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這次朝廷規(guī)定的休沐日，你要跟我娘出去轉(zhuǎn)轉(zhuǎn)嗎？”溫云蘅大聲地道。

溫如海聞聲轉(zhuǎn)過頭來，有些不滿地道：“你那么大聲干嘛？我又沒老。”

溫云蘅：“……”

“去給云溪削個蘋果，這小東西，最近肉吃的多，蔬菜吃的太少了，要多吃點(diǎn)水果補(bǔ)充一下。”溫如海摸了摸云溪的小腦袋道。

溫云蘅聞言轉(zhuǎn)身就走。

“蘋果在這呢，你去哪？”溫如海指了指茶幾上的蘋果道。

“我要吃個最大的。”云溪沖著她笑嘻嘻地道。

“唉~”看著云溪的小臉，溫云蘅根本不忍心拒絕。

伸手從茶幾上的果盤拿了一個最大的蘋果。

“等會吃不掉，我就揍你屁屁。”溫云蘅有些不甘心地嚇唬她道。

“哼，我肯定能吃掉的，我超級厲害，啊嗚，啊嗚……”云溪張大嘴巴，晃著腦袋吞空氣。

“你是傻瓜嗎？”

“才不是。”

“那你一定是小豬，就跟剛才故事里的小豬一樣。”溫云蘅說著，拿著蘋果去了廚房。

云溪立刻從溫如海腿上跳了下來，追了上去。

用小手指在溫云蘅豐滿而有彈性的屁股上輕輕戳了幾下。

“你才是大胖豬。”云溪道。

“哈~，竟然敢一個人過來。”溫云蘅轉(zhuǎn)身彎腰，一把把她撈在自己的腋下，夾著她就往廚房走去。

“爹爹，快點(diǎn)救我，我被大灰狼抓住啦。”云溪掙扎著大聲求助道。

溫如海拿起沙發(fā)旁邊的邸報，裝作沒聽見。

不一會兒，就見兩姐妹從廚房里出來了，兩人各拿著一半蘋果。

“姐姐，我也最……最喜歡你了。”

“你剛才不是說最喜歡爹爹嗎？”

“對呀。”

“那你現(xiàn)在又最喜歡我？”

“為什么不行呀？爹爹是我最喜歡的爹爹，娘親是我最喜歡的娘親，姐姐是我最喜歡的姐姐，桃子妹妹是我最喜歡的桃子妹妹，老板是我最喜歡的老板……”

小家伙一口氣說了一大串，都是他最喜歡的。

溫云蘅恍然有些明白她的邏輯了，每個人都是唯一的，每個人自然都是她最喜歡的了。

不過坐在胡床上佯作看邸報的溫如海就有點(diǎn)不太開心了。

把邸報翻得嘩嘩響。

這虧得只有一個爹爹。

“爸，我剛才問你話，你還沒回答我呢。”溫云蘅啃了一口蘋果問道。

云溪站在旁邊，相同的動作，也啃了一口，把小腮幫子塞得滿滿的。

“你哪里？”溫如海沒好氣地問。

“我怎么知道，是我在問你呢？這么多年，你跟我娘都沒去過幾個地方游玩過。”溫云蘅不滿地道。

溫如海聞言，看了一眼正低著頭專心啃著手里蘋果的女兒，面露微笑地道：“看你娘親的意思吧，她想去哪兒就去哪。”

“我哪里也不想去，休沐日人太多了，全都看人頭了，有那時間，還不如回鄉(xiāng)下去呢。”溫夫人道。

溫如海聞言心中一動，“這是個好主意，那我們就回老家去過幾天。”

“行，你把魚竿帶上，到時候可以釣釣魚。”溫夫人本就隨口一說，現(xiàn)在發(fā)現(xiàn)這主意相當(dāng)不錯。

“可惜云溪跟晚照不能跟我們一起回去，要不然爸媽看到她們應(yīng)該會更高興的。”溫如海有些遺憾地道。

“這有什么關(guān)系，大不了等休沐日結(jié)束，再讓爹媽也跟我們一起回來過些日子唄。”溫夫人道。

“這主意不錯。”溫如海非常贊同。

實際上老夫妻兩，上個月云溪生日才來。

“云蘅……”拿著邸報的溫如海忽然叫了溫云蘅一聲。

“怎么了？”溫云蘅有些疑惑地看了過去。

“咳……，出門在外……照顧好自己。”溫如海拿著邸報，遮住臉，裝作不經(jīng)意地道。

旁邊的溫夫人倒是聽出了他話中之意，忍不住白了他一眼。

“爹爹，我要帶上我的帽帽。”糖糖把自己的小帽子一把塞在徐長卿的行李箱里。

“好。”徐長卿把它給拿出來疊放整齊。

糖糖轉(zhuǎn)身又拿其它衣服去了。

開始還好好的，但是拿了幾件以后，跑去把它的小兔子玩偶拿了過來，要帶上，法劍拿了過來，也要帶上……

“我們是出一趟門，不是搬家，不用把所有的東西都帶上。”徐長卿有些無語地道。

“可是在外面，我要是想它們了怎么辦？”糖糖擔(dān)心地問。

“那就想著，回來再玩。”徐長卿有些好笑地道。

“會想死掉的。”糖糖瞪大眼睛道。

“誰跟你說想會想死掉的？”徐長卿囧道。

“大人呀，你們經(jīng)常說想死我了。”

徐長卿：“……”

徐長卿好說歹說，在她的再三挑揀之下，終于留下了一部分在家里。

但是很快她又把小白抱了過來，要往徐長卿的行李箱里塞。

“都說了，我們只是出去旅游一趟，很快就回來，你把小白抱來干什么？”

“小白真的會死掉的，我們不在家，它沒飯飯吃。”糖糖仰著脖子，一雙大眼睛看著他說。

“我們在家，它也沒飯吃好吧？”

平日里糖糖上學(xué)堂，徐長卿去店里，中午根本沒人喂小白，都是溫如海夫妻在照顧。

這次同樣的，徐長卿已經(jīng)拜托了溫如海夫妻。

“哦，溫奶奶會照顧小白呀，我會想它的。”糖糖放開小白。

小白“喵”了一聲，一溜煙跑了。

“放心，肯定想不死。”徐長卿學(xué)會搶答了。

糖糖聞言咯咯笑了起來。

“爹爹，我們?nèi)ソ?

“江右。”徐長卿提醒道。

“江右好玩嗎？”糖糖問道。

“我怎么知道，我又沒……去過吧。”徐長卿小聲說道。

“云溪姐姐和我們一起去嗎？”糖糖又問。

“當(dāng)然，還有劉阿姨。”徐長卿道。

“哦，哦。”糖糖點(diǎn)了點(diǎn)頭，她想起上次他們一起去玩的情景，可好玩了，可快活了。

她轉(zhuǎn)身跑向客廳。

徐長卿也沒管她，但是她很快就回來了，手里還抱著一大堆吃食，都是家里茶幾上的。

“你干嘛？”

“路上吃。”糖糖說。

“那也不用帶這么多。”

這些都是放在茶幾上的零食，有溫夫人買的，有溫云蘅買的也有溫如海買的，反而沒一樣是徐長卿買的。

徐長卿伸手拿了幾個小點(diǎn)的放在了行李箱里。

糖糖瞅了瞅，又看了看懷里的一大堆，滿是惋惜地嘆了口氣。

“去玩你的去吧，不要你幫忙了。”徐長卿發(fā)現(xiàn)，讓她越幫越忙。

“我很棒的。”可是糖糖卻不愿意了。

“我知道你很棒，但是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用你幫忙了，都是收拾好了。”徐長卿把行李箱關(guān)上，本來也沒多少東西可帶的。

然后徐長卿拉著糖糖往外走。

“爹爹，老爺爺在廚房里做了很長時間了呢？”

“是嗎？”

“嗯，嗯，我都聞到香香了，一定很好吃的呢。”

“是嗎？我也聞到了，今天老爺爺給我們做好吃的糯米丸子。”徐長卿摸了摸她的小腦袋道。

“比爹爹做的還好吃嗎？”糖糖好奇地問。

“嗯，比爹爹做的還好吃。”徐長卿道。

“那我要吃多多的。”糖糖說著，就往廚房跑。

等到廚房門口，卻急剎下來，趴著門沿，悄悄地探出小腦袋往里面偷瞧。

“糖糖，快點(diǎn)進(jìn)來，嘗嘗爺爺做的糯米丸子，跟你爹爹比哪個好吃？”廚房里糊涂老鬼回過頭來，笑著對糖糖招了招手。

糖糖聞言，回顧頭來看向跟上來的徐長卿。

“去把。”徐長卿在她背后輕輕拍了拍。

糖糖這才怯生生地走了進(jìn)去，一臉好奇地看著糊涂老鬼。

“來，嘗一嘗，小心燙，吹一吹再吃。”

糊涂老鬼把炸好的丸子，夾了幾個放在糖糖專用的小碗里遞給她。

糖糖伸手接了過來。

“謝謝老爺爺。”她說。

“不用謝，快點(diǎn)嘗嘗看。”糊涂老鬼一臉期待地看著糖糖，想要聽聽她的評價。

糖糖用小叉子叉了一個丸子，噘起小嘴巴“嗚嗚嗚”地吹了幾下，然后又用小嘴唇快速地試探了幾下，確定不燙，這才輕輕地咬了下去。

“怎么樣？”糊涂老鬼有些緊張地問。

“嗯，好吃呢。”糖糖高興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

糊涂老鬼聞言，臉上的笑容綻放開來，如同一朵花一樣。

“你要不要嘗嘗？”糊涂老鬼抬起頭來，向徐長卿問道。

“等你炸好了，我們一起吃吧。”徐長卿道。

“那行，我把剩下的都炸完，你帶糖糖出去吧，防止油濺到孩子。”糊涂老鬼轉(zhuǎn)身又開心地忙活起來。

徐長卿看著他忙碌的背影沉吟了一下，伸手輕輕攬過糖糖的小腦袋，帶著她出了廚房。

“很好吃嗎？”

“嗯嗯~”

“小心燙。”

“嗯嗯~”

糖糖嘴里已經(jīng)塞滿了，話都說不好不出來。

糊涂老鬼很快就炸好了，然后端了出來。

“先吃這一盤，這一盤先炸的，不會很燙。”糊涂老鬼把碟子往徐長卿面前推了一推。

“謝謝。”徐長卿說。

然后拿起筷子，夾起一個糯米丸子咬了一口。

然后……

熟悉的味道……

熟悉的記憶……

在他腦海里浮現(xiàn)出來。

……

“吃慢一點(diǎn)，還有很多，剩下的都給你。”老人對小男孩說。

“爺爺，好好吃，你好厲害。”小男孩抬起頭來看著老人一臉崇拜。

老人聞言高興極了。

“小舟喜歡吃爺爺做的糯米丸子，爺爺以后經(jīng)常做給你吃。”

“好。”

“不過這糯米丸子不容易消化，你少吃點(diǎn)。”

少吃點(diǎn)……

……

那年冬天天氣很冷，衣著單薄的他蜷縮在灶臺旁邊。

已經(jīng)熄滅了的灶臺余溫能給他帶來一絲的溫暖。

已經(jīng)一天沒吃東西的他，餓得不行。

灶臺上只有一碗凍得硬邦邦的糯米丸子。

硬邦邦的，咬上一口都扎嘴，餓極了的他，卻覺得說不出的美味。

他仿佛吃到了記憶中那種熟悉的味道。

“原來我以前還吃過這么好吃的丸子啊。”他心想。

“你怎么樣了？爹爹娘親帶著弟弟打牌去了，我放你出來呀。”

廚房門口傳來咣當(dāng)咣當(dāng)?shù)穆曇簟?

然后被人從外面打開，一個小小的身影，抱著一個寬大的破棉襖出現(xiàn)在了廚房門口。

“糯米丸子都涼了，你少吃點(diǎn)……”小人兒說。

然后笨拙地把破舊的棉襖披在他的身上。

“你快點(diǎn)跑吧，跑得遠(yuǎn)遠(yuǎn)的。”

那是他在漫長的寒冬中，首次感到一絲溫暖。

他很喜歡吃糯米丸子。

“是不好吃嗎？不好吃我們就不吃了。”糊涂老鬼緊張得有些手足無措。

徐長卿搖了搖頭，把筷子上的糯米丸子一口吞了下去。

“很好吃。”徐長卿輕聲說道。

“爹爹。”

埋頭專心吃著的糖糖，見爹爹難過，也不吃了，小嘴一癟，就要哭了。

“沒事，主要是太好吃了，好吃得爹爹都掉眼淚了。”徐長卿說。

剛才也只是一下子憶起了往事，眼淚忍不住掉了下來。

現(xiàn)在緩過神來，就立刻止住了，畢竟經(jīng)歷的太多，已經(jīng)有點(diǎn)麻木的感覺。

要不是性格本身就比較感性，淚根本不會流。

糖糖抱著小碗，呆呆地看著他，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沒事了，吃吧。”徐長卿輕輕摸了摸她的小腦袋道。

糖糖低頭用小叉子叉起一顆糯米丸子，高舉著手臂，遞至徐長卿的嘴邊道：“爹爹，娘親說，吃飽了就不難過了。”

徐長卿彎腰，用嘴叼了過來，然后再次摸了摸她的小腦袋道：“爹爹沒難過，我說了是因為太好吃了。”

“哦~哦~”

“這小東西，快點(diǎn)吃吧，涼了也不好吃。”徐長卿輕輕敲了敲她的小腦袋。

糊涂老鬼在旁邊松了口氣。

“你也嘗嘗吧。”徐長卿道。

“好，好，我也好多年沒吃過了。”糊涂老鬼用筷子夾起一顆道。

“怎么不自己做？”徐長卿隨口問道。

糊涂老鬼搖了搖頭，咬了一口糯米丸子。

“糖糖，糖糖，快點(diǎn)開門呀，你是不是在吃好吃的呀？”這時候就聽門外出來咚咚的踢門聲。

“云溪姐姐來了呢。”

糖糖從小碗上抬起頭，看向旁邊的徐長卿，意思很明顯，讓徐長卿去開門，她可不想耽誤吃的時間。

徐長卿走過去打開門，不但云溪站在門外，溫云蘅也在，兩人一人手里拿著半個蘋果正在啃。

門一打開，云溪就立刻嗅了嗅鼻子，炸丸子的香味撲鼻而來。

她立刻擠進(jìn)門內(nèi)，沖向餐桌糖糖身邊。

“什么好吃的呀，能給我嘗一嘗嗎？”她滿是興奮地道。

“嗯么，嗯么……”糖糖現(xiàn)在可沒空回答她。

“好，還有很多。”糊涂老鬼把裝糯米丸子的碟子往前推一推。

如果說在這里，最熟悉糊涂老鬼的除了徐長卿外，恐怕也就是云溪了，因為她也是能看到糊涂老鬼的。

“謝謝老爺爺。”云溪可不會客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