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吒嘿然一笑,伸手拾起那木劍,站起身來。
那木劍似木非木,入手溫熱,似有柔軟之感,竟讓陳吒覺得有些熟悉。
“是了,那日豐靈仙長發的姓名小牌,也是這般……”
陳吒想起選拔時豐靈子隔空發到每位考生手中的小牌,便是有些類似這般觸感。
等陳吒服丹筑基,開辟炁海成功,回到家中后,那枚小牌早已不知所蹤。
“看來,恐是血肉所化……那小牌亦是……化丹筑基之時,便被豐靈仙長收回了……”
陳吒思量了一息,提劍走上臺去。
鐘無畏依舊坐在臺上,斜斜舉著劍,似笑非笑地看著陳吒。
握劍在手,身軀原主的記憶也被翻找了出來。刀劍武藝也是練氣期學藝的一環,除拳腳功夫外,原主的確也練過一些劍術,不過只是淺嘗輒止,未像拳腳那般下過苦功。
“不知在那神奇的身體掌控能力下,能把劍術發揮出幾成。”
陳吒深深吸了一口氣,捻訣出劍,向鐘先生刺去。
鐘無畏隨手撩過,陳吒卻已變招,轉手向下削過。
鐘無畏接了幾招,陳吒漸漸得心應手,出手愈發快了起來。
鐘無畏不由得“咦”了一聲。表情更加饒有興致起來,對陳吒的每一劍招都恰到好處地接下。
漸漸的,鐘無畏劍招越發精妙,明明速度與陳吒相仿,但招架的招數,竟然漸漸走到了陳吒前頭。
陳吒一劍刺出,鐘無畏的劍卻早已在該處等候,倒像是陳吒自己將劍送到對方劍上一般。
兩人越打越快,劍花繚亂,將一眾學生看得屏息凝神,竟有些跟不上二人的速度。
明明只是十幾息時間,眾人卻覺得過了半個時辰一般,直到鄒靈巧突然“喔”了一聲,似乎有所明悟,陳吒才突然停劍收手,對鐘無畏拜道:
“謝鐘先生賜教!”
原來鐘無畏劍招漸精,竟已趕在了陳吒之先一步,陳吒每招還未出手,鐘無畏的劍就已經候在該處,若劍招使完,陳吒的劍還未到位,就會先被鐘無畏戳中手腕。
到了這一步,確實沒有必要繼續比劃下去了。
鐘無畏面帶嘉許,輕輕一點頭,將那木劍從陳吒手中挑飛,落入自己左手中,右手劍縮回手臂內,左手劍卻往身畔的張大勇攻去。
張大勇一手摳著鼻屎,另一手兩指成劍,和鐘無畏木劍相交,頓時叮叮叮叮不絕于耳。
兩人過招之快,遠勝陳吒,更是快到了幾乎舞出殘影的地步,偏偏兩人都閑散隨意,張大勇還彈著鼻屎,顯然還遠遠未動用真功夫。
眾學生哪里見過這等場面,紛紛看得心神激蕩,雀躍不已!
“好!”
“先生們好厲害!”
“真棒!”
舞了片刻,鐘無畏猛然收劍,橫于膝上,慢慢插入袖中。
張大勇百無聊賴地用指甲剔了剔牙。
“……運器之法,如此這般,便是‘技’了。
“所謂技,便是掌控兵器、肉體的技巧。技至精處,破力破術,均不在話下!”
鐘無畏一面講解,一邊示意陳吒歸位。
陳吒站在最近距離觀看了這一輪演示,倒是注意到一些下面不一定看清了的細節。
“……鐘先生的手臂……竟似完全沒有關節限制一般……可以朝任意方向扭動……出劍方式已完全非人類之能……”
“他的身體……到底被蟲卵改造了多少?……”
“他這樣子,真的還算是人么?……”
陳吒默默考慮著,一邊走下臺去。
眼角余光卻瞥到學生席的一角。
那座位在自己身后,之前看不到,這會兒方才留意。
陳追云,趙霆,還有幾個陳追云手下的少年,隱隱聚在一起,正冷冷地看向自己。
“……對了,還有這幾個家伙……”
陳吒不露聲色,回到自己的坐墊,坐到小腿上。
“陳兄,看不出你竟然還使得一手好劍啊!”身旁林輕倒是湊了過來,笑著嘀咕道。
“讓林兄見笑了。”陳吒一邊回道,一邊指了指前方,示意林輕好好聽講。
臺上,鐘無畏繼續講解著:
“……技乃運力運術之法門。縱有千般仙術,萬鈞之力,無技亦不足以與人斗法。
“汝等小兒,筑基之初,尚無構建術法之能。與人相爭,最重要的便是力體技三藝。
“練氣期讓你們習練拳腳,其要義,便是熟悉對自身五體的掌控。而方今體修未篤,未能衍體成器,故還須借助外器。
“筑基之初,刀劍之技方是立身之本,先說與你們曉得了。”
“先生,那我們用刀劍要用到什么時候?”有學生舉手問道。
“問的好!”鐘無畏說得興起,漸漸搖晃起那顆大腦袋來,“體修杰出者,異人階便已是人形兇器,不必再借助外器。然體修之道無止,外器之能亦無窮,有器當可憑借,不必拘泥自身。”
“方今之世,百道爭放,無論主修何藝,皆有無窮天地。這技修修到極致,便是元嬰大仙,亦不過一劍行走天下!以劍勘道!”
鐘無畏不過幾句話,便給眾學生形容出一番廣闊的天地,令眾人心馳神往。
“鐘先生,如今有什么劍門豪杰,如意劍仙,都給我們講講唄!”
鐘無畏微微一笑,問道:
“你們可知七大門派?”
學生中有的點頭,有的搖頭,有幾人躍躍欲答,卻還是沒有開口。
鐘無畏見狀,手指西方。
“我派往西五百余里,便是天劍門所在。”
“技修之極,非天劍門莫屬。天劍門不修術,不修法,手中唯一劍而已。可就這一劍,卻足以稱制天下,主宰八方!”
“世間流派眾多,可唯有天劍門眾仙道,方可當得上‘劍仙’二字!”
“天劍門往南千里,便是萬藏宗。萬藏宗技法雙俢,卻不拘泥于一器。彼者所視,草木皆可成兵,萬物皆可為器,諸道皆為我所用,竊千般術,盜萬般法,以成一家,故名萬藏!”
“與萬藏宗毗鄰者,是為魁山派。魁為大,魁山派即是力俢之魁首。其能移山填海,其拳破玄滅道,乃是最為霸道之派!”
“與萬藏、魁山互為仇讎者,即是西面的血衣宗。血衣修術修技,其技與天劍門暗合,其術卻又迥異。天劍修掌中劍,血衣俢的卻是己之劍。血衣宗人自己便是劍!所過之處,萬劍傷人,血霧漫天,是為血衣!”
“另有葬花派,無常宗。葬花修體,無常修法,葬花派變幻莫測,無常宗詭譎難言,此二派行蹤飄忽,無人知其宗門所在。”
“最后則是金剛宗,據聞在北,較少南下走動,名聲不顯。只知其主修力、體,與魁山派、葬花派卻是不同方向。魁山派擅力,葬花派擅變化,金剛宗則擅固。其體之堅,縱有千鈞力亦難撼其分毫。”
“以上七門,便是當今最強的七大門派,據言每一門中,都有元嬰之上的存在。”
“你們將來行走江湖,要小心千萬不要惹到此七門中人。否則,便是咱家老祖也保不了你!”
力修有魁山派、金剛宗;體修有金剛宗、葬花派;天劍門、萬藏宗、血衣宗均修技;至于術法,萬藏、血衣、無常都各有所長……
陳吒在心里默默盤算了片刻,終究還是舉起了手:
“那么,玄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