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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第一個折返者

亞眠圖書館是一個近乎完全獨立的機構,這種獨立比亞眠的星辰學會分會、光耀分教會還要更強。

從帝國崩潰開始,它就不再受到任何政府機構的直接管理,同時,它也不像前面的那兩個機構一樣,需要受到學會最高委員會或者光耀教廷的節制,它本身就是大陸圖書館聯盟的發起者,也是這個世界上最大的圖書館。

因而,哪怕是執政官本人,也同樣不清楚圖書館里的那些秘辛。

亞眠市政廳只需要根據預定的財政編制給圖書館撥錢就可以了。一般來說,給錢的當然是大爺,不過亞眠圖書館是個例外,這筆錢也是亞眠這座城市的“光榮傳統”之一,甚至,在某些歷史教材中,作者們將亞眠描寫為一座建立在圖書館上的城市。

從安塞斯托克帝國的皇帝陛下的觀點來看,其完全是為了圖書館這盤醋才包的亞眠這碟餃子,不是因為圖書館,恐怕帝國首都根本不會搬遷到亞眠。

沒人知道那位皇帝這么做的動機,對那位皇帝來說,既然是自己想干的事情,就沒有必要向任何人解釋清楚動機。

亞眠財政收入的百分之二十是圖書館的固定撥款,這一條款被明晃晃地寫進了城市自治法的第一部分。

而在在充足的資金支持下,圖書館的守衛工作絕不算是什么空架子。

圖書館的守衛者們被稱為【藏火者】,他們專注于圖書館的守衛與消防工作,可以說,沒有人比他們更了解這個龐大而復雜的建筑群。

他們由圖書館的館長直接領導,日夜在圖書館當中巡邏,從小偷小摸的書賊到意圖盜竊秘寶典籍的江洋大盜,只要入侵了圖書館,他們就必然與之對抗到底。

除此以外,因為之前那起已經有些引發恐慌的邪教襲擊案,根據城市自治法的規定,城防軍也撥出了一支精銳部隊來對圖書館進行協防。

照理來說,執政官當時有過阻止這一支援的意圖,因為當時他已經有些懷疑城防軍里出現了未受控制的邪教徒滲透。

不過這畢竟是法律所明文規定的,他如果出面阻止,總需要些合理的理由,而在當時的情況下,他又不大好把自己的懷疑公之于眾,畢竟,在當時,那只是一個捕風捉影的猜想罷了,他沒有任何相關的證據。

因而,他命人嚴格審議了城防軍的協防清單,甚至親自出面挑選人選,坦承地講,這些城防軍的老兵們也許會在軍紀上犯些錯誤,但執政官絕不相信他們會被邪教蠱惑。

在這兩支防御力量的共同防御之下,現在圖書館的守衛力量應該是全城最充足的,甚至沒有之一。執政官認為,就是自己所在的市政廳被邪教徒們攻破,圖書館也不應該被攻破。

但它現在確實杳無音信,它的東大門離市政廳才不過數百米——比星辰學會與學會附院的距離都近,而且它們甚至在同一條街道上。

執政官確信,這霧氣絕不可能是單純的視覺遮蔽,否則就是蒙上眼睛走,他派出去的那些探子也可以走出一條漂亮的直線。

執政官是亞眠本地人,也是一位少有的軍事條線出身的執政官,軍官們的政治立場往往過于強烈與明確,因而亞眠市議會一般都盡量避免推選具有這種背景的執政官。

不過他則是個例外,而原因也頗為簡單——他不忠于任何政府,是一個純粹的傭兵頭子。當然,他更愿意自稱為游俠,不過,“游俠”這個名詞更容易讓人聯想起那種獨來獨往的孤行客形象。

但他可不是,他帶領的傭兵們有時甚至會為被某些國家雇傭起來去防衛邊境,其人數不亞于一支小型軍隊。

后來,當他被亞眠市議會推選為執政官時,他便將自己最親密的那些戰友們編入了執政官衛隊,也算讓自己這些老朋友們也拿上了一個編制。

現在,執政官在等待的就是自己的衛隊隊長,他在兩個小時之前被自己派出,前往兩百米之外的那棟龐大建筑。

他會回來嗎?

執政官撥弄著自己手里的硬幣,淡綠色的硬幣不斷地被他拋起再落下,他一直重復著這樣的行為,在此刻,他很想自己換上傭兵的衣服,一腳踹開市政廳的大門,撲進那濃濃的霧氣當中。

區區幾百米的距離,怎么會這么遙遠?

然而他不行,他是整座城市的主心骨,當他接過那張寫著任命狀的輕薄紙張之后,他就再也沒有以身犯險的權利了。

他從會議廳里走了出來,慢慢地走到了大門口,凝視著那霧氣。

突然,那霧氣似乎突然抖動了一下。

是一個熟悉的人影。

“這邊!”執政官忍不住一邊揮手,一邊大喊道。

他們已經不隔幾步了,而執政官的聲音大得已經引來了衛兵,但面前的那人卻好像只聽到了一點微小的聲音一般,迷茫地抬頭張望著。

看到這一幕,執政官實在是忍不住了,他縱身撲入霧中,就像那么多年里他們這些老伙計相互救援的情形一般。

而趕來的衛兵目瞪口呆地看著執政官撲了進去,在下一刻,他們也連忙跟著他的身影沖入迷霧。

這樣子實在有點可笑,在四五米的距離里,幾個嚴裝齊整的彪形大漢像滑稽劇般,你拉著我我拉著你地把那個在迷霧中的人給拉了回來。

在撲入迷霧中的一瞬間,那種強烈的迷失感便立刻席卷了他,所幸,在他被這種力量攥著之前,那幾個衛兵就將他們稀里糊涂地拉了回來。

執政官捂著腦袋站起身,立刻看向了那個被自己拽出來的人。

果然,是自己的衛隊隊長。

“埃爾,你還好嗎?!”他湊到對方旁邊,直到這時,他才發現,對方并不是單純地迷失在霧氣當中,他的身上有著好幾處傷痕,漂亮的衛隊制服上已經沾染了血跡。

不過,執政官大概看了一眼,這點傷痕對一位身經百戰的傭兵來說還遠不致命,跟傷痕比起來,埃爾眼神中那種強烈的空洞感顯得更加可怕。

“快把他拉進去!”執政官對身邊的衛兵說。

一邊走,執政官一邊擔憂地叫著他的名字,然而,他卻好像仍舊處于睡夢中一般,只能迷迷糊糊地予以應答。

執政官本來想叫一位光耀牧師來進行神術治療,然而,就在這時,他才想起來,因為之前脫力癥的患者太多,全城所有的牧師都被施蘭特修士召集到了學會附院去參與治療。

現在,他只能看著自己的這位下屬靠自己恢復精神了,幸好,當他脫離霧氣之后,恢復的速度倒是相當之快,很快,他便恢復了意識。

“閣下,”他一見到執政官,便立刻有些著急地開口,“快救援圖書館,那里已經遭到邪教徒進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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