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咋哭了
- 1978:我的黃金時代
- 淡飯清茶
- 2309字
- 2024-06-06 15:06:23
“我一直嘗試寫帶根的作品,也引導作者這么寫,但沒搞成,沒想到方遠平搞出來了!”
老鄭醉眼朦朧,激動地一拍桌子:“傳統戲曲,多好的東西啊,我打小就愛看!”
“所以,《霸王別姬》不僅有批判意識和反思精神,還尋找了民族文化、民族文學的自我,自己的根。”
他和方遠平碰了下杯,道:“遠平了不起啊,我愿稱之為尋根文學發軔者!”
“尋根文學,有意思啊!文學和男人一樣,不能沒根!”
主編王世敏立刻派活,笑道:“萬隆你體會很深嘛,回頭寫個評介文章,發在下一期《十月》上,沒準遠平這次又引領一次風潮!”
“行!”
方遠平低頭喝酒,就有點麻瓜。
哥們又成了尋根文學發軔者了?!
可這不對啊,這該是韓韶功謨言阿城他們的活兒啊!
王濛拉著方遠平問:“遠平,你是燕京大學中文系的,理論功底深厚,意識流你懂不懂?我瞅著《牧馬人》很有意識流的味道啊?”
“前幾年,我輾轉找到一些黃皮書灰皮書看,的確看過意識流的作品。”
方遠平道:“《牧馬人》也的確受到了影響,但只能說帶有一些意識流的色彩,但不算純正的意識流作品!”
王濛不恥下問:“那真正的意識流作品是啥樣的?”
劉新武插嘴:“老王你打算當第一個吃螃蟹的人嗎?”
“你不也一直在闖文學的禁區嗎?”王濛回了一嘴,接著催方遠平快點說。
這一時期王濛特別迷戀意識流,按照既定軌跡,接下來發表的《布禮》《夜的眼》《風箏飄帶》等作品都有意識流色彩。
“普魯斯特的《追憶逝水年華》才算真正的意識流作品,”
方遠平道:“整部作品沒有中心人物,沒有完整的故事,沒有波瀾起伏,只有貫穿始終的情節線索。它大體以敘述者的生活經歷和內心活動為軸心,穿插描寫了大量的人物事件,猶如一棵枝丫交錯的大樹……”
草,我咋沒見你看過這本書,就看到你天天寫小說了,嚯,原來你一直在偷偷努力。
劉振云豎起了耳朵,如果在后世,他恐怕一定罵一句“學婊”的。
王濛道:“這部作品我聽說過,好像是本世紀初出版的,外國文學還是領先一步啊!”
“老王,你別這么軟骨頭啊,外國文學就一定領先于我們?我咋不服呢!”
老鄭正想搞尋根文學挖掘優秀傳統文化呢,頓覺不爽。
“外國文學的確喜歡技巧性的探索,但是,也不意味著我們就一定落后。”
方遠平笑道:“其實咱們民國期間有類似的作品,比如魯迅的《狂人日記》,比如新感覺派的作品施蟄存的《石秀》劉吶鷗的《都市風景線》……”
等方遠平分析完,王濛嘖嘖稱嘆:“不愧是燕大中文系的高材生啊,我這頓涮羊肉沒白吃,不虛此行啊,遠平給我的創作帶來不少啟發,我感覺有思路了……”
老鄭豎起大拇指,笑道:“遠平,我服了,你這閱讀范圍就是廣,理論功底就是厚!”
方遠平矜持又傲嬌地笑笑,心里挺美。
哥們啟發了王濛啊,這可是巨佬啊,前世學現代文學整天背關于他的考點呢。
一頓大酒喝到晚上九點才散,賓主盡歡,走出東來順大門的時候。
“剛剛嘮癡迷了,忘了一件小事。”
陳世敏笑道:“燕京廣播電臺看上你的《霸王別姬》了,還有新武的《愛情的位置》,想錄音播放,你啥想法?”
“這才是大事啊,還叫小事?!”
方遠平摟著王濛的肩膀笑道:“又是一筆稿費,哥們這才叫不虛此行呢!哈哈!”
眾人都樂了起來。
方遠平挺高興的。
在大眾傳媒這塊,目前電視保有量太少,可收音機就多多了,據統計僅75年京城收音機銷售量就有32萬臺,保有量還會更高。
一旦大眾傳媒傳播,那影響力就更大了,沒準電影廠之類的都會找上門來改編。
……
11月底的一天。
京劇表演藝術家、曲藝學院院長孫玉敏老師,從公交車下來,走進了燕山文化館。
十年期間,燕京的文化館文化站基本停止運營,多年積累的資料設備消散損毀。
新時期到來,暖風頻吹,逐漸恢復服務,開始辦展覽、搞演出,對外借閱圖書。
今天,她是來指導一家國有廠工會的元旦文藝演出的戲曲節目。
這事兒她十年前干過不少,但新時期還是第一次,剛開始指導的時候,心情不免有雀躍而激動。
幾年前,那可不興唱這些帝王將相才子佳人的老戲,只能演八個樣板戲。
她這是第三次來指導。
雖都是老票友,但畢竟不是專業的,大家學的有點費勁。
她也有點心累,心說再指導這一次后面就不來了,讓他們自己領悟去吧,學校教學也忙啊。
“哎呦,這小說寫的真地道,你瞧瞧,民國前天橋劇場寫的多真啊,就跟在眼前似的!”
“京劇寫得也專業,你瞧瞧這段,寫蝶衣唱‘思凡’,‘他灘著蘭花手,繞著腕花,在院子中的井欄邊上,輕輕走圓臺,一步,一步,一步……’哎呦呦,寫的真真的,活靈活現啊,作者肯定是個老票友,寫到戲曲時,濃墨重彩,一點不露怯!”
“老什么票友啊,作者簡介里都說了,方遠平才十八歲,他小時候去哪聽戲去啊!”
“那你說他咋寫出來的?”
“和鬼子官兵青木說話,蝶衣也硬氣,你瞅瞅,他說,‘我國景色何嘗不美?因你們來了,都變了。’,又說‘中國老百姓,倒是不慣把魚呀肉呀,生生吃掉。’,真是位卑不敢忘憂國啊!”
“可就是后面被人收拾得太慘了,唉——!”
排練廳,那幾個文藝骨干正圍在一起,議論紛紛,激動得面紅耳赤的。
孫玉敏走過去:“看啥呢?興致這么高啊。”
“孫老師,您來了!”
“一文學雜志,新出的,叫《十月》,有篇小說叫《霸王別姬》,寫的特別好!”
眾人七嘴八舌地說著。
“這小說我知道,作者方遠平還曾經到我們曲藝學校采風呢,我接待的,沒想到這么快就出了。”孫老師有點小驕傲。
“我說呢,寫的這么在行,原來是您指導的啊!”
“有孫老師指導,那肯定像模像樣的,孫老師是名角兒啊!”大家一陣捧。
“你們排練吧,雜志借我看看。”孫玉敏笑道。
“得嘞!”
雜志交給了孫老師,大家開始演,唱念做打,一板一眼,特別賣力和陶醉。
孫玉敏本想著回家再看,但雜志就在手里,心癢難耐,還是禁不住翻開看了起來。
這一看,就被吸引了,都忘記指導了。
過了一會兒,大家演完了,都轉頭看向孫玉敏,頓時嚇了一跳。
咦!
孫老師咋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