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周誠在發抖,身體顫抖得像是篩糠一樣。
我認識他這么久,從來沒見過他發抖。這家伙膽子奇大,小時候我媽還叮囑過我不要和周誠一起玩兒,因為他膽子太大了,沒有這家伙不敢干的事兒,我媽怕我和他鬼魂會出事兒。
周誠個子高,我們不知道是是哪道門進來的,過道非常狹窄,他擋在前面,我就什么都看不見。
忽然,我聽見一聲很詭異的聲音,像是人吞咽東西的聲音,又好像有很多黏著的液體流動發出的聲音,給我一種很惡心的感覺,與此同時,我問道了刺鼻的血腥味。
我心往下一沉,不會這巧,我們一來,地府又臨世了吧!
周誠不說話,傻住了的樣子,我都著急了,但因為沒開燈,視野很暗,我什么都看不見。
我摸出手機照明,手電筒一打亮,正好照在我身邊的墻壁上,我這才發現上面也一塊銘牌。本來沒開燈看不見,但這個時候能看見了,那上面的幾個字我就沒辦法忽視了,銘牌好寫著大大的幾個字:“尸體通道”。
換句話說,這扇門都是進死人的。
我的心里一虛,可真是開門不吉利,那么多扇門,怎么我們偏偏開了這扇門!
我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就想拉周誠快點離開這里。周誠不知道被什么東西嚇住了,擋在我的前面就是不肯讓開,我推他他都不肯,嘴里還念叨著:“快走……”
我心想,媽的到底是什么東西把他嚇成這樣了?!曾經的鬼嬰都沒見他害怕成這樣。
我拿起手電筒往前面照,手電的光毫無預告地照到了一張臉——不對,準確地說應該是照到了一個血洞。
是的,周誠前面不到三米的距離,痛苦地跪著一個人,但是他叫不出來,他的嘴里不斷噴出紅色的蠟燭油一樣的東西,而這些蠟燭油一看就不是善茬,噴到這人的臉上,一滴就能把這人的血肉融掉一塊。
這個人的眼睛早就看不見了,但他一定沒死,雖然他發不出聲音來,只能痛苦地抓撓著自己的臉。活是絕對不可能活下來了,可想死又不容易,沒那么容易死掉。
忽然,蠟燭油好像發現了我和周誠,刷地調頭轉向我們。
我屏住呼吸,血紅的液體在離我的臉只有不到一公分的距離下停了下來。
然后他像個攝像頭一樣,左右環顧了一下,最后還是定格在了我的臉上。
我心里直打鼓,只要被這東西沾上一下,立馬就會翹辮子。
周誠發著抖說:“你身上有沒有什么辟邪的東西啊,有就快點兒拿出來。”
他一句話剛剛說完,那紅色的液體就像是能聽見似的,立刻扭頭向他,直沖了過去。周誠趕緊閉上嘴,屏住呼吸,臉漲的通紅都不敢換氣。
雖然情況很危險,可我真的忍不住想笑,叫這孫子話多。
周誠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意思是你丫笑屁,快點兒想想辦法。
這些紅燭油一樣的液體從所有的縫里都能鉆進來,而且就像探測儀一樣,不管我們躲到哪里都能追蹤到,這不是什么靈異事件,這絕對是高科技,地府來的高科技!
不過,我們總不可能一直不換氣的。我已經快憋不住了,我和周誠確認了一下眼神,然后迅速換了一口氣,紅燭油飛快地射向我,我趕緊屏住呼吸,然后周誠又換了一口氣,那紅燭油又飛快地轉向他。
我倆就這樣交換著換氣,勉強維持了一會兒,那紅燭油都快瘋了,被我們調戲得像個電扇一樣搖頭。
我和周誠還得憋著笑,兩人臉都漲得通紅,到后來我們倆算是掌握技巧了,氣都不憋了。
周誠飛快地說:“這東西沒大腦。”
我說:“腦子就是不好使。”
“咱們光說話都能累死他。”
唯一的不好的地方就是,我們說話必須說得飛快,要不然就可能會被紅燭油設一臉。
但是我們倆沒高興多久,忽然,我眼角的余光瞥到了上面又垂下來一掛紅色的液體,我拽了一下周誠,讓他別說話了!前后夾擊了。
“咱們試試能不能累死他。”周誠還沒發現另一道蠟燭油,還在得意。
“你快閉嘴把!”為了不讓離我們最近的拿到紅燭油弄死周誠,我趕緊開口吸引火力,沒想到這回完了,本來兩道紅燭油是對著周誠的,現在一道對著我,一道對著周誠。
我直接被嚇得魂飛魄散,紅珠油離我的臉只有幾厘米遠了,我往后退了一步,這東西直接緊跟上面。
我渾身冰冷,像是掉了臘月的冰水里,難道我秦征真的要死在這兒了嘛?我還有很多好玩的事沒和女人們一起做過呢,就要這么死了嘛?
千鈞一發之際,我下意識地隨手去擋,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掏出來的,只聽見有一聲金屬和金屬猛撞的聲音,然后紅色的液體就像失去了力量一樣,四散開直接掉在了地上,和普通的液體無異。
我來不及吃驚,抓著周誠的胳膊一扯,然后拿著手上的東西同樣斬向另一股紅液,果然,那一股紅液也被斬開了。
“臥槽,你拿了什么東西?有這種好寶貝為什么不早點拿出來?!”周誠大難不死,臉土灰,搶過我手里的瑞士軍刀,跟看著屠龍寶刀一樣。
我也傻了,沒想到這把瑞士軍刀這么厲害。這可不是他第一次立奇功了,在李家村,還有上次來殯儀館,齊寰宇就是靠這把刀捅死了幾個鬼嬰兒,救回了我一跳小命。
可這把刀和別的瑞士軍刀沒什么區別啊!
我昨天還拿這刀削蘋果呢,沒感覺到有什么異樣啊。
“我們先走,這兒不能再待了。這殯儀館果然有鬼!我們上當了。”我對周誠說。
還好我帶著瑞士軍刀,要不然我和周誠今天就和那躺在地上被吃掉臉的老哥一樣了!這些紅蠟燭油絕對不是人間的東西,一定又是跟著地府臨世降臨在人間的鬼物!
我們來一趟殯儀館,殯儀館就發生一次地府臨世,哪有這么巧的?!那可是地府,又不是迪士尼樂園,想去每天都可以去的。
我就算用屁股想都知道,這絕對是圈套。有人在費盡心機把我們騙到殯儀館來,只要我們一出現在殯儀館,就讓地府臨世。
我也決定不再去拿那鬼衣了,和衣服比,現在還是命比較重要!
“我們就把他扔在哪里嘛?”周誠痛苦地問我。
那個被吃掉臉的人已經奄奄一息了,躺在地上垂死喘著氣,每喘一口氣就會噴出一股血沫來。他這個樣子就算是能救回來,下半輩子也完了。
可我總不能見死不救,我一咬牙,對周誠點了點頭,我倆跑上去,把這哥們兒從地上抬起來,周誠單腿不好背,周誠就把這家伙背在我的身上。
“覺醒……”這家伙已經沒什么力氣了,頭是垂下來的,正好貼在我的耳邊,我恍惚聽見他好像說了這兩個字。
“他說什么?”我一愣。
周誠問怎么了,我說聽見這人說了兩個字。
“不可能的,他的聲帶已經被吃掉了,剛才叫都叫不出來。”
我想說我真的聽見了,可周誠說的有道理,況且現在也不是糾結這個的時候,天知道還有多少紅蠟燭油會出現。萬一四面八方都是紅蠟燭油,到時候我拿著瑞士軍刀就算是變成千手觀音也看不過來。
還是先撤為妙!
回去的路就簡單多了,周誠提議直接打破了窗戶,從窗戶翻出去。我本來還想說不要破壞公物呢,但又一想到今晚我們又差點兒死在這殯儀館里,心里的想法就變成了去他媽的。
我們翻窗出了殯儀館,溜到大門口的時候,回頭看向整棟殯儀館的火化大樓,每一扇窗戶里仿佛都閃著紅光。
我知道這些紅光意味著什么,每一個紅光都是那種能殺死我們的紅燭油。
“覺醒,醒過來……”
我一晃神,問周誠有沒有聽見。
“聽見什么?”周誠站在路上等路過的的士。
我用力晃了一下腦袋,剛才真的不是我的耳鳴么?我真的聽見了他說覺醒!
我詫異極了,絕對不可能是我聽錯的,他的嘴就貼著我的耳朵,我還怎么可能聽錯?
但我把他從身上放下來,想仔細聽聽他到底說什么的時候,卻發現他已經沒氣了!
我滿腹狐疑,明明一分鐘以前我還聽見他說覺醒之類的話。
“你看那是誰?”周誠忽然把我拉起來,指著遠處走來的一個踉踉蹌蹌的人影問我。
這個人影隔得太遠了我看不清,可大半夜的誰會來殯儀館?!我咽了一下口水,緊張地盯著那個人的腳步。雖然樣貌看不清,但人的身材還是能看得清的。
我越看越奇怪,這家伙到底是什么人?
是活人還是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