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又是你小子？

“不愧是今年術學魁首……”鐘無畏陰陽怪氣了一句，“……行，便說這玄修。”

“玄乃道之極，非術力所能及。唯機緣命數可得。”

說完便沉默下來。

“……說完了？”片刻后，陳吒問。

“說完了。”

鐘無畏一攤手。旋即和陳吒大眼瞪小眼。

“……玄修就是這般玄妙。你記住了，玄修非是修來的，靠煉體行術之法可不能修玄。”歇了半晌，鐘無畏才解釋道，“修玄全靠機緣，并非人人可修。”

這番話聽得眾學子云里霧里。除了家中受過教的，眾人皆是有些莫名其妙。

“那我們如何分辨何為術，何為玄呢？”陳吒考慮了片刻，又提出新的問題。

“術不能致之者，即為玄。”鐘無畏雖然對這個問題不斷的學生略有些頭大，但依然盡好了先生的本分，“你修了術學術理，便知人力有時窮，天道終有定。世間諸道，歸乎于理。超乎術理，無有之間，一念致之，是之為玄。”

“玄之又玄，是謂眾妙之門也。”

眼看這位問題學生陷入若有所思的狀態，終于不再提問，鐘無畏不由得松了口氣。

…………

回到宿舍后，陳吒整理起自己近日所見所得。

今日所謂玄修，似乎是超越法理的一種存在。

會不會是過往文明的遺物？

這是陳吒最先想到的一種可能。

這個世界的所有物理規則，似乎與地球并無二致。不論是生物化學物理，還是最底層的數學，都可以與前世所學一一印證。

就目前所見，并沒有什么超出常理的“仙法”、“異能”存在。

這么一來，能夠超出認知，無法修習的，最有可能的，便是其他文明的遺留。

如果是這個世界過往文明，甚至是其他星際文明的殘遺，技術水平遠遠超出這個以蟲為仙的古代世界，那么被土著認為是“玄修”，便很合理。

“那個試管和里面的藥片，說不定也是……”

當初導致身體原主死亡，自己穿越奪舍的那個試管，看起來就很像是別的文明的產物！

“如果能夠找到什么玄修機緣，便可以印證這一猜想……”

在那位贈送試管藥片的散修之后，陳吒總算又發現了一個可能的新線索。

有關自己穿越之謎的線索！

“不過……玄修機緣可不是說有就有……本派幾十位仙人也不是人人都能有玄功……”

“如今我還算是低年級學生，在這園內苦修，哪里能有什么機緣……”

“至少要外出歷練才有機會……當下還是提升修為為重……”

陳吒想定了，便把這件事放到一邊，考慮起其他來。

目前見到的所有金丹仙人和筑基修士，都有提示框跳出。被寄生和修仙緊密相關。這也是服丹時曾驗證過的。

筑基期的師兄師姐，全都是感染I-？級，沒有超出I-7的。而金丹期的仙人們，都是感染II-？級。也沒有超過II-8的。

可見，寄生等級大致對應修煉的等階。

所有修士，都面生異相。有肉瘤，有觸須，有畸形，有長角……

蟲卵對肉體的持續改造，恐怕就是這個世界修仙的真相。

雖然有這幾日的不斷接觸，陳吒還是對這個真相感到一絲涼意。

一個被不知名怪蟲深度寄生的世界！

這些蟲卵從何而來？

被寄生可有什么隱患？

這個世界是否存在于自己已知的宇宙中？距離地球到底有多遠？

自己到底是如何從地球突然穿越來到這里的？

還有回去的可能么？

對于最后一個問題，陳吒有些不抱幻想。

自己來到這個世界那天，也就是幼仙選拔那天，是在曉日，服丹是在昃日，開辟炁海成功是在晌日，今日已經是昳日。

按照原主的記憶，這已經是晝五日的第四天。

窗外那巨大的太陽照耀了整整四天，如今已經斜斜落下。

陳吒在原主記憶里找過，沒有找到任何月亮的蹤跡。

按照原主的記憶，夜五日永遠只有無邊的群星。月亮這東西，只存在于傳說當中。

這個世界沒有月亮。

“沒有月亮的話，豈不是沒有潮汐？也沒有衛星吸引隕石，流星應該比地球要多很多？……”

陳吒任由思緒飄散，試圖淡化心中逐漸確認的事實：

這是和家鄉的距離以光年計的異星球，甚至是異宇宙。

就算是找到玄修相關的線索，想要回去地球，恐怕也沒什么希望。

唯一可做安慰的，是在原主記憶里，夜間的繁星中，也同樣有一道璀璨的銀河。

“說不定我還在銀河系之內？”

也難講。只要行星位于普通的旋渦星系內，那么天上的銀河就是固定景觀。

畢竟旋渦星系呈扁圓型，絕大部分恒星都集中在盤面，也就是旋臂附近。從旋臂向外看去，旋渦星系就是銀河的樣子。

而宇宙內的旋渦星系的數量……何止以億計！

除非解開自己穿越之謎，否則……

不論自己是否愿意。留在這里繼續人生，似乎就是唯一的出路。

而要想解開自己穿越之謎，服食蟲卵，修這寄生之仙，就是當下自己唯一能做的事！

必須掌握這個世界通行的規矩，獲得力量，才有可能去尋找那名橘色瞳孔的散仙，去尋那虛無縹緲的玄修機緣。

不論這詭異的寄生仙道是恐怖也好，是惡心也罷，自己都必須在這條路上走下去。

還得要走得好，走得硬！

明明是服丹之時便已經下定決心的事，陳吒此刻想來，卻也還是按捺不住內心的悲涼。

想起故鄉的一切，陳吒默默擦了擦眼角的淚水。

離家卻知慈母意，在外方識思鄉情。

“不……現在不是感懷的時候……”

陳吒擦干凈淚水，起身拿過那本拳經。

《叩鐘問心拳經》。

當日粗粗一翻，便讓陳吒暗暗心驚。

這拳經明明白白記載本經出自佛門，上禮佛祖，下敬眾生，可里面的技法，卻與陳吒過往對武學秘籍的想象完全不同。

這里面記載的修煉方法，竟然大半都與前世的拳擊訓練暗合！

“拳擊的成熟訓練套路，為什么會出現在異星球的……佛拳秘籍中？”

“古人與己暗合”這種事，陳吒又不是曹丞相，是不太愿意相信的。

至于殊途同歸、趨同演化，陳吒又覺得，這相似程度未免也太高了。

更主要的是，陳吒更愿相信冥冥中透出的一線希望：

這個世界與地球的距離，也許并不像自己想的那樣遙遠不可逾越！

“也難講……說不定并無什么別的門路，僅僅是穿越的前輩所留……”

“說到底，還是得解開穿越之謎……”

陳吒想了一會兒，想不出什么頭緒。只知道有了這本拳經做掩飾，自己憑空冒出來的搏擊技巧，算是有了解釋。

“這拳經是那便宜父親，仙人陳落在選拔當夜留給我的……”

既然陳落能察覺出不對，其他人自然也能。

比如那林輕就一口道出我這是佛拳……

要想掩蓋自身的異常，將這本拳經研習通透便是基本。

陳吒慢慢翻看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