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身為本次事件的中心人物之一的許充確實還在洛陽。
許充雖然說不上有多聰明,但能在朝廷眼皮子底下做內應,還是有一些反偵察的意識。
當時許充在被張讓被趕出來后,第一件事自然就是想去找張角。
于是許充便聯絡了同伴約定好了時間,準備一起奔赴冀州。
可他們還沒走出司隸,就聽說了張角連戰連敗,被盧植打得潰不成軍的消息。
在這種情況下,許充等人自然不會再去冀州找張角。
而許充只能先去魏郡把自己的家人接走,然后準備南下去豫州。
因為當時豫州的黃巾軍勢頭正盛,竟然將皇甫嵩和朱儁圍困在了長社,大有橫掃天下之勢。
結果等許充走到半路上時,形勢便兩極反轉。
原本囂張無比的黃巾軍直接被皇甫嵩和朱儁打的求爺爺告奶奶,數十萬之眾頃刻覆滅。
如此一來,許充等人便無比惶恐,只覺得前路黯淡,不知作何打算。
屋漏偏逢連夜雨,許充帶著一家子東奔西走,不僅累而且身上的錢也用得所剩無幾。
無奈之下,許充只能又回到了他最熟悉的洛陽。
古代交通不便,對于絕大多數人來說,在哪塊土地上出生,那也將會在哪塊土地死亡。
相比于陌生的土地,人們會更喜歡熟悉的地方,因為這樣才能有足夠的安全感。
在許充四十多年的時間里,他在洛陽待的時間比其他任何地方都要待的久。
一無地可居,二無錢可用,許充自然終日惶惶。
而許充為了搞錢逃跑,也已經打好了主意。
其實搞錢無非就三種方式,一偷二賣三搶劫。
對于許充來說,行上策沒技術,搞下策又沒必要,只有中策剛剛好。
而許充要賣的東西自然就是張讓等人苦苦追尋的證據,至于如何找到買家,這對于許充來說并不是什么難事。
畢竟許充在張讓手下也待了有些時日,張讓的敵人有誰,他還是知道很多的。
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對此許充還是理解的。
而且哪怕有人不敢接這個買賣,只要許充把消息散出去,就總會有人找上門來的。
張讓興風作浪了那么多年,想讓他死的大有人在。
許充在洛陽盤根錯節經營了多年,可以犧牲掉的探子不計其數,就算他們被抓了也追查不到許充身上。
因此在和洽談好了交易后,許充便立即派人聯系上了已經拿到馬匹的焦松。
而焦松在得知自己并不是棄子的時候,當即大喜,對于許充的命令也自然遵從。
就這樣,當焦松帶著小弟從馬市將所得的馬牽出來時,許充就坐在不遠處的茶攤,靜靜的觀察著焦松的一舉一動。
許充倒不是懷疑焦松,只是怕焦松早已暴露。
畢竟許充要想帶著自己的家人逃離洛陽,馬匹是必不可少的。
而對于這點,朝廷也自然清楚,派了不少人嚴加勘察,所以許充不得不謹慎行事。
一直等到焦松等人將馬匹一路運出城,在確定沒有官兵尾隨后,許充才小聲對身旁的親弟弟說道。
“快去二兩里,記得還要帶上那批東西。”
……
與此同時,城南地牢中。
寧澈正站在一處牢房前,一臉戲謔的看著牢內的衣著樸素的囚犯。
“怎么樣柯奎,這地牢里的生活如何?”
聽著寧澈的調侃,柯奎只是盤膝坐在地上,只是平靜看著寧澈,并沒有回應。
可寧澈又是不屑一笑,接著說道。
“聽說你算命挺準?”
柯奎面無表情,沉聲回道。
“平日里看的書多,略知一二而已。”
聞言,寧澈又咧開了嘴,面色輕蔑的說道。
“那你給自個算算,為什么你會在這里?”
柯奎依舊面無表情,沉聲回道。
“風角之術,只能定吉兇,算不了別的。”
寧澈依舊追問,只是換了個方式。
“那就算算我為什么會在這里吧。”
而柯奎也依舊面無表情,毫不猶豫的回道。
“也許只是因為我一個數年沒在宮中行走的人,忽然去了一趟尚書臺吧。”
柯奎的直接了當倒是讓寧澈有些意外,不過這并沒有什么影響。
“我不喜歡繞彎子,那你知道你現在該說些什么了嗎?”
寧澈忽然止住了笑容,一臉平靜的盯著柯奎的雙眼。
可柯奎卻直接閉上了眼,微微搖頭說道。
“我不說。”
此言一出,寧澈突然就又笑了起來。
“想好了,真不說?”
柯奎雖然有點被寧澈攝住,但還是堅定的搖了搖頭。
“不說。”
見此,寧澈當即大笑,搞得一旁的宋平都有些后背發涼。
“好,有骨氣,我喜歡。”
言罷,寧澈便轉身離去,而宋平自然一臉懵逼的跟了上去。
至于柯奎,則是依舊面無表情的看著寧澈離去。
待寧澈等人出了地牢,宋平便湊到寧澈身旁低聲問道。
“就這么算了?”
聞言,寧澈反倒意外的看了一眼宋平,徐徐說道。
“他不說你有什么辦法?”
宋平挺直了身子,比劃了一下手勢說道。
“當然是好好拷問他啊!”
“那些獄史可個個都是這方面的熟手,肯定能問出話來。”
可寧澈卻笑著搖了搖頭,輕聲說道。
“我可沒那么多時間拷問他,萬一他真不怕死,那我們不就白費力氣了。”
“所以壓根就沒那個必要,反正他說不說都無所謂。”
宋平一時語塞,片刻后才接著問道。
“什么意思,那我們現在去哪兒?”
寧澈百無聊賴的打了個哈欠,又伸了伸懶腰,才徐徐吐出三個字。
“重光寺。”
聽罷,宋平和張度又是一頭霧水。
“重光寺?”
“去那兒做什么?”
聞言,寧澈無奈的嘆了口氣。
“當然是找與柯奎交好的人嘛。”
張度與宋平面面相覷,隨后宋平開口問道。
“你的意思是重光寺有柯奎的同黨?”
寧澈面帶微笑,沒有直接回應。
“去了才知道嘛。”
眾人無語,可又只能無奈的跟著寧澈。
“駕!”
就這樣,一行數十人,浩浩蕩蕩的往城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