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規劃局的一號會議室里，氣氛肅穆得讓人喘不過氣。

柴朗局長坐在主位上，神情嚴肅，目光掃過在場的每一個人。

武能地產這邊，陸演、沈明磊、吳鎖位、邊浩四位總監級別的干部正襟危坐。

陸演的臉上雖然掛著笑，但心里卻在打鼓。

穆春明站在投影儀前，深吸一口氣，開始了方案匯報。

他講得口干舌燥，額頭上沁出細密的汗珠，時不時偷瞄一眼幾位專家的表情，生怕哪個細節引起他們的不滿。

陸演坐在臺下，心里忽然感覺有些忐忑。

昨天很晚的時候，他收到了邊浩的電話，邊浩不僅給幾位專家“打點”了一番，還帶著他們去KTV里瀟灑了一番，每個人都點了兩個公主。

他本以為今天就是走個過場，大家心照不宣，點頭通過就完事了。

可誰知道，專家們一開口，氣氛瞬間變得緊張起來。

第一位專家是個戴著金絲眼鏡的中年男人，他扶了扶眼鏡，慢條斯理地開了口：“這個疊墅產品，我覺得很有創新性，既能滿足高端客戶的居住需求，又符合國家的土地政策，值得推廣。”

話音未落，第二位上場的胖子專家直接拍桌而起，聲音震得天花板都在抖：“王教授，你這話說得可真輕巧！什么叫‘很有創新性’？這明明就是在明目張膽地踩紅線！國家限墅令擺在那兒，他們搞這種所謂的‘疊墅’，是不是打算把政策當兒戲？”

陸演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這位胖子專家昨晚也收了禮，態度還很恭謹，怎么今天就翻臉不認人了？

他偷偷看了一眼邊浩，邊浩的臉色也不太好看。

被點名的王教授臉色鐵青，冷笑一聲：“李教授，你這帽子扣得可真大啊！政策是死的，人是活的，我們搞設計不就是要在政策框架內尋求突破嗎？你這動不動就上綱上線，是打算把我們這些搞技術的人都逼死嗎？”

胖子專家毫不退讓，聲音像炸雷一樣響：“王教授，別跟我玩文字游戲！誰不知道你這些年靠著打擦邊球撈了多少好處？去年那個‘花園洋房’項目，差點被查，不就是你一手搞出來的嗎？怎么，這次又想故伎重演？”

王教授被戳到痛處，臉色瞬間漲紅，猛地站起來：“李胖子，你別血口噴人！那個項目是你自己審批不嚴謹，現在倒打一耙，臉皮可真厚！”

胖子專家一拍桌子，嗓門更大：“我審批不嚴謹？那你收的那些紅包是怎么回事？要不要我在這兒給大家念念？”

會議室內瞬間鴉雀無聲，所有人的目光都在這兩人之間來回掃視。

柴朗局長皺著眉頭，敲了敲桌子：“兩位，請注意場合！這里是規劃局，不是菜市場！你們自己的那些破事兒，適合這個嚴肅的場合嗎？”

第三位專家——瘦高的老頭——清了清嗓子，試圖打圓場：“咳咳，兩位都冷靜一下，咱們還是就事論事吧。這個疊墅產品，確實有點爭議，但也不能一棍子打死嘛?！?

第四位專家——中年女人——冷笑一聲，語氣尖酸：“劉教授，你這和稀泥的本事可真是一絕??！什么‘有點爭議’？這就是在赤裸裸地挑戰政策底線！咱們這些專家要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以后誰來維護規劃的嚴肅性？”

瘦高老頭臉色一沉：“張教授，你這話說得可就有點過了！大家都是同行，何必把話說得這么難聽？”

中年女人毫不客氣：“難聽？我這叫實話實說！劉教授，你要是覺得難聽，不如先回去查查自己的賬本，看看有沒有什么見不得人的東西！”

瘦高老頭被噎得說不出話，臉色一陣青一陣白。

第五位專家——年輕博士——推了推眼鏡，語氣平靜：“各位前輩，咱們還是冷靜一點吧。這個疊墅產品，確實有爭議，但也未必沒有可取之處。建議還是先上報，看看上面的意思?！?

胖子專家冷笑一聲：“上報？我看你是想拖延時間吧！誰不知道你最近在忙著評職稱，急著出成果？這種擦邊球項目，正好給你添點業績，對吧？”

年輕博士臉色一變，語氣也冷了下來：“李教授，請你注意言辭！我做事一向光明磊落，不像某些人，整天盯著別人的飯碗！”

胖子專家一拍桌子，聲音像打雷：“你他媽說誰呢？有種你再說一遍！”

眼看局面失控，柴朗局長猛地站起身，聲音威嚴：“都給我閉嘴！這里是規劃局，不是你們吵架的地方！再這樣下去，今天的評審會就到此為止！”

會議室里瞬間安靜下來，但空氣中的火藥味依然濃得化不開。

沈明磊坐在一旁，臉色陰沉，一言不發，但眼神里卻閃爍著一絲冷笑。

他心里清楚，這場鬧劇背后，每個人的私心都被撕得粉碎，所謂的“專家”，不過是利益場上的棋子罷了。

五位專家，態度各異，言辭之激烈讓人提心吊膽。

陸演坐在臺下，手心全是汗，心里七上八下。

昨晚的酒局......難道白安排了？

為什么有的專家收了禮還反水？難道是他們覺得禮不夠重？

柴朗局長敲了敲桌子，沉聲說道：“既然大家意見不統一，那就投票表決吧?！?

會議室里瞬間安靜下來，空氣仿佛凝固了一般。

陸演的心跳得厲害，耳朵里嗡嗡作響，連呼吸都覺得困難。

五位專家開始投票，結果很快揭曉——三比二，方案勉強通過了。

陸演長舒一口氣，心里的大石頭終于落地了。

......

會議結束后，陸演走出會議室，迎面碰上了那位反對最激烈的胖子專家。他笑著湊上去，低聲說道：“王教授，昨晚的事兒，是不是有什么誤會？”

胖子專家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語氣生硬：“陸總，你這話什么意思？我王某人做事，向來公私分明！”

說完，他轉身就走，留下陸演愣在原地，心里一陣發涼，這些“叫獸”都特么什么人??！

陸演剛走出幾步，忽然覺得不對勁，回頭一看，沈明磊不見了。

他皺了皺眉，心里隱約有些不安，便示意穆春明：“老穆，你去看看沈明磊在哪兒。”

穆春明點點頭，悄悄跟了上去。

沒過多久，穆春明發來一段視頻，陸演點開一看，眼睛瞬間瞪大——視頻里，沈明磊和那位剛剛在會上激烈反對方案的胖子專家，正站在樓梯間激烈爭吵。

畫面中，胖子專家臉色漲紅，指著沈明磊的鼻子，聲音幾乎要沖出屏幕：“沈明磊，你這是什么意思？昨晚答應得好好兒的，說好給十萬的，現在怎么只給我五萬？你是不是覺得我王某人好糊弄？！”

沈明磊一臉陰沉，壓低聲音回懟：“王教授，我也是沒辦法。誰讓你沒把事情給我弄成呢？再說了，你不是已經收了我的兩萬了嗎？怎么，五萬還嫌不夠？”

胖子專家冷笑一聲，聲音里帶著譏諷：“你那點錢，夠干什么的？我王某人今天在會上可是冒著得罪柴局長和同行的風險，幫你們擋了一槍。你現在倒好，出爾反爾！”

沈明磊咬了咬牙，從西裝內袋里掏出一個厚厚的信封，塞到胖子專家手里，語氣冷硬：“王教授，你見好就收吧。你要是敢搞事情，別怪我不客氣！”

胖子專家掂了掂信封，臉上露出一絲貪婪的笑容，但嘴上依然不饒人：“沈明磊，你他媽別以為這點錢就能打發我。我告訴你，給你一星期時間，把剩下的五萬給我，否則這事兒沒完！”

他說完，轉身要走，卻被沈明磊一把拽?。骸巴踅淌?，適可而止。大家都是場面上的人，撕破了臉，誰也別想好過?！?

胖子專家甩開他的手，冷笑一聲：“沈明磊，你少在這兒威脅我。我王某人吃過的鹽比你吃過的飯還多，就憑你？哼！”

說完，他大步離開，只留下沈明磊站在原地，臉色鐵青。

陸演看著手機上傳來的視頻，嘴角勾起一絲冷笑。

他轉手把照片發給柴朗，附上一句話：“柴局，您覺得這事兒該怎么處理？”

沒過多久，柴朗回復了三個字：“知道了?！?

陸演收起手機，心里一陣暗爽。

他知道，這個胖胖的王教授這次算是徹底栽了，他的貪婪會葬送他的前途。

而那個表面道貌岸然、實則一身反骨的沈明磊，也遲早會為自己的愚蠢付出代價。

陸演并決定，先不把這個視頻發給朱武能，他要在一個合適的時機，讓沈明磊再也抬不起頭來。

只是，他實在想不明白，沈明磊這么做是為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