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靈石 浪蝶 凡人
- 逆轉天機,我獨自成仙
- 兩面刺兒
- 2525字
- 2024-05-05 21:21:03
無熱池常年冰寒,就算最熱的木公月,水面上也浮一層薄冰。
以前每年盛夏之際,齊草黃都會跟著幾個捉魚的好手來此捕撈火鐮,賺些靈石豆,貼補家用。
齊草黃跟他們學會了用魚籠捕魚。
竹條編織,結實耐用,籠子一般呈圓錐形,口小肚大。
里面放些蟲兒,將魚籠放置于池底缺口處,待魚而入,魚只能進而不能出。
夏季捕撈者眾,火鐮魚稍微聰明些,面對食物的誘惑還有些警覺。
冬季基本沒人,這一條條肥嫩的火鐮蠢笨如豬,不一會兒,齊草黃拉線收籠,滿滿當當。
老話說當家是個少年郎,餐餐窩頭心不涼。
但現在修行,靈石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能賺則賺。
齊蟬早醒了,但是沒起身,趴在原地看一群螞蟻在爭搶半個殘缺的螳螂尸體。
這場戰爭兇殘極了,兩個芝麻大的蟻后傾全國之力,老弱婦孺皆上陣,傾巢而出,矢志討賊。
刀槍劍戟碰撞的火花閃爍,天空中雷聲沉悶隆隆作響。
血與火,忠誠和背叛都在這一塊小小的土地上演,正當雙方難分難解,齊蟬全神貫注之時。
一股池水從身側傾瀉而下,將一切都淹沒了。
“嗚呼哀哉,洪水滅世,此天要亡爾等,非戰之罪也!”齊蟬慘叫一聲,悲鳴不已。
抬眼四顧,罪魁禍首齊草黃已經走遠。
.......
臨近年節。
家家戶戶都有著購置年貨的需求,市場早早便熱鬧起來,人聲鼎沸。
街道上支著涂了香料的油布,一股奇異的香氣令所有路過攤子的人都會多看兩眼,酒釀糟、糍粑團子、小圓子等等小吃在貨攤上堆的很高。
蘭花煙、椒虎酒、鹽巴、酸菜這種必備品攤位毫無疑問圍滿了人。
一個樂匠在向少年少女宣傳自己的新曲子時,一不小心踩進了賣魚郎的魚盆中,亂舞的手又打飛屠戶懷中一只要被宰殺的彩羽雞,狼狽模樣引起一陣哄笑喝罵。
齊草黃拎著一黑色描漆圓缸,目的明確的前往寨子北側的青棚。
青棚指的是每年春深,族中舉行泰康祭的平坦廣場,也是族中年輕男女斗歌、斗舞、摔跤、賽馬等等的娛樂場所。
場地四角無論白日黑夜都點燃燈籠,搭建著有遮擋的矮棚,常常留宿著談情說愛的年輕男女。
【衍化經】第二卷人類起源有載,雪母認為男女勾連是人類得以繁衍的根本。
在莊嚴的祭祀,大型的神事活動中也不予回避,泰康祭還有專場念誦、演示繁衍姿勢之圣事。
除非過于惡劣的天氣,平日里青棚也會聚集不少發春的“貓”,和熱衷一夕歡好的“浪蝶”。
齊草黃找的是后者。
“冰柱化成骨,雪花成肌肉,雨水化鮮血,風云吐作氣,你是雪母造物的極致,我的阿云依(摯愛)。”
“唔....好情郎,你的嘴巴像是抹了黃環蜂的蜜一樣甜。”
“你的眸光像是黑夜中的螢火蟲,讓我的乏味的生活也沾染上幸福的光暈。”
暖棚之內,齊蛾撫摸著女孩光溜溜的臀兒雙膝跪地,動情地感謝這讓人如同墜入神仙妙境的美味,
“我齊蛾是多么幸運啊。”
“那你會讓我跨過你家的火嗎?你會親手給我卸冠帶帕嗎...好情郎。”
“會!一定會,等過年節過去,我會分得父母的遺產,到時我一定會為你選一方絲織銀虎帕,繡上鸚鵡、石榴和火焰紋飾邊。”
“我要是沒做到,便讓祭師大人把我丟盡深山里喂狼。”
話音剛落。
寬厚的青色棚布被掀開,露出一只裹著黑袖的骨節分明的手和一張年輕的俊臉。
那雙瞳仁黑過墨點,神光熠熠,其手中拎著一只普通的大漆黑缸,有著濃郁的魚腥味。
“齊蛾?”
齊草黃頂著一聲好似母貓叫春的尖叫,目送大片的白膩泛起波浪沖出棚外,隨即掰下一塊黑缸的碎片,抵在齊蛾的脖頸上。
“齊齊齊....草黃,你來干什么。”
齊蛾雙目圓瞪,舌頭打結,聲音磕絆。
“賣魚。”
“賣.....魚?!”
“早上剛捕的火鐮,鮮活肥嫩,內里十二顆魚石,粒粒飽滿,等重靈石。”
“........”
齊蛾這才緩神過來,破口大罵:“你是腦子被黑毛豬拱了還是打魚被凍傻了,賣魚去市場,來青棚擾我好事作甚!”
“去你娘的....”齊蛾像是想到什么,突然面露恍然。
“你這混蛋,是賣不出去,無人愿收你的魚,你我學堂同窗,你知我叔父是藥房掌柜,常年收火鐮,特地來尋我,通個關節...”
“我呸!趕緊拿著你的魚滾,害了親爹娘的黑心蟲...我絕對...你!!”
齊蛾話未說完,便感覺脖頸一點冰涼,緊接著一股刺鼻的鐵銹味混著魚腥味沖進他的鼻腔。
好似一柄重錘,將所有的怒氣怨氣通通塞回肚子,只剩下一段顫音逃了出來。
“你要干什么....別殺我。”
齊草黃非但沒松手,黑陶片反而更進一點,重復一遍。
“賣魚”
“賣!賣!我賣!我挎包里有六塊半靈石,買你的魚,高抬貴手別殺我。”
齊草黃打開挎包,捏出六塊形狀如鵝卵的濃白色石塊,掂了掂分量。
指著發絲凌亂,驚恐未消的齊蛾脖頸上一道汨汨紅線道:
“童叟無欺,齊公子果然信人也,送你一道月老紅線,繼續占著這風流座。”
齊蛾覺察過來,立刻扯著絨被壓住傷口,低頭不語,眼神憤恨難平,于心中怨毒詛咒。
“祖靈大道場上你沒揭開蒙面紙吧...凡人啊...”
齊草黃扔下一句輕飄飄的話,便放下黑缸走了。
撕拉。
齊蛾怒火陡沖,竟抓破絨被,一股郁氣生在心中,轉眼間便淤積堵塞,塊壘難消,他面容悲戚,眼神中透著濃濃的不甘。
孩子般使勁蹬腿踹被后又重重躺下,望著青色的棚布,開始低聲啜泣。
“憑什么...你們都能成為祭師,我為什么只是一個凡人。”
“為什么!”
“連齊草黃這種人都可以,天爺!祖靈!你們為什么不看看我。嗚嗚嗚.....”
哭聲好似杜鵑泣血,嘶啞難聽。
半下午。
日頭西落,冬日的陽光冰冷之中又透著一絲脈脈溫情,像是姑娘的唇舌。
齊蛾平素最愛此刻,擁一位紅玉,大被同眠,好不快活。
但今日他恨不得將自己溺死在椒虎酒的壇子里,活著了無生趣。
“凡人...呵呵。”
一路跌跌撞撞回到自家竹樓,手腳綿軟,像是踩著云團,一頭栽倒在黑毛豬的豬圈里。
手中提著的黑缸也被帶著傾倒,十幾尾鮮活的火鐮灑出,在泥濘的地面上撲騰著想要逃離窒息,但無濟于事。
“哈哈....你們跟我一樣,逃不掉,逃不掉....”
齊蛾伸手推開湊上來的黑豬,哈哈大笑,狀如瘋癲。
“阿弟,你這是怎么了?!”
“滾開!你們都是祭師,你們都了不起,別搭理我這個凡人!”
“阿弟,是誰欺負你了。”
“欺負?難道不是理所當然的嗎?我只是個凡人啊,齊家寨是靠著你們這些祭師保護的,我是個廢物...”
“到底是誰,那人難道不知道你是我齊蝗的弟弟。”
齊蛾笑的滿地打滾,眼淚都飆了出來,不顧手指上沾著黑毛豬的屎尿,拍地大笑。
“齊蝗的弟弟,好大的名頭啊,你們這些祭師真的很高傲啊,讓人聽著惡心!給我滾!”
說完便將身子埋進豬草中,屁股沖外,再無聲音傳來。
齊蝗看著地上的黑罐和滿地拍尾的火鐮魚,胸膛起伏仿佛獸的吐息,臉上文著的藤球越發猙獰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