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不遠處蘆葦蕩里便忽然冒出了數百人。
同時,襄水上又飄來了兩條小舟,而舟上站著的那人自然才是許充。
“匡謙,咱們何不好聚好散呢?”
言罷,許充身后小船上的人便一把將一塊麻布掀開,又露出幾個大木箱子。
顯然,中年男人給匡謙看的東西雖然是真的,但只是一小部分。
見此,匡謙面色自然難看,一時間竟有些騎虎難下。
而許充見匡謙半天依舊沒個答復,于是便高聲勸道。
“匡謙,做人得言而有信,魚死網破對你我來說都沒好處,何必如此呢?”
“你要是再不放人,我就命人將這些東西全都扔進水里!”
果然,匡謙還是將刀放下,一臉無奈的說道。
“放人!”
見狀,許充便欣然向匡謙打了個稽首,隨后揮手示意旁邊的船只將東西送過去。
而中年男人恢復自由后,也隨即招呼小弟說道。
“搬錢。”
牛車上面的木槽是可以拆卸的,眾人便索性將木槽直接抬起來,如螞蟻搬家似的往船上運。
不多時,載著那幾個大木箱子的船只也靠岸了過來。
而此時匡謙再動手也沒了意義,只得是不情不愿的勉強完成了交易。
“匡部尉,后會有期。”
待交易完成,遠處江上的許充便再是一拱手,而兩側蘆葦邊的眾人也紛紛將藏好的船只拉出來,坐在上面離開了陸地。
……
其實對于張度從被抓的黨人們嘴里撬出來的情報,寧澈只信了一半。
若是張度當時選擇全盤托出的話,說不定還會干擾寧澈的判斷。
畢竟要是換做寧澈被捕,那他肯定會摻假,比如篡改交易時間或是地點。
說不定那些黨人也正是提前密謀好的,然后故意被抓,放出假消息。
而此時,襄水岸邊正有一行人牽著五匹駑馬,一路沿著陽渠往東去。
寧澈等人也是一路尾隨,直至對方在某一處岸邊停留。
見此情形,寧澈自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當即下令。
“上,記得那幾個婦孺務必留個活口!”
“是!”
護衛們應聲而動,潛行在邊上的蘆葦蕩里,緩緩靠近對方。
等到了河灘岸邊,雙方距離不到數丈的時候,護衛們便驟然拔刀,如獵豹般沖了出去。
“不好,有埋伏!”
對方不少人當即大駭,慌忙丟下馬車逃竄。
而戰斗自然也結束的很快,己方無一傷亡便拿下了對方十余人。
與此同時,許充等人正乘舟順江而下,向此地而來。
許充做事的確防備甚多,他其實并沒有打算靠水路逃脫,為了保密,他甚至都騙了不少自己人。
畢竟在隋朝的京杭大運河鑿通之前,北方的水路其實算不上多發達。
因此許充要是真想靠水路逃跑,那就根本是異想天開。
所以為了萬無一失,許充自然還是做了兩手準備。
首先許充便安排了那一二百余黃巾士卒及其家屬乘坐船只離開,然后他自己和心腹們以及各自的家屬便就走陸路南下。
顯然,許充便是想犧牲走水路的那一批人,讓他們去吸引朝廷的視線。
要知道水路沿途可還得經過許多城鎮州郡縣,這一兩百余人坐著二十多條小舟的動靜,想不引起別人關注都難。
而等那些人吸引了朝廷的注意力之后,許充就可以帶著百余心腹以及各自的家屬高枕無憂了。
襄水徐徐流淌,許充所在的數十艘小舟也緩緩靠近了約定的岸邊。
許充遠眺不遠處的數輛馬車,隱約間還能看到不少人影。
“怪哉。”
見此,許充自然心生疑惑。
明明自己都已經過來了,他們怎么還待在馬車那?
許充瞇起眼睛,望看那群人的樣子,隱隱有些不對勁。
大部分人低著頭,看不清楚臉,只有站在前面的那幾個心腹臉色蒼白,神情變幻。
許充立即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連忙轉身對著身后的人大喊道。
“不對,快走!”
船只也隨之止住了靠岸的趨勢,準備調轉船頭離開。
可正當此時,不遠處的蘆葦蕩里卻冷不丁傳出一道聲音。
“許充,走了也不打聲招呼啊?!”
聞言,許充回頭望去,只見蘆葦蕩里徐徐鉆出數十人影。
為首的白面儒生正負手而立,似笑非笑地看著許充,而在那儒生的身旁還有幾人正控制住了一對母子。
見狀,許充的臉色當即變的極為難看。
顯然,那便是是許充的妻與子。
“慢著!”
許充大喝一聲,腳下的船只也停下了腳步。
隨后,許充便看向那儒生喊道。
“你是張讓的人?!”
而寧澈沒有回話,只是含笑看著許充。
對于這個問題,寧澈自然不可能回答。
有些事情開口和沒開口其實是就是兩碼事,寧澈可以替張讓做事,可至少明面上他不能承認。
畢竟在東漢跟著宦官一條道走到黑,那無疑是自尋死路。
而眼下這里人多眼雜,寧澈一旦承認的話就再沒有回旋的余地,可矢口否認的話,張讓自然也會有意見。
因此沉默不語,才是寧澈最好的回答。
許充見寧澈遲遲不說話,只當他是默認,又接著罵道。
“張讓倒是找了條好狗。”
聞言,寧澈反倒莫名一笑,朗聲回道。
“我等奉朝廷之命捉拿爾等逆賊,還不快快束手就擒?”
聽罷,許充不由得握緊了拳頭,厲聲喝道。
“你到底想怎樣?!”
寧澈一臉淡然,伸出手指著那一對母子說道。
“錢我不要,其他人也都可以走,可你得留下。”
許充當即冷笑,咬牙喊道。
“我留下還能有活路?!”
寧澈摸了摸胡茬,故作沉思后才說道。
“大概沒有。”
“那我憑什么跟你走?!”
“問的好,先殺一個。”
寧澈話音一落,身后的一個護衛就手起刀落,將許充的一名心腹斬首。
“咚。”
人頭落地,隨后又被那護衛一把血扔進了水里。
見此,許充等人的臉色皆是一變。
“犧牲你許充一個人,就能救活這幾百人。”
“這筆買賣,難道不劃算嗎?”
寧澈無奈攤手,仿佛剛才此舉是迫不得已。
言罷,許充身后的數百人便都眼神一變。
感受著背后傳來的涼意,許充的臉色愈加難看,而他身旁的一個中年男人也隨即抽刀指向身后眾人,大聲喝道。
“你們想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