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德江哪里肯寫,楚升不想浪費重生回來的寶貴時間,看來不逼老同志不行啊,于是楚升假裝做出要離開姿態,聲音有點不耐煩:“楚廠長,您的事情我愛莫能助,我還是找冬瓜打籃球去吧。”
冬瓜是楚升同班同學,也是楚升的死黨,真名叫連季冬,因身材而得名冬瓜。
說完,楚升轉身邁步離開。
楚德江開始沒有阻攔楚升,當他觀察到楚升走出的腳步很堅定后,只好嘆息一聲,兒大不由爺,想想這么講好像不準確,應該是兒子一旦翅膀硬了,爺受制于兒子。
“好好,我寫。”楚德江沖著已經走出七八米遠的楚升背影喊道。
先答應他,事成之后再反悔也沒關系的,不給他兌現,兒子還能把老子怎樣了呢。
楚升回轉身,沒有立即走過來,笑著問楚德江:“如果是認真的,我們可以成交。”
已經打定實在不行就耍賴的主意,再說,此行能否成功八字還沒一撇呢,楚德江放在車窗上的手翻了翻,裝作很大氣的樣子“當然。”’
楚升過來,等楚德江重新打開筆記本,楚升道:“我說一句,你寫一句。”
“你好啰嗦。”楚德江本來打算含糊其辭的籠統一寫,糊弄小孩子就完了。
楚升監督,他說一句,楚德江寫一句,條款不多,很快完成,楚升接過來掃了一眼,又遞回給楚德江:“勞駕楚廠長摁個手印,萬一反悔,指紋為證。”
“滾。”楚德江低吼一聲,馬上又僵笑一下,“咱們父子,就沒必要搞那么正式了吧。”
“公是公,私是私,能一樣嗎。這句名言出處是哪里來?兒臣好像忘記了,請父皇提醒一下。呵呵。抓緊時間吧,今天周一,是找領導的最佳時間。”楚升催道。
楚德江因為廠子里事情繁多,往往吃住在廠子,或者回家很晚,被陳紅茹抱怨他不顧家里時,他總是一句“公是公,私是私,能一樣嗎”。
楚德江被噎了后,嘴角一抽后,嘿嘿笑著道:“想摁,咱也沒印油哈,總不能讓爹咬破手指頭。”
“沃,咬手指頭真是個好主意,我怎么沒想到,可以咬噠,如果您老不忍心下嘴,我可以代勞。”楚升跟的飛快,不等楚德江做出任何反應,楚升立即道:“我替您老數個一二三。”
“你到底還是人嗎,你是何時學壞的。”楚德江好想打人,他悻悻的,極不情愿的從公文包夾層里摸出印油來。
楚升嫌老爸磨蹭,拉過他的食指,在印油盒子里戳了戳,把手指肚對準簽名用力摁下去。
隨后,刺啦,將字據撕下,揣進口袋,筆記本擦著楚德江臉皮,丟到副駕座子上。
動作連貫,一氣呵成。
搞得楚德江腦回路跟不上,嘴里罵道:“怎么越來越覺得你他娘的就是在坑爹。”
“機會難得。”楚升一語雙關。
不理會楚德江說啥,楚升拉開駕駛室車門,請楚德江下來。
又把楚德江弄懵圈了,這是又要鬧什么幺蛾子,真能作呀,感覺自己今天被兒子的節奏帶飛了。
“你現在開車注意力不集中,為了保證我和你的人身安全,還是我來開吧。”楚升溫和的笑著說道。
“你???”一大片問號像是后世直播間的彈幕一樣,鋪滿了楚德江的麻將臉。
“放心吧,比您開的好,老司機了。”楚升等木訥的楚德江從車里遲疑著鉆出來,立即伸腿坐進駕駛室。
用不可相信你會開車的眼神望著兒子,楚德江遲疑著上了副駕駛。
坐在楚升右側,楚德江緊緊盯著楚升的一舉一動,車輛猛于虎也,他怕楚升胡來,他好及時拉手剎和把方向盤。
車一直著著,楚升踩離合,掛一檔,松離合,松手剎,給油。
連貫操作,起步平穩,車速推起來后,連續熟練換擋踩油。
一直在旁邊準備隨時出手的楚德江,松下一口氣,表情從不可相信變成了難以置信。
同時,楚德江也露出失望的神態,對沒有展示自己是個老手的機會,過嘴癮目的沒能達成,而表示遺憾。
果然是當爹的粗心,楚德江也沒問楚升何時學的車,要是陳紅茹一定從楚升何時偷著學的,在哪里學的,花了多少練車費,為何學個車還要背著爹媽,不一桿子通到底,絕不會善罷甘休。
千禧年,隸城很多司機都是無證駕駛,交管部門好像形同虛設,只有極其重要的人物來視察考察,才見到街口滿是帽子叔叔。后來,逐漸正規起來。我國的制度建設步伐,緊跟經濟的發展。
其實開車這件事,怎么說呢,沒拿到駕照的可能是老司機,比如楚升。
而把駕照拿到手的,反而可能是合理合法的馬路殺手。
當然,沒有制度約束,社會豈不亂套。
楚德江按照楚升的主意,拿出手機,分別打給廠子的執行經理和會計,要他們馬上去市財政局門口等待,電話里沒講具體工作內容,只是強調有重要的事情要辦理。
出了家屬院,車子開出不遠,楚升聽到窸窸窣窣的聲音,用眼角余光瞥到,楚德江正在低著身子從座子底下摸索,隨后摸出一個揉皺了的報紙包,打開后,里面露出一把軍刺。
楚德江看了看軍刺,還用手指肚摸了摸刀身,血槽很深,看上去瘆人,然后,他把軍刺用報紙重新包好,取過一個手提袋,塞了進去。
楚升對楚德江咋想的,猜了個七七八八。
不免心中發出感慨,肩上若無千斤擔,誰愿拿命賭明天。
必須阻止老爸胡來。
“咳。”他嗓子里使了一個動靜,張口問道:“老楚呀,少搞那一套,已經不好使了。”
“咋啦?你說什么呢。”楚德江裝作不懂楚升話的意思。
“鋌而走險,要負法律責任的,到時候一毀俱毀,所有的努力都將白費,搞不好把您的孫子都給坑了。”楚升開著車,望著前方,意味深長的對楚德江說到。
楚升說的沒錯,在我國,如果犯了刑事,子孫后代都會受到極大的不良影響。
說這番話時,楚升好像是長者,在教誨晚輩。
“你不要管,我自有打算。”楚德江說完,把臉別向另一邊,不再理會楚升。
楚升只好減速靠路邊停車。
“又要干嘛?”楚德江一臉驚鴻的問道,今天自從兒子醒來后,就沒消停過,幺蛾子頻出。
“不要緊張,老楚,放輕松。”楚升邊摁開安全帶,邊說道,“走,和我一起去買膏藥。”
遭到了楚德江的蠻橫拒絕,閑著沒事買什么狗皮膏藥。
楚升自己跑去藥店買了一盒膏藥,又進了一趟眼鏡店,買了一個暴龍太陽鏡,五塊錢的價格,肯定是義烏貨,質量高仿的還不錯。
對著鏡子照了照,發現自己越來越不是人,因為更男神。
我還是曾經那個少年,沒有一絲絲改變。
重新來過,必須讓方方面面都舒舒服服,服服帖帖。
來回的路上,楚升順便放眼望了兩眼街面,千禧年,隸城還沒有多少高樓,人們的臉龐大多還算樸實真誠,馬路上突然有老人摔倒,會有一大群人上前搶著扶起并就近送醫,路邊店播放著孫楠嘹亮高音的歌曲《不見不散》,還有陳慧嫻經典粵曲老歌《千千闕歌》。對比24年,不住在二十層以上,根本看不出一百米,無論走到哪里全是低頭族,離婚率比結婚率高,生孩子沒有自己晝夜刷短視頻重要,人們每天吃飽喝足,但是總想懟人罵人。誰都別惹我,否則我就直接12345,甚至遙遙零
上車后,楚升對楚德江笑道:“把上衣脫掉。”
讓大廠長在大街上脫衣服,楚德江瞪著大眼,險些給楚升一大嘴巴:“你到底想干什么?”
楚升舉起膏藥在鼻子底下嗅嗅,嘴上說道:“好香的膏藥哈。”
心里卻吐槽,麻德,重生回來后,還是很討厭膏藥的臭味,就不如風油精得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