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恒指著里面的破屋不可置信的問道:“這是書院?我怎么看著倒是像破廟。”
也不能怪他多想,實在是里面的那幾間搖搖欲墜的破屋和一片狼藉的地面看著很難讓人覺得那是一間書院。
趙知銓看著里面的景象,也有點摸不著頭腦:“不對啊,兩年前我和你爹來的時候還不是這樣的。”
謝恒有些無語:“您也那是兩年前啊,說不好這兩年書院出事倒閉了呢。”
趙知銓搖搖頭:“不可能,這書院唐代就有了,怎么可能兩年就倒閉了。”
謝恒心里腹誹道:照你這么說不可能的事多了,大明朝兩百多年的底蘊不照樣被李自成兩年就掀翻了。
李自成那么拽,還不是八個月就丟掉了大半個中國。
這世上哪有那么絕對的事。
謝恒看了一會興致缺缺的說道:“看來今天是白來了,咱們還是走吧,回去再想別的辦法去。”
趙知銓待在原地沒有出聲,像是在思考一般。
“先生,先生?”謝恒走到趙知銓身前:“咱們走吧,這里面破成這樣怎么可能有人在。”
他一開始就對今天來這不抱希望,公家書院里的人怎么可能會跟他們去造反,現在正好,書院垮了,他們也正好省事了
趙知銓搖了搖頭:“先別急,咱們進去看看再說。”
“破成這樣了還有什么好看的,里面除了耗子還能有人不成,”謝恒有些不以為然,但還是跟著趙知銓向里面走去。
兩人在幾間書社內看了看,嗯,不出所料,除了耗子什么都沒有。
謝恒直起身子說道:“我就說吧,這里面除了耗子啥都沒有。”
“書院書院,除了房子連張紙都沒有,這叫什么書院。”
“你說什么?”趙知銓轉過頭問道。
謝恒把說的話重復了一遍:“怎么了?我說的有問題嗎?”
“沒有,”趙知銓搖搖頭:“不過一個書院連張紙都沒有確實很奇怪,就算倒閉了,也不會如此干凈才是。”
“現在這樣倒像是搬遷,而不是突然倒閉,難道……”
“什么人,”謝恒突然拿起柴刀指著趙知銓的身后:“再不出來,小心我不客氣!”
說完死死盯著趙知銓身后,這種鳥不拉屎的地方,突然出現動靜是十分可疑的。
兩人對峙片刻,正當謝恒準備上前查看時,那人卻從門后走了出來。
“二位,不經主人同意就進來,有些不太禮貌了吧。”那人一邊進門一邊說道。
“你是什么人?”謝恒沒有理會他,持刀戒備著。
那人攤攤手:“我不是說了嗎,我是這的主人,你們沒有得到我的同意就進來,太冒昧了吧。”
謝恒冷哼一聲:“你說是就是,空口無憑的。”
這破地方都成這鳥樣了,怎么可能還有主人。
再說了這可是公家的地盤,怎么可能被私人持有。
“嘿,你這小娃娃,還真是難纏。”那人走到謝恒面前,皺著眉頭道:
“老夫年紀這么大,犯得著騙你嗎。”
這人走近,謝恒這才看清他的樣貌,看上去約莫六十歲的樣子,穿著一身粗布衣服。
“那可說不好,誰說年紀大就不會騙人了。”
“嘿,你……”那老頭正欲輸出,卻被趙知銓攔了下來。
趙知銓拉著那老頭開口道:“高兄,兩年不見,你還是像當初一樣啊。”
那老頭扭頭看著趙知銓疑惑問道:“你是誰?”
“額……”趙知銓有些尷尬的放開老頭:“高兄,我兩年前和謝幫主來拜訪過你,你難道就忘了不成?”
老頭想了想恍然大悟道:“哦,是你啊,這才兩年你小子怎么就老成這樣了,我一下都沒認出來。”
“高兄,”趙知銓輕咳一聲轉移話題道:“這里是怎么了,好端端的書院怎么一個人都沒了?”
“嗨,別提了,”老頭擺擺手:“這事說起來麻煩,要不你們先跟我過去再說。”
趙知銓和謝恒對視一眼,后者點頭后,他才答應下來。
“唉,自從你們那天走了以后,咱們這就一直不安寧。”
“先是山下突然起了大火,把碼頭燒了,后面又是山下陳員外突然暴斃,幾個兒子為爭奪遺產鬧的不可開交。”
“再后來,這邊又來了個大蟲傷了不少人,弄得這山上越發冷清了。”
“唉,這年頭外面不安靜就算了,這里面也不安靜。”
老頭一邊帶著二人向山后走去,一邊絮絮叨叨的說著這兩年發生的事情。
“對了,”老頭突然扭過頭問道:“上次和一起來的那個幫主呢,這次怎么沒見他來?”
“謝幫主已于一年前過世了,”趙知銓指了指謝恒:“這位便是謝幫主的兒子,也是現任漁幫幫主。”
“那倒是可惜了,”老頭長嘆一聲說道:“謝幫主是個好人啊,不應該只有這點命數。”
趙知銓嘆了口氣,沒有說什么,只能說這都是命,誰又能想到謝勝會稀里糊涂的死在發小的手里。
一旁的謝恒雖然對老頭無視自己有些不滿,但也沒有多說,畢竟事關自己老爹,自己還是要放尊重點的。
片刻后,老頭帶著二人走到一處破爛屋舍內。
謝恒墊腳往里面看了看,大概有二十來個學生,大都穿的一般,有幾個甚至可以說是衣衫襤褸。
看那消瘦的臉龐,想必平時吃的也不算好,很有可能是饑一頓飽一頓。
不過雖然條件艱苦,但他們讀書倒是很認真,在里面沒有講師的情況下依然沒有亂套。
不過轉念一想,都這種情況了,還愿意堅持留下讀書的,想必也不是什么憊懶之徒。
“二位這邊請。”老頭帶著兩人走到破爛矮小的屋子前說道。
謝恒走進屋內掃了兩眼,雖然有些破爛,但里面還是比較整潔的。
老頭給兩人搬了兩個破舊的椅子出來,又拿出兩個土陶碗,一人給倒了一碗清水。
看這樣子,恐怕這也是他們能拿出來最好的東西了。
趙知銓看著眼前的陶碗嘆道:“高兄,何至于此啊,當年大名鼎鼎的天寧書院,怎么突然就落魄到這個樣子了。”
這也不怪他惋惜,要知道天寧書院可是常德府三大書院之一啊,雖然這些年一直在走下坡路,但也不至于短短兩年時間內就敗落成這個樣子。
老頭坐到二人面前苦笑道:“唉,這事說來話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