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火鐮魚 當年事
- 逆轉天機,我獨自成仙
- 兩面刺兒
- 2350字
- 2024-05-04 20:58:38
夜。
一輪皎月,天有微雪。
被寒霜著上灰白色的冬草叢中,幾只地鼠正在竊竊私語,月光映照下的山茶花白如雪。
“你...你慢點,我實在...跟不上,家里明明有熏兔子肉、香甜的地瓜和暖烘烘甜滋滋的鮮竹液,只要有火塘,什么都能吃上...”
氣喘吁吁的齊蟬手里握著一根破棍,拄在花叢中,就著冷氣,狠狠咳嗽兩聲,向齊草黃表達不滿。
齊草黃頭也不回的道:
“墻上畫的兔子?還是已經干成條的地瓜?鮮竹液倒是好,但味苦澀口,你記錯了齊蟬。”
“有句話說得好,寧吃仙桃一口,不吃爛杏一筐。”
齊蟬伸長脖頸,瞪大眼睛看著齊草黃,活像一只探頭的烏龜,他試圖伸手摸齊草黃的額頭。
“你莫不是癡傻?桃子,木公月才熟啊,要太陽啊,火母月哪來的桃子。”
啪。
齊草黃打開他的手。
不顧齊蟬的叫嚷,悶頭穿過霜滿花海,走向密林。
“我們去哪啊....”
“到底吃什么,你愿意先說嗎?你不說,我也沒辦法。”
“你...冷不冷啊,冷的話我也不能把黑毛氈借你。”
“大晚上的,拉我進山,總得說點什么吧,你要殺我嗎?咦...這個深谷倒是個拋尸的好地方。”
在齊蟬的毫無邏輯的絮絮叨叨中,二人翻過一段山脊,磕磕絆絆地走過濕滑的土坡,壓倒了不少霜草。
面前兩個槽谷的相接處,有一塊平整的圓湖,已經凍結成冰。
冰面上碎雪之間閃爍著數不清的紅光。
仔細一瞧,在厚厚的冰層下方,有密密麻麻形似鐮刀般的火鐮魚群在游動。
“火鐮魚,陷馬山無熱池特產,生吃香甜,慢燉成漿,甘溫固神,補氣添精。”
齊草黃敲了敲腦袋:
“魚頭中有豆子大小的魚石,色赤紅,可換等重靈石。”
“好吃,值錢。”
“可我不會捉。”齊蟬搖頭。
齊草黃看著齊蟬手腕,腳脖,偶爾裸露的胸膛上文著不少【衍化經】上先民的神話武器。
“這么多祖靈保佑你,你還怕抓不到?”
“我的馬屁太雜,他們可能不會理睬我。”齊蟬沒聽出齊草黃語氣的揶揄,認真回答道。
記起當年,在離開齊家寨之前,將身上戴的護身符鄭重祭祀,誦念著真誠且莊嚴的禱辭,希望能得到護佑。
齊草黃想起自己當時奉上的祭品。
馬草編織的假豬腿,一顆被蟲蛀了一半的竹筍和一把黃澄澄的炒面。
但現實真如齊促織所言,神靈只喜歡慷慨且大方的信徒。
五百年,萬里山河,多少來客,有的為山河添彩,令日月無光,有的使江河改道,檣傾楫摧。
或許就連齊草黃自己都沒發現。
重生之后,身是少年身,但心早已不是前世那個單純的村寨少年了。
他骨子里已經被橫槊賦詩的草莽氣質牢牢霸占,尤其擅長對他人征伐殺討。
站在無熱池邊,齊草黃脫下毛氈、衣衫,露出精壯的身軀,長年的替人背水、砍柴、燒塘,令他肌肉強健,血氣飽滿。
月光在他頰上留下隱約的銀白色光痕,襯的他整個人好似一塊柔潤的玉。
噗通。
片刻后。
在齊蟬緊張的注視下,齊草黃手指插進兩尾肥魚的鰓中,一個漂亮甩動,破水而出。
夏天遺留的銅釜被火燒的滾燙,熱霧彌漫,魚香四溢。
鮮甜的氣體直往齊蟬的鼻子里鉆,害得他咳嗽起來,空氣中充滿了冰冷又溫香的神奇味道
“再大的糾紛酒中解,再大的苦難鍋里熬...只要背著鍋,哪兒都是家。”
齊蟬目不轉睛的盯著銅釜咕噥著古老的調子。
齊草黃沒有作答,只向他招招手,示意他可以開始吃了。
“味道怎么樣?”
“好...好吃。”
“來,吃這個魚石。”
齊蟬毫不設防,張大嘴巴混著魚肉將魚石咀嚼下肚,火鐮魚魚肉入口即化,綿軟的好似一口水。
效用甘溫固神,此魚石常與紫蛇膽,鳴蟲草草莖入藥,用以治療驚神癥、夢囈病。
齊草黃甩了甩胳膊,眸子低垂望著火焰,宛如兩片望不見底的死海。
“齊蟬,想起什么了嗎?比如你的經文”
“經文?”
“我是說,到時候有人來搶你的媳婦兒、有人來偷你的馬,你的女兒被誰無緣無故退回來或是誰糟蹋你的土地。”
“你嘴里念誦的會是咒人的經文還是逃走的經文?”
齊蟬使勁拍了拍腦袋,很是苦惱道:
“我的經文....我好像忘了,放在家里?不,我放在野外的某孔窯洞里了,那是用兩個女孩子的鮮血在布卷上寫成的。”
“真的有人這么欺負我嗎?我要讓我的孩子都牢牢記住咒人的經文。”
“我.....有孩子嗎?”
齊草黃接話道:“你還有妻子,你的妻子身價很高,花了三塊靈石買來,又花了十塊靈石和一頂銀錯八方虎帽讓占卜室祭師卜算你二人的吉兇。”
“好...好嗎?”
“好!鹿骨說你作為大祭師的家譜一定會因為這個女人而延續下去。”
齊蟬的眼神再次陷入混沌,他的精神狀態明顯退行至孩童時期。但奇怪的是,他的生活完全足以自理,無須他人協助。
在齊草黃還未揭開蒙面紙之前,只是單純覺得齊蟬的神智仿佛是落于無底的深淵,且不停向下。
只能從他的動作看出,其身體機能完好,仍然保存著作為祭師敏銳和力量。
揭開蒙面紙之后,齊草黃于屋內修行,專心吐納外界靈氣之時,他仿佛頭一次認識到這個“傻房東”。
于神臺感知里,齊蟬周身自動牽引的靈氣總量竟然能與齊草黃用先天真精牽引的靈氣持平。
甚至略有超過。
仿佛暗夜之中一只熊熊燃燒的火輪,刺的齊草黃眼睛生疼。
這種感覺齊草黃再熟悉不過,生花歸爐!
一個已經摸到金丹邊緣的祭師,到底是怎么淪落如此境地,相當于被族人流放的狀態。
齊草黃心中有些想法,需要驗證。
“【河上春】還是【信天翁】”
齊家寨四房,都有壓箱底的法經,不入藏經閣,一脈之內只傳親信。
據齊草黃所知,這兩部均有著能令人失神的作用。
比如父親齊負子,年輕時便曾得到半部【信天翁】。
而【河上春】是四房一脈的法經,前世齊草黃與之有些因緣。
聞言。
齊蟬時而安然微笑,時而靜默流淚,時而專注凝視虛空,又在齊草黃臉上探索。
以一種好奇且純真,雛狗般的目光環顧四周。
“沒聽過,沒聽過,你想聽經文啊,我給你背。”
“天可度,地可量,唯有.....使君夫婦為參商,咫尺之間不能料,笑中有刀淺磨....”
齊草黃能感覺到他的心緒已然脫離混沌,處于極放松平和的狀態。
不入迷,難出奇。
寨子這么大,齊草黃不信找不出幾個知曉當年內幕的人?
哪有無風翻的船,哪有無風起的浪?
“齊蟬,看好火塘,莫要擾我。”
齊草黃從懷中掏出布卷,打開背山圖放于膝前,靈性墜入祖竅,開始修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