等事情過了,我再為她向王母求情吧,或者,結局還不至于太慘。”
汲遠和尚轉過身來,對正言方丈說:“我謹記觀音菩薩的話,追到南天門,看在菩薩的面子上,天將才答應法外施情,由我負責仙子轉世,也由我,負責帶仙子回去天庭。仙子本應生于貧苦人家,好不容易,我才使她托生于謝家。雖然出身富貴,卻也無法預知是否難過情關,觀音菩薩心中有底,但不好明示,我也只能,盡人事,聽天命了?!?
“那你為何不留下,守護于她?”正言方丈問。
“我已將她安置好,要回去向菩薩復命了,”汲遠和尚說:“天上一日,人間千年,菩薩還和王母在天池,如果王母興致好了,菩薩不定已經開口求情,仙子的命運,或許就可以改變。無論如何,我都要走了——”
“師叔……”正言方丈還想說什么,汲遠和尚的身影卻已經淡了下去,片刻工夫,已淡如薄煙,再去看時,已然煙消云散了。
“盡你所能,關照于她吧?!奔尺h和尚的話,從遙遠的云端傳來。
正言方丈默默地站在槐樹下,注視著天際,良久。
“那和尚就是說我這顆痣,生得不是地方,唉,媒婆——”白顏悻悻地說。
若愚沉思道:“他說你,一生注定,出風塵又復入,全賴嘴一張。是什么意思?難道是說你禍從口出?那你就少說些話吧?!?
“什么叫少說些話?我的話很多么?”白顏不服氣地說:“難道我要做個啞巴,一句話不說?!”
“我不是這個意思?!比粲藿忉尅?
唉,白顏垂頭喪氣道:“我當時還不明白,后來慢慢才知道,‘出風塵又復入’是說我只能做個風塵女子,小姐把我買下來,我才能離開那個該死的妓院,難道,我還要再回去?打死我也不想再回去了,這真的是我的命嗎?為什么我會是這樣的命?”
她的憂慮感染了他,他好半天,才訕訕地說:“那也不一定準的,不要再想了?!?
“可是,他們都說他是神僧?!卑最伕与y過了。
若愚再也不知該說什么,來安慰她了。
“你們兩個,怎么還在這里?”遠遠的,謝夫人的丫環佩蘭跑了過來:“夫人都在催了,白顏你也真是,一早叫你來請少爺,磨蹭到現在!”
白顏對若愚使了個眼色,示意他不要提及剛才的對話,就拉著他急急地往前廳去了。
前廳,大家都到齊了,正等若愚來就動筷子了。
若愚一進門,就看見母親責怪的眼神,他慌忙對大家解釋:“對不起了,我,睡過頭了。”輕輕一語,就把白顏拖延的時間帶了過去。白顏望著他,偷偷一笑。
“無妨,快坐下吧?!敝x大人招手。
若愚剛從白顏那里收回目光,就看見梨容,正眼瞪瞪地望著自己,他不以為然地撇撇嘴,坐下了。
梨容的眼光靜靜地追隨著他,又靜靜地落在白顏臉上,然后,慢慢地收回目光,盯著桌上的芙蓉湯默默發呆。
謝大人舉箸,首先就是給若愚夾了一筷子菜,自己才開始吃。謝夫人笑著看了若愚,說:“昨天匆匆忙忙,忘了一件重要的事,若愚那里,還是要配上書童和丫環,”她吩咐管家:“把下人都帶過來,讓少爺自己選?!?
管家領命下去,片刻,所有的下人都站到院落了,謝夫人揚揚手,示意若愚自己去看。若愚遠遠地瞅著,指了一個面相機靈的半大小子道:“就他吧。”
“瀕洲,過來。”謝夫人喚道:“從今日起,你就跟著少爺做書童了,要小心服侍。”
瀕洲走過來鞠一躬,恭聲道:“少爺。”
“你叫冰州么?”若愚笑著問:“一塊冰還嫌不夠冷,非要整個州才行啊,你怎么起了個這么奇怪的名字?”
瀕洲愣了一下,旋即咧嘴一笑:“少爺,是‘腸斷白瀕洲’的瀕洲。”
“腸斷白瀕洲,”若愚喃喃自語道:“怎么起了個這么悲切的名字?”
“因為小姐遇到我的時候,我正是跪在江邊碼頭上賣身葬父,所以小姐就給我取了個這樣的名字?!睘l洲回答。
若愚點頭道:“那你原來的名字呢?”
瀕洲四下看了看,扭捏一下,還沒開口,先自紅了臉。
見此情景,若愚已經明白,瀕洲的原名肯定是難登大雅之堂,他本想作罷,卻又抑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遂追問:“說啊,到底叫什么?”
瀕洲見躲不過,只好埋首,低聲回答:“叫,小屁?!?
登時,滿屋的人,哄堂大笑。唯有梨容,沉下了臉,頗為嚴肅地看了若愚一眼,似是對他當眾讓瀕洲難堪很不滿。
“好了,好了,”謝夫人叫停,然后問若愚:“還有丫環呢?”
若愚再次掃視了一眼人群,面上露出些失望的神色。
“沒有合意的?”謝夫人探詢地問。
他笑一下,不作答。
“再仔細看看吧?!敝x夫人仍是好心道:“不然,我們再從外面替你買一個來?!?
他若有所思地抬頭,瞟一眼白顏。買一個,實在沒有必要,但庭里的丫環,他又確實,一個也看不上。其實,他心里是有對象的,他想要白顏,可是,想了又想,他還是,不好開口。因為他知道,只要自己一開口,叔父肯定會答應。而白顏是梨容是丫環,他侵入謝家,昨夜已經不由分說搶走了梨容的梨園,也許梨容已經很是氣惱,如果今早,又開口索要梨容的貼身丫環,只怕他這一世,都會被梨容記恨。畢竟,梨園易主,他還可以解釋為無意,可是,白顏的去留,就只能是他的成心所為了。
所以,盡管心里有想法,他還是忍了又忍,沒有說出來。
可是,謝夫人是何等聰明的人,一眼,便看出了端倪,她淡淡一笑,輕聲道:“若愚,你仍舊是見外,還是嬸娘替你做個主吧?!?
梨容聞言,微微抬起頭來,默默地看了母親一眼,又微微側頭,看了白顏一眼,再望若愚一眼,便低下了頭去,似乎對一切都心中了然,又似乎,什么都不明白,臉色,平靜如常。
謝夫人揚聲喊道:“白顏!”
白顏從花架邊向前一步:“夫人。”
“今后,你就跟著少爺吧,打點一切都要精心。”謝夫人吩咐。
白顏垂首回答:“是?!卑道?,望著若愚抿嘴一笑。
若愚不便表示什么,只微微地點了點頭。此時的他,可沒有白顏那樣的好心情,因為他看見,在謝夫人喊白顏的那一瞬間,梨容夾菜的手,在半空中略微地停頓了一下,這么一個微乎其微的動作,別人都沒有發覺,可是,若愚卻看得分明。
盡管梨容,還是保持著一貫的沉靜,可是,他卻異常真切地覺得,她心里,有意外,有失落,更有憂傷。他的心,和她的心,似乎是相通的,不論一個多么細微的變故,他都能,明顯地感覺到她的想法。他完全可以不去理會她,可是,他無法控制自己的思維。只要是看見她,他就會抑制不住地去揣想,她那一貫沉靜的面容下,到底有著一顆怎樣的心?
他端起碗,扒了一口飯,白顏給了他,而他,卻沒有預想中的那種欣喜。
梨容,會怎么想呢?他對她沒有什么好感,搶了她的梨園,奪了她的丫環,卻又對她充滿了同情。
人都走光了,她還坐在那里,默默地吃著飯。
從昨天晚上到現在,她感覺到了自己的地位,在這個家里,正在逐漸淪喪。她從出生到現在,居住了十六年的梨園,父親竟然不同她商量,就給了若愚。今天,只是因為他一個淺淺的眼神,母親就把跟了她九年的白顏給了他。還有白顏,雖然是被她救下的,又被她好好地對待了九年,為了那個素未謀面的他,就把她拋到腦后去了。就連她最喜歡的小家丁瀕洲,都被那個陳若愚要了去。
她有些氣惱,卻也無可奈何。對父母的決定,她歷來都是沒有發言權的。以前父親有什么事,還事先告訴她一聲的,自從若愚來了,她就連事先被通知的權利都失去了。眼睜睜看著梨園失去,她做不得半點聲。以后若是再要去,還只能是以客人的身份了。
“小姐,老爺和夫人叫你過去。”佩蘭來了。
梨容只得放下碗,去了父母的房間。
“梨容,”父親用手指指凳子,示意她坐下,然后問:“梨園給了若愚,你有什么想法沒有?”
梨容無言地搖搖頭,給都給了,還能說什么?即算是父親預先同她商量,也不過是走走形式,結局,是早就決定好了的。
“你能理解,是最好,如果有什么想不開的,爹爹也只能告訴你,陳家有恩于我們謝家,沒有若愚父親的資助就沒有謝家的今天,所以,在這個家里,若愚和伯娘不僅僅是客人?!敝x大人嚴肅地說:“今天叫你來,是正式地告訴你,不管以前你和若愚發生了什么樣的不愉快,從現在開始,你都要把他當成親哥哥看待,有禮有節,好好相處?!?
他看女兒一眼,口氣漸漸地軟了下來:“梨園雖然給了若愚,你還是可以去的,打小你就沒什么玩伴,如今若愚來了,你有什么問題,還可以同他探討探討,我看他,也還是知書識禮的?!蹦┝耍€不忘告誡女兒:“你呀,也不要老是那么清高,依我看,若愚的學識,也未必見得就在你之下??倸w,還是謙虛點好?!?
“是?!彼吐晳艘痪洹?
謝大人對女兒的態度很是滿意,他又叮囑了幾句,便拿了外套出門辦事去了。
梨容見父親出去,很是松了一口氣,也準備出去了,卻被母親叫住:“還是有些想不通是不是?”
梨容望著母親輕輕一笑。
謝夫人也笑了:“知女莫若母,你過來。”
梨容靜靜地依偎過來:“娘——”
“你是不會說什么的,但娘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謝夫人柔聲道:“你不要怪你爹爹,陳家對我們,是大恩,現在這樣回報他們,也是應該的,只是,讓你受委屈了。”
謝夫人抬手,輕輕地撫摸著女兒的頭發,低聲道:“你依然是這個家的主人,有什么事,不要也不應該去跟若愚計較?!?
“我知道,”梨容打斷了母親的話,淺笑著說:“我不會跟他計較的,您不是常常教育我,要大度么?!”
“娘知道你的,”謝夫人欣慰地說:“不過,娘沒有跟你商量,就把白顏給了他,娘有娘的考慮?!?
“梨園都給了他,何況一個白顏,”梨容回答道:“給了就給了吧,娘也是看出他自己想要白顏。”
“娘……”謝夫人欲言又止,還是把心事壓了下去。她不想告訴女兒,其實,她把白顏派給若愚,是另有深意的。她害怕,丈夫為了報恩,把唯一的女兒指婚給陳若愚,她隱隱地預感到,丈夫如此器重和扶持若愚,是想讓他高中科舉,也許,他高中科舉的那一天,就是丈夫宣布將女兒下嫁于他的那一天。平心而論,她并不討厭若愚,但她,也并非特別喜歡他。報恩是一回事,要當她的女婿是另一回事。她希望自己的女婿,至少還是應該門當戶對,因為她跟丈夫的婚姻,就因為出身懸殊太大,始終,還是有那么多的意見和看法不同。丈夫出身貧寒,也許是因為這個原因,對人,太過苛責。所謂出嫁從夫,她嫁雞隨雞,不論多么不開心還是謹守婦德,但她不想,女兒,走她的老路。
因此,她看見若愚對白顏的喜歡,很是舒心。他們是般配的,她希望,他們能成為一對,他們已有好感,如果將來日久生情,若愚開口向丈夫索娶白顏,丈夫也不可能不應允。那樣,對女兒梨容一生的幸福,威脅就降到了最低。
但是這些話,她不能跟梨容說,低頭想了想,謝夫人開口道:“梨容,爹爹對你雖然要求嚴厲,但娘也不能委屈了你,這樣吧,我把佩蘭給你做貼身丫環,白顏雖然伶俐,卻嫌話多了些,佩蘭雖然嘴笨,卻是穩重踏實的?!?
梨容輕輕一笑,算是應承了。
梨容帶著佩蘭離開了,謝夫人遠望著女兒的背影,有些恍惚。時間過得真是快啊,一晃就這么多年過去了,下個月初六,就是女兒十六歲的生日了。這個女兒,得來不易,是菩薩對她的恩賜,她不知道,女兒,還能在自己身邊留多久,是嫁作人婦告別謝家,還是要跟了那個化緣梨花的汲遠和尚遠走他鄉?
她心底幽幽地嘆了口氣,女兒,出落得愈發地美麗了,善良、明理,與世無爭,也容易滿足,唯一的遺憾,就還是那樣的少言內向,想到這里,她不由得對丈夫生出些怨恨來,如果不是他那么苛責,梨容又怎會是如此性格?她多想,讓梨容擁有更多的快樂,可是只要丈夫在家,她們母女,卻感覺氣氛始終是那樣的沉重。
她靜靜地轉身,來到神龕前,點燃香,正想插上,不知怎的,香忽然折斷了——
謝夫人心里一驚,一股不祥的預感涌上心頭,她怔怔地呆立著,忽然一陣心悸,觀音菩薩,您是在暗示我什么?難道是,梨容——
梨容帶著佩蘭回了房,佩蘭就忙著整理房間,梨容坐在書桌前,拿起書來,才想起,這本書已經看過了,再翻翻,索然無味。
唉,從梨園搬出來是太匆忙了,書也沒帶出來幾本,叫白顏收拾桌子上的那一摞,她肯定是手忙腳亂,將我看過的另一摞包了過來。
梨容將書合上,喚道:“佩蘭?!?
佩蘭趕快過來了。
梨容剛想開口叫她到梨園去取書,忽然想起父親的囑咐,對陳若愚要有禮有節,派一個丫環前去,似乎不妥。
佩蘭站在那里,等著小姐進一步吩咐。
梨容想了想,改變了主意,站起身,說:“我到梨園去取書?!迸逄m連忙跟上,梨容回頭道:“你忙你的吧。”一個人,就款款地出了屋。
一路走來,想起跟若愚的初次見面。平日里門口的老弱病殘,她都是一一打點,偏偏那日開門之后,看見那個衣衫襤褸的倔強少年,身強力壯的樣子,她氣不打一處來,不問青紅皂白,竟以為是好吃懶做的無賴之徒,當下聲色俱厲,卻不料是大水沖了龍王廟,自家人不識自家人。
想起他犟著脖子那副愣頭青的樣子,她暗暗好笑,又記起他鏗鏘的一句“廉者不飲盜泉之水,志者不受嗟來之食!”她啞然失笑,呆子!真是個不折不扣的書呆子!都什么時候了,還不忘咬文嚼字?!
一忽兒又想起,他在客廳里大窘的模樣,和那一雙開了口的鞋,還有,目光相撞時,他不滿的眼神。呵,記恨心還蠻重的呢,她噘一噘嘴,輕輕一笑。
我是不是應該正式地給他賠個禮?她暗忖道,畢竟是自己做錯在先,更何況,他是客人,早點道歉,也省得他老是對我橫眉冷對的。
他的桀驁,他的率直,對她來說,就像一陣新鮮的風,撕裂了家里沉重的氣氛。她對他,充滿了好奇,所以盡管他老是針對她,她卻覺得很有幾分意思。
她的腦海里,又浮現出飯桌上,他得意地咧開嘴傻笑的樣子,還有他洗完澡出來,在門口碰到她,故意沖她示威,做出一個夸張的笑臉,她再也忍不住,伸出食指在空氣中一戳,似乎是指中了他的鼻子,低聲地、咬牙切齒道:“子系中山狼,得志便猖狂!”然后,她悄然無聲地笑了,臉上的酒窩,深深地旋轉起來。
他咧開嘴沖著她笑的樣子,感覺,是那么的,那么的,熟悉,和親切,她有些迷茫,又有些懷念,還有些,心馳神往。心,忽然間,加快了跳動,猛然間,她又好像意識到了什么,頃刻紅了臉。
梨容咬了咬嘴唇,四下張皇地看了看,以手按住胸口,輕輕地拍了拍,加快了步子。
就到梨園了,依舊是白墻碧瓦,黑色的拱門,其實離開才短短的一天,她卻感覺,是那么的漫長,帶著久違了的親切,她緩緩地抬手,伸向門環,意欲輕叩,似乎害怕驚動院落里的梨花。
門,輕輕地,自己就開了,原來,并沒有關。
白顏這個家伙,又犯粗心的老毛病了。
她搖搖頭,欲進去,又止步,站在門外,低聲問道:“有人么?”
無人應答。
梨容提高了聲音,又問:“有人在么?”
門里還是靜悄悄的。
她加大了音量,喊道:“白顏!”
回答她的還是靜默。
遲疑了一會兒,梨容終于,輕輕地推開了門,探頭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