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演推開玻璃門，帶著邊浩等一行人，剛剛踏進武能大廈。

公司廣播系統“嘀“地一響，所有人都抬頭望向懸掛的電子顯示屏。

只見屏幕亮起鮮紅的嘉獎令：

“關于對技術部進行全公司嘉獎的通知：鑒于技術部在經開區新項目中的卓越貢獻，經朱總特批，授予技術部S級季度績效評定。技術總監沈明磊帶領團隊日夜奮戰，攻克技術難關......“

“臥槽！！“

邊浩低吼一聲，西裝褶皺里還帶著昨晚的紅酒味兒，“老陸，你看見沒？那孫子——“

“噓。“陸演豎起食指，示意他看顯示屏。

屏幕中，在滾動播放著技術部加班加點的照片。

穆春明正對著屏幕比劃，每一張照片都像是觸碰到了他的痛點。

“這張！“穆春明指著一張“加班照“，聲音壓得極低，“上周四，我們他媽的在調試北城水泵，他就在這兒擺拍！“

“還有這張，“他咬牙切齒，“監控對著他，空辦公室！半夜十一點！他一個人，拍什么加班照？！“

就在這時，朱小甜踩著高跟鞋“噔噔噔“地從電梯廳走了過來，臉色鐵青。

“我剛從我爸辦公室出來。“她對陸演等人說道，“方案會剛結束，沈明磊就發了一堆資料，說什么技術部如何‘力排眾議’實現規劃突破......我爸看材料的時候說了一句‘果然還是老沈靠得住’。“

“王德發！“

邊浩一拳砸在前臺的大理石面上：“這他媽是什么意思？昨晚我陪著那些專家唱歌，灌下去的三瓶XO都他媽喂狗了？！“

整個大廳的員工都停下了腳步。

財務部的李姐悄悄掏出手機錄像，營銷部的小姑娘們咬耳朵的聲音清晰可聞：“聽說沈總監把總裁辦公室的合影都供到佛龕里......“

陸演卻突然輕笑出聲。

他整了整被邊浩扯歪的袖口，抬眼看向顯示屏里沈明磊志得意滿的標準照，聲音像浸了冰：“急什么？現在捧得越高——“

監控攝像頭閃過一道冷光，照亮他嘴角的弧度，“將來摔得才越精彩。“

就在這時，陸演的手機突然響了。

“陸總，總裁讓您現在去一趟辦公室。“朱武能的秘書聲音冷得像剛從冰柜里取出來。

“知道了。“

陸演掛掉電話，轉頭對眾人說：“先別輕舉妄動，等我消息。“

邊浩重重地點頭，拳頭攥得咯咯響：“老陸，沈明磊邀功這事兒，可不能就這么算了！“

......

總裁辦公室里，朱武能正端著茶杯，瞇著眼看窗外。

“陸演啊，坐。“他頭也沒回，“沈明磊已經把規劃的事情搞定了，你這邊趕緊安排土方單位進場挖土，樁基和基礎的施工準備也要同步進行。“

“好的，朱總。“陸演坐下來，語氣平靜。

朱武能這才轉過身來，臉上堆著笑：“這次沈明磊表現的不錯，技術部的效率讓我很滿意。“

他頓了頓，目光突然變得銳利，“國慶節前，我要看到疊墅開盤。“

陸演心里一沉，但還是保持微笑：“朱總，這次為了說服規劃局的柴局長，我們承諾項目品質要嚴格把控，每一車混凝土的進場施工，都會有群眾代表和柴局長親自監督......“

“胡鬧！“朱武能猛地一拍桌子，茶杯里的水濺了出來，“你知不知道每多一道監督程序，工期就要多拖延一天？“

“可是朱總，柴局長這邊......“

“柴局長！柴局長！“朱武能咆哮起來，“我是總裁還是他是總裁？你現在就給我把那些監督程序取消！“

陸演站起來，語氣依然平靜但堅定：“朱總，取消監督程序可能會影響工程質量，咱們公司的項目口碑也會受損。我覺得......“

“你覺得？“朱武能冷笑一聲，“你覺得重要嗎？我現在就要速度！速度！懂嗎？“

辦公室里頓時劍拔弩張。

陸演深吸一口氣：“朱總，如果執意取消監督，我無法保證項目質量。到時候出問題，責任......“

“砰！“朱武能一拳砸在桌子上，“陸演！你這是在威脅我嗎？“

“我只是陳述事實，朱總。“

“好！好得很！“朱武能氣極反笑，“你既然這么牛，那就別干了！沈明磊！進來！“

門一開，沈明磊早就等在門口，滿臉得意。

朱武能指著陸演：“從現在開始，經開區項目由沈總接手！你給我立刻收拾東西，滾出公司！“

陸演站在原地，看著沈明磊那副小人得志的模樣，心里冷笑一聲。

他慢悠悠地從褲兜里掏出手機，把一段視頻發給朱武能。

“朱總，讓我離開公司，我求之不得。不過......“他頓了頓，“在走之前，我想請您看看我發給您的視頻，這是半個小時前的沈總作品，還熱乎著呢。“

朱武能皺著眉頭撿起辦公桌上的手機，臉色漸漸變得鐵青。

陸演則轉身摸出煙盒，抽出一支點燃。

煙霧繚繞中，朱武能的咆哮聲從辦公桌那頭傳來：“沈明磊！你他媽給我滾過來！“

站在門口的沈明磊，一臉茫然地走近朱武能，還沒站穩，手機就被扔到了臉上。

“你自己看！“朱武能的臉黑得像鍋底。

視頻里，沈明磊正和專家王胖子在樓梯間激烈爭論。

“朱、朱總，這、這是合成的......“沈明磊結結巴巴地解釋。

“合你媽個蛋！“朱武能抄起桌上的煙灰缸就要砸過去，“我他媽當初怎么就瞎了眼，把你這個敗類招進來？“

“我......我昏了頭，一切都是我不對......”

沈明磊趕緊求饒。

朱武能重重地坐回椅子上，額頭上的青筋直跳，感覺自己的臉被陸演抽的生疼。

他死死盯著沈明磊：“你還有什么要說的？“

沈明磊忽然噗通一聲跪在地上，臉色煞白，額頭上冷汗直冒，雙手不停地抽著自己耳光，一邊抽一邊哭喊：“朱總，我錯了！我真的是昏了頭！求您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保證以后再也不敢了！“

朱武能皺起眉頭，看著眼前這一幕，心里五味雜陳。

他知道，如果這個視頻傳出去，沈明磊不僅在公司混不下去，整個地產圈都不會再有人敢用他。

而沈明磊雖然混蛋，但終究還是自己的嫡系。

“行了行了！“朱武能不耐煩地揮揮手，“別在這兒丟人現眼！“

沈明磊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連滾帶爬地抓住朱武能的褲腿：“朱總，您就原諒我這一次吧！我可以降職，可以降薪，讓我做什么都行！“

“滾出去！“朱武能吼道，“你還嫌丟人現眼不夠嗎？！“

等沈明磊哆哆嗦嗦地退出去后，朱武能揉了揉太陽穴，疲憊地說：“小陸，這次多虧你了。項目還是你來負責吧。“

陸演卻搖搖頭：“朱總，我覺得我不適合繼續做這個項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