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個屁！太模式化，太僵硬了，什么臭毛病啊，北影老師就這么教你們的？”

“方老師，我知道錯了，我會改進的……”張鐵霖面紅耳赤，瑟瑟發(fā)抖。

他本以為沒機會了，滿心失落，誰曾想方遠平道：“你演B角吧，給你一個學(xué)習(xí)鍛煉的機會！”

“啊？謝謝方老師！”張鐵霖驚喜不已，感動得都想哭了。

張鐵霖剛想下去，方遠平道：“不過，我提醒你，小混蛋和大院子弟在天橋劇場起沖突以及最后被伏擊，到時候可是要真打的……”

“話劇不比電影，不能靠鏡頭錯位玩虛的，你受得了嗎……”

張鐵霖心下一寒，咋感覺好像是個坑呢！

可人家方遠平可是德藝雙馨的大作家，怎么會坑我呢！

于是，他一梗脖子，慷慨激昂道：“我愿意為繁榮祖國文化藝術(shù)事業(yè)而獻身！”

“好，下去吧。”方遠平呵呵冷笑。

演員一個個地上臺，漸漸的，方遠平感覺有點無聊乏味。

“啊……”

他打了個哈欠。

“下一個，總政話劇團青年演員，龔雪！”

方遠平瞬間就不困了。

別多想！

后世沙雕網(wǎng)友經(jīng)常說“北朱琳，南龔雪”，還為到底誰更勝一籌爭論不休。

哥們今天就幫你們鑒定鑒定。

噠噠噠……一陣鞋跟敲擊地板的聲音響起，龔雪走到了臺上。

為了表現(xiàn)體型，她脫掉了外面的大衣，只穿了一件鵝黃色的毛衣，下身穿著軍褲，踩著一雙褐色的平跟小皮鞋。

身高應(yīng)該有163左右，屬于小巧玲瓏那一掛，沒有朱琳高，朱琳得有168呢。

朱琳氣質(zhì)柔媚，也有股北方女孩雍容大氣的味——不然怎么能演女王呢。

而龔雪則是巴掌大的小臉，五官精致小巧，留海有點自然卷，氣質(zhì)也偏柔弱，小家碧玉，楚楚可憐。

方遠平在心里品評了半天，結(jié)論就是——環(huán)肥燕瘦，各有千秋，平分秋色，不分伯仲！

哥們把他們攢到一個話劇里，聯(lián)袂出演，絕對是功德一件！

龔雪微微鞠躬，雙手交疊規(guī)規(guī)矩矩地放在小腹前——奏是后世地產(chǎn)銷售妹子那姿勢。

“各位老師好。”她吳儂軟語，特別清脆嬌柔。

“嚯！朱琳，你瞅瞅，這丫頭好好看，和你不相上下，你猜她會演哪個？”楊利新輕聲道。

“她可真好看，我哪里知道，看吧……”朱琳以手支頤，有點癡迷地看著龔雪。

同為女性，但看著她那明眸皓齒，心跳都不自覺快了幾拍。

龔雪的資料寫的特別清晰詳細，大家都沒廢話。

方遠平單刀直入：“龔雪，你想演哪個角色？”

“我只是覺得這部戲特別好，就很想?yún)⒓樱劣谥鹘桥浣牵紱]關(guān)系的……”

歐陽山尊笑道：“很好，斯坦尼斯拉夫斯基說過，沒有小角色，只有小演員，你覺悟很高嘛！”

這位戲曲家就是《喜劇之王》里星爺看的那本《演員的自我修養(yǎng)》的作者。

據(jù)說星爺現(xiàn)實中從來沒看過這本書。

但人藝演員人手一冊，有的甚至還有不同版本，隔三差五看一遍，奉為圣經(jīng)。

方遠平問道：“龔雪，你對秦嶺這個人物怎么理解？”

龔雪中規(guī)中矩地回答了。

歐陽山尊又問了幾個問題，往椅子上一靠：“你演一段吧——就演你挑水差點被帶到水井里那段……”

龔雪演了一遍，緊接著，北影78級表演班方舒上臺。

方遠平問：“方舒同學(xué)，我好像聽誰說過，你最近是不是在演電影呢？”

“嚯，我一個小演員，竟然讓方大作家都聽說了。”

方舒潑辣大膽，俗稱大颯蜜的，說話帶著調(diào)侃味：“沒錯，我參演了北影廠的《瞧這一家子》，演一新華書店賣書的，不過我的戲份已經(jīng)拍完了，目前回學(xué)校上課了，閑著沒事干……”

“哦，你想演誰？”

“我想演老八！”

方舒興奮地笑道：“這個人物有魅力極了，也不在乎小混蛋家庭成份，不嫌他窮，就挺脫俗的……”

方遠平樂了。

從她挑選的角色，就能看出她的個性。

現(xiàn)實中，她不顧家人反對，與北影同學(xué)離婚，和比她小十歲寂寂無名的某歌手結(jié)婚，鬧得滿城風(fēng)雨，人盡皆知。

然并卵。

真情喂了狗，慘遭劈腿，以離婚收場。

她表演了一段，演技不錯，接著朱琳試演周曉白、濮存新試鄭桐、楊利新試小方……

一上午都沒試完，下午又試了兩個小時，四點來鐘的時候，所有演員才試完戲。

等下要開會，方遠平樓下溜達兩圈，短暫休息了一下。

夏剛小心翼翼地湊過來，笑道：“方老師，您好，我是夏剛，北影導(dǎo)演系的學(xué)生！”

夏剛和張國師等第五代導(dǎo)演是同班同學(xué)。

不過成就上稍遜一籌，有《大撒把》《無人喝彩》《一半是海水一半是火焰》等作品。

周理京、謝元、張豐屹、方舒幾個遠遠地站著，望向這邊。

“我知道你，你爸是夏淳導(dǎo)演嘛，有事兒？”

“是這么的，大家都特別喜歡您的作品，校團委學(xué)生會想讓您過去開個文學(xué)講座，”

夏剛道：“而且你們恢復(fù)成立了五四文學(xué)社，還搞了個校辦刊物《未名湖》，也想請您傳授下經(jīng)驗。”

“我可以去，不過，該期末考試了，我也怕掛科，得抓緊復(fù)習(xí)，我可不敢保準(zhǔn)啥時候有時間。”

“行行行！以您的時間方便為準(zhǔn)！”夏剛樂顛顛地去了，和幾個同學(xué)一說，都是喜不自勝。

溜達了幾圈，方遠平來到辦公樓，倆個劇組湊在了一起開會。

歐陽山尊拿著煙斗，道：“朱琳演周曉白沒問題，但龔雪演秦嶺還是差點火候。”

“秦嶺這個人物太復(fù)雜了，她對人物欠缺理解。她自個都說了，她沒讀過《在路上》，也根本不理解那種在路上的精神。”

于是之也道：“演技略顯青澀，差點火候。”

“兩位，我知道你們急，但你們不要急，”

方遠平笑道：“沒讀過《在路上》，我們可以找過來給她看嘛！至于演技，可以磨練啊。人藝不是要開放包容，把自身定位成鍛造我國優(yōu)秀青年演員的大熔爐嗎。”

“關(guān)鍵是她形象特別符合，簡直就是照著秦嶺這個人物長的。不然，你們叫誰演？”

歐陽山尊想了想，道：“那暫且先讓她排演幾天試試，到底是演A角還是B角，先別定下，實在不行，就另外找人。”

“行，放心，龔雪這個演員很有潛力，我一定會把她調(diào)教好的。”方遠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