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洛安靜地站在書架背后，看著那個年輕人。

對方則專心盯著索菲婭，大概過了五六分鐘，年輕人起身，朝索菲婭走去。

馬洛從書架另一側繞了過去，在離他們最近的書架旁蹲了下來，只有這里可能聽見他們的低語。

他在索菲婭身側的空位上坐下。

索菲婭扭頭盯著他，嘴唇緊閉。

“請別誤會，小姐。”年輕人輕聲說，“我們中午剛見過，你還記得我嗎？”

“我當然記得你這頭長耳朵的驢，先生。”索菲婭從牙縫中擠出。

馬洛在內心嘆氣，這樣的開場對他們倆沒好處。

“好吧，我為我的行為向你道歉。”年輕人紳士地表示，“作個自我介紹吧，我叫吉姆·哈默，在哈佛大學心理學讀大三。”

“噢，我叫索菲婭，上的是耶魯大學。”索菲婭淡淡地說。

馬洛又嘆了口氣，耶魯大學同樣沒有女孩，索菲婭。

“是嗎？”哈默只是笑了一下，“那么，很榮幸認識你，來自耶魯的索菲婭小姐。在今天中午，我無意聽到了你和弗羅斯特的對話——其實我在學校里認識他，但他可能對我沒有印象。

不過，你們的對話內容才是吸引我的地方。我很想知道，將紙條給你的人是誰？可以將我引薦給他嗎？”

索菲婭往四周看了看，還是沒找到馬洛。

她看著哈默，強硬地說：“我為什么要告訴你？”

但是哈默從她剛才的動作中察覺到了什么，他反問：“他就在這里？”

“不在！”索菲婭的聲音一時變大，引得周圍的人紛紛側目。她趕緊壓低了聲音，“你到底有什么目的？實話告訴我，我可以考慮要不要幫你傳達給他。”

哈默的視線掃過周圍，他也沒有發現馬洛到底在哪。

他只好繼續對她說：“那張紙條上的內容可能涉及我們的研究方向，我想跟他聊聊。”

“什么研究？”索菲婭警覺，“你剛剛說你在哈佛大學學什么？”

“心理學。”哈默說，“我是威廉·詹姆斯教授的學生。不過我現在說的研究，是我自己和朋友們成立的學生社團，準確地說是跨學校的學生俱樂部。我們自稱為‘靈智學會’，主要研究某一類神秘學。”

索菲婭瞪大了雙眼，半張著嘴巴，目不轉睛地注視著他。

“怎么了，索菲婭小姐？”哈默感到不對勁，“你對我們有所了解嗎？”

馬洛悄無聲息地來到哈默身后，將一只右手放在他的左肩上，把他嚇得一激靈。

他俯下身，湊到哈默耳邊說：“我們可以聊聊。”

馬洛拍了拍哈默的肩膀，直起身子，走向圖書館外。索菲婭見狀，將書丟在桌面，急忙起身跟了上去。

“你相信他的話？”索菲婭低聲問。

“看樣子，他對我們的信任，比我們對他的更多。”馬洛回答，他的余光瞄見哈默走在他們身后，“一會不要提任何事，讓我跟他說，耶魯的索菲婭小姐。”

索菲婭撅起了嘴，不高興道：“我是在逗他玩呢。今天一個二個碰見的都是哈佛學生，我怎么好意思說我來自波艾爾司屯學校？”

馬洛對此沒吭聲。他們走出圖書館大門，來到羅馬柱邊上。

哈默隨后便走了過來，他觀察著馬洛，滿腹狐疑。

“你為什么沒在學校里上課呢，哈默先生？”馬洛開口問。

“我整個周五，直到周一上午都沒有課。”

“波士頓公共圖書館還收藏著哈佛大學校圖書館沒有的書？”

哈默抬手指向貝肯街的方向：“我是波士頓人，周末住在家里。”

馬洛伸出手：“學生證？”

“你是警察？”哈默警惕道。

馬洛收回手，揣進兜里：“那咱們就沒得談了。”

哈默盯著他的臉看了幾秒，手伸進懷里，拿出學生證。

馬洛只是簡單瞥了眼上面的內容，便點了點頭。

“讓我們換個地方。”他說，“我很少來后灣區，你有什么推薦嗎？”

“附近有家咖啡館，環境安靜，步行5分鐘。”

“好。”

然而在走到咖啡館時，馬洛提出改去街上的另一間酒吧。

哈默只得同意，但他有些不滿地說：“你是個謹慎的人，先生。”

“因為我不擅長和哈佛學子打交道。”馬洛的嘴角扯了一下。

哈默感到疑惑，試探著問：“那么你畢業自？”

“劍橋。”馬洛說，“大西洋另一端那個。”

哈默看了看他，又看了看索菲婭，顯然認為他們都在胡扯。他陷入了沉默，垂頭喪氣地跟在他們身邊。

一旁的索菲婭腳步輕快了不少，嘴角忍不住高高掛起。

到達酒吧，里面已經有了許多人，不過這里是后灣區，客人們自然都是有修養的紳士們。

馬洛找了個稍微僻靜的地方，索菲婭坐在長椅里面，哈默在他們對面。他們點了兩杯威士忌和一杯苦艾酒。

“現在，先生，你可以跟我說說你知道的情況了。”哈默逐漸消耗著耐心。

馬洛從口袋里摸出煙斗，不慌不忙地塞入新煙絲，點燃。

“認識拉爾夫·雷克斯嗎？”

“他是心理學系的講師，教過我，私下跟我關系不錯。”哈默毫不猶豫地說。

“愛德華·海德呢？”

“不知道。”

馬洛吐出一個煙圈，喝了口剛送來的苦艾酒。

“你怎么理解那句話的意思？”

哈默透過黑框眼鏡，目光炯炯地看著他

索菲婭在旁邊啜著兌蘇打水的威士忌，看熱鬧般瞅著兩人。

“夠了！”哈默上半身前傾，厲聲說，“你不是一個警察，就是一個間諜。我不想浪費時間……”

“非常接近，我是一個私家偵探。”馬洛打斷他的話，“不過，我很好奇，你剛才在懷疑我是從哪來的間諜？我還以為我從劍橋畢業了十多年，說話都沒有英國口音了呢。”

哈默的脖子和耳朵變得通紅，他幾乎要氣急敗壞了。

“什么私家偵探，平克頓偵探那樣？”

“我們不太一樣。”馬洛搖搖頭，“主營業務不同，當然這跟我們要談的事無關，你短時間內應該不會需要我的服務。”

他從懷里抽出一張名片，從桌上遞給哈默。

哈默只看了一眼，便憤怒地注視著他的臉：“什么婚姻顧問……你那條信息到底是從哪里搞來的？”

“唉，你們美國人就是粗魯。”馬洛收起名片，慢條斯理地說，“先跟我說說，你們這個靈智學會，對靈界的研究進展到那個地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