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

楚瀟瀟著急忙慌起床，打水洗漱，準(zhǔn)備去上班。

她所在的白石鎮(zhèn)紡織廠，現(xiàn)在效益不太好，雖然還能撐，但今年的工資，才發(fā)到三月份，考勤還抓得更嚴(yán)了。

“老林，我上班去了，你再睡一會兒，醒了自己熱飯啊。”

林大器悶悶應(yīng)了一聲，睜開眼睛，卻也睡不著了。

瘦人，好醒。

他也勤快，從不賴床，只是血糖有點低，偶爾會有起床氣。

扭頭看一眼兒子，還在呼呼大睡，臉靠著墻，小屁股撅著，對著外頭，像個刺猬。

林大器不由笑笑，伸手去枕頭下摸煙。

卻忽摸到個冰冰涼涼，硬硬的東西。

嗯？

什么東西？

伸手掏出，他瞬間愣住，眼睛瞪大，呼吸都為之急促。

金條！

黃澄澄，金燦燦的金條！

啪！

林大器是真狠人啊，回手就很熟練的，給了自己一個大巴掌，還以為沒睡醒，出現(xiàn)幻覺了。

臉上火辣辣的，徹底清醒了。

再看看手里這玩意兒……確實是金條啊！

干干凈凈的金條，沒有印記，一大塊，得有小半斤！

他連忙把枕頭翻起來檢查，煙還在，沒別的了，就這一根金條。

“媳婦兒！”

“媳婦兒！”

他拿著金條跳下床，就朝門外跑去，到了門口，腳步卻陡然停下。

這一出門，太高調(diào)了，把隔壁的老娘都得驚著。

這金條……不定是什么事兒呢！

不是……

誰這么好心，往我家床上枕頭底下塞金條？

還他娘的，是晚上偷偷塞的！

真是邪了門了！

林大器愣在門口，拿著這塊金條，簡直像捧著個燙手山芋，回過神來之后，又迅速塞進自己的包，把包緊緊抱在懷里。

長嘆口氣。

坐在椅子上，他點上根煙，反復(fù)回想每個細(xì)節(jié)。

昨晚睡覺之前，肯定沒有！

床是自己鋪的。

就是夜里。

可，家門是從里鎖著的，窗戶也關(guān)著，不可能有外人進來。

起身看了一遍，也沒被撬過，沒有外人進來的痕跡。

這時。

林大器不由看向兒子，想到一個細(xì)節(jié)。

十幾天前，自己剛回家時，兒子指著自己，說……金金，金金……

這……

難道是我?guī)Щ貋淼模?

可……哪路神仙這么好，晚上偷偷往人枕頭下塞金條？

真有神仙？

林大器浮想聯(lián)翩。

腦海中，不由想到已經(jīng)去世的父親。

父親是練氣功不在的，十幾年前嘛，一陣氣功熱席卷全國，傳的哪兒哪兒都是。

老爸是“辟谷派”的，說是不吃飯就能練出“內(nèi)氣”，從此再不挨餓，還能飛天遁地，無所不能。

老爸辟谷了十幾天，實在撐不住了，餓暈過去，人再沒醒來。

哪兒他媽有神仙啊！

林大器不信。

堅決不信。

此事，必有蹊蹺。

……

上午。

林大器把屋里仔仔細(xì)細(xì)檢查一遍，沒有任何異常之處。

兒子還在睡，他交代了一句老娘，便貼身背著包，外頭又裹了個包，小心翼翼，去一趟媳婦兒的廠子。

趁閑，偷偷把媳婦兒拉到公廁門口：“媳婦兒，你在咱家，見過一塊金條沒？”

他比劃了一下大小，暫且沒拿出來實物。

聽到這話，楚瀟瀟都驚了。

“老林？你發(fā)什么癔癥？把腦子咳壞了？”

林大器：……

抿抿嘴。

行，知道了，看來，媳婦兒也不知道。

“哈哈哈……沒事兒，逗你呢，就是過來看看你，咄咄……”

他若無其事的笑著說道，鎮(zhèn)定下來，朝媳婦兒做了個親嘴的調(diào)戲。

“去去去……煩人！上班呢！給人看見！”

“我回去了啊，你吃飯沒？”

楚瀟瀟沒好氣的說道。

“就去吃。”

林大器心中排除了一個答案，擺著手走了。

……

回到家。

他又去問老娘。

“媽，昨晚你聽著什么聲音沒有？我煙在枕頭底下放著，沒了……家里沒丟啥吧？”

老娘嘴巴大，這事兒，還是別讓她知道清楚了。

不然，整條街可能都傳開了。

遭人紅眼，已經(jīng)是不好了。

萬一再把壞人招來，那可真要命。

聽到這話，李海香已經(jīng)有些害怕了：“啊？我沒聽著……不能吧，不能吧，快去床頭找找，床底也看看……哎吆！”

李海香趕緊去了自己屋，打開壓箱底的樟木頭箱子，仔細(xì)檢查了一番，什么都沒丟，這才長長松了口氣。

看著老娘，林大器笑著擺擺手：“沒事兒，沒事兒就好，可能我忘了吧。”

李海香叨叨囑咐：“晚上睡覺，可得鎖好門！不行咱養(yǎng)條狗！”

“行，回頭我找一條。”

林大器應(yīng)了一句，回屋。

便見兒子，又坐在桌前，看著一本缺了頁的連環(huán)畫《駱駝祥子》。

看得……還怪認(rèn)真。

這……總不可能是兒子放的吧？

不可能。

絕對不可能。

那我才是真癔癥了！

……

“阿寶，看得懂咩？”

林大器問了一句。

林楚抬頭看著老爸，見他有些心不在焉，心中有了數(shù)，嘟著小嘴：“老爸，我想上學(xué)，聽說上學(xué)可好玩兒了……”

林大器不由笑出聲。

這……

媳婦兒是個精明人，從小就哄孩子，寶寶真棒，寶寶真厲害，寶寶真聰明，等寶寶再過幾年，媽媽一定送寶寶去上學(xué)！

所以，兒子心里一直覺得，上學(xué)，是莫大的獎勵。

傻兒子。

以后等上學(xué)了，有你哭的。

……

拿到這塊金，已經(jīng)有兩天了。

林大器沒跟任何人說，哪怕是老婆，老娘，也只旁敲側(cè)擊。

他也想著，會有人來找。

可是，始終沒人來。

第三天……

他終于下定決心。

——不管是誰的，既然老天都這么幫我，那我就收了！

——正好，賣了金，去羊城盤鋪子！

晚上，和媳婦兒說了明兒去一趟羊城，第二天一大早，林大器就帶著金，去了羊城。

他穿上自己結(jié)婚時的廉價西裝，夾著皮包，包里帶了把水果刀，想著……去哪兒賣。

以及，賣了之后，去盤哪家鋪子？

還有，是現(xiàn)在就帶老婆孩子過去？

還是自己先立足，等經(jīng)營穩(wěn)定了，再租個房子，把他們接過去？

……

上午。

林楚在家里搜了一圈，見老爸不在，金也不在了，嘴角，不由流露出一絲笑容。

林大器先生，您的創(chuàng)業(yè)啟動資金已就緒，好好加油努力吧。

我真的……望父成龍啊！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