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五四文學社成立
- 1978:我的黃金時代
- 淡飯清茶
- 2523字
- 2024-05-29 12:58:25
一轉眼,9月23號到了。
方遠平和陳健功鄒仕方一起來到恢弘大氣的圖書館。
燕大圖書館建筑主體是灰色的大理石墻,又有古色古香的中式檐頂。
從高空俯瞰,是一個大門朝西的“出”字形狀,師生們進進出出,絡繹不絕。
來到會議室中,呈四方形擺著一圈桌子,窗戶邊掛著一個橫幅,“燕大五四文學社恢復成立大會”。
“遠平健功,你們來這來這!”座位中,劉新武招了招手。
方遠平三人走過去在他身邊坐下。
劉新武喜滋滋地道:“遠平,我上次寫的《牧馬人》評介《收獲》編輯部已經過稿了,會盡快刊發,最晚也在年內。”
“太好了!”大家都很高興。
劉新武笑瞇瞇地道:“還有,遠平,你的借調式寫作,領導批了,搜集素材的單位也聯系好了,燕京曲藝學院。我也和季振淮主任說了,給你批了一周的假,夠不夠?”
“還得是你啊,借調式寫作,我可太愛了!”方遠平笑道,陳健功和鄒仕方一臉艷羨。
正聊著,門口響起一陣嘈雜聲。
燕大副書記馬世江、副校長季老,名教授朱光遣、王遙、謝勉、《燕京文藝》的負責人張志民、小說組組長周雁如等嘉賓,都走進了會場。
此外《人民日報》《青年報》也各自派來了兩名記者。
大會首先展示了茅老的親筆書信和刊名題字,獲得了大家熱烈的掌聲,學生們歡欣鼓舞。
緊接著,各位文壇宿老和校方工作人員都發表了熱情洋溢的講話。
校領導這塊則是宣布了辦刊資金來源、辦公地點和印刷發行的問題。
校團委提供稿費、紙張和印刷費用。
圖書館有間十平米的地下室,給文學社當《未名湖》的編輯部,等于有了固定活動地點,印刷就在燕大書店。
雜志允許在校園內公開出售,定價三角。
介紹文學社三位負責人的時候,王遙和謝勉都非常興奮和自豪,就差把方遠平夸成了一朵花:
“三位副社長,都是小有名氣的業余作家。”
“尤其是方遠平,78級文學系新生,長篇小說《血色浪漫》都寫出來了,在《延河》連載呢!”
“對,寫的非常成熟!”
這么一說,季羨臨驚異地看了一眼方遠平,笑道:“呵,這么厲害,后生可畏啊!”
為啥叫業余作家呢。
這年頭,只有加入作協,擁有編制,作協給你發工資,那才能算正經作家。
否則,哪怕你在正規報刊雜志上發表過作品,那也只能算業余作家或者文學愛好者。
“也沒啥,我就是喜歡觀察生活,觀察人物。”
方遠平大著膽子內涵道:“比如寫里面兩個女性角色時,我就經常去球場看女孩打球,捕捉人物細節……”
“很好,這很好啊。”
誰曾想季羨臨毫無察覺,笑道:“你們中文系的老教授吳祖湘也是這么主張,要貼近生活,觀察人物。”
季老鐵定忘記了自個日記里寫了啥了,否則,他不會不經刪改就公開發表。
朱光遣笑道:“這小伙子五官比例絕佳,是個美男子,去演電影都行。”
方遠平笑道:“您老人家不愧是研究美學的啊,眼光就是好,有您在,我國的的審美能超前十年!”
“哈哈哈,這小子是個馬屁精,把我夸了,把自己也給夸了!”朱光遣爽朗笑道。
會議持續兩個小時,結束后,大家和幾位嘉賓老師一起合影,聊了一陣子后,各自散了。
……
燕京曲藝學院,位于陶然亭附近。
前身是1952年成立的私立藝培戲曲學校,主要培訓京劇和地方戲。
籌備期間,梅蘭芳、馬連良和張君秋等曲藝名角都曾經義演籌款,慷慨解囊,還免費當老師。
1953年,梅蘭芳主持了“藝培”的最后一次董事會,宣布經燕京市政府批準,學校由政府接辦。
后世93年,學校還增設了舞蹈等專業,再后來,劉詩詩從小學四年級起開始在這里學習舞蹈,后來又考上了燕京舞蹈學院芭蕾舞專業。
嗯,這會兒劉詩詩還沒出生,朱琳還化身容嬤嬤扎我屁股,這倒霉催的……
方遠平和劉新武在校門口停下自行車,來到門衛室。
劉新武掏出介紹信:“您好,我是燕京出版社的編輯劉新武,這位是青年作家方遠平同志,來這里搜集素材,文聯應該和你們打過招呼了。”
“孫校長和我說了這事兒,我帶你們過去。”
聽是作家和編輯,門衛頓時熱情得不行,連忙帶著二人找孫校長。
校園面積不小,建筑基本是平房和二三層的灰磚小樓。
方遠平問道:“這房子新建的啊?”
“嗯,原來這里叫松柏庵,是個破廟,那些佛殿啥的就充當教室和宿舍,后來被年輕人砸了,大家只能住窩棚,前兩年政府撥了款項,才有了這些教室辦公室……”
來到校長孫玉敏的辦公室。
“方老師,劉老師,歡迎歡迎!”
孫校長四十來歲,身量苗條柔和,氣質雍容,挺慈眉善目一中年婦女。
她雙眼水汪汪的,特別靈動有神,一看就是練過的。
“孫老師,我年輕是晚輩,您直呼其名就好,老師兩個字,我當不起啊。”方遠平客氣道。
“當的起,當的起,我看過你的《牧馬人》,特別喜歡,”
孫老師讓二人坐下,又給他們倒茶,笑語晏晏地道:“聽文聯的同志說,你要過來搜集素材,我特別高興,一直盼著你們來呢!”
寒暄了幾句,方遠平注意到她右腳有點跛,問道:“孫老師,您別介意啊,我說話直……您的腳怎么回事啊?”
“嗐,這沒啥不能說的,我跳樓自殺過。”
孫玉敏笑道:“那幾年,我努力唱樣板戲,積極表現,但因為我早年認識一位愛國華僑,就被特殊對待了。”
“唉,我實在受不了就從三樓上跳下來了——當時在那個下放的小縣城,也找不到更高的樓。結果沒死掉,瘸了……”
“不好意思,觸到你的傷心事了。”
方遠平歉然道:“不過,可能我還要繼續深挖,這些都是好的素材!”
“我愿意講,這些年我都憋壞了!”
孫玉敏微笑:“只有讓大家伙看清楚事物本質,深刻反思,才能撥亂反正,更好地開啟新征程啊。”
“不光我,老師們聽說你愿意寫戲曲家的事兒,都特別感激你,終于有人愿意揭開那個膿瘡了!”
方遠平道:“我還要了解民國期間的戲曲行當,比如天橋戲院,比如孩子們如何學藝的……”
“那你算找對地方了!”
孫玉敏笑得很爽朗:“咱們和解放前成立的鳴華京劇團、梨園工會都淵源很深……”
她打開了話匣子,戲曲的各種流派和專業知識,民國戲曲界的習俗行話,解放后和特殊十年間戲曲界的秘聞,如數家珍,滔滔不絕地詳實而生動。
不知不覺一下午過去了,方遠平和劉新武記了幾十頁,手都累酸了。
除了搜集資料,方遠平和劉新武還觀看演員們唱戲排戲,看教師們怎么教孩子。
這種形象性畫面感的東西,至關重要,唱念做打一顰一笑,若描摹不出來,作品就會非常干巴和枯燥。
“劉蓓,你唱的是什么啊?荒腔走板,早上不吊嗓子,白天不練形體,站門口反省去!”排練室,一名老師疾言厲色地喝道。
一個大眼睛留著麻花辮的小姑娘走了出來,看了一眼走廊里的方遠平,臊眉耷眼地站在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