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學下學，賈環便帶著賈琮、李家兄弟二人從東路院的黑油大門出了府，來到了寧國府的東角門口。

按紅樓書中來看，焦大此時應該被打發在看管馬廄，馬廄就在東角門邊上，自然是得從東角門進去。

走到東角門門口，便被個門子攔了下來：“這里是寧國府，你們來干什么的？”

賈環也不覺得奇怪，寧國府、榮國府雖說是同一族，但像他和賈琮這樣的，只有過年過節需要去祠堂里祭拜祖先，或者寧國府這邊有什么宴席，才會到這寧國府來，這會自然是沒什么人認得他們兩。

身后的李家兄弟對視一眼，李大仁走上前，沉聲道：“瞎了你們的眼，這兩位可是榮國府的公子，你們不認得？”

那門子打量了賈環賈琮兄弟二人幾眼，上前推搡著李大仁，語氣粗鄙：“西府那邊不管是赦大老爺還是政大老爺的公子我都見過，也不知道你們哪來的膽子敢冒充府里的公子！”

“走走走，再不走我喊人了！”

李大仁被他推了個踉蹌，穩住身形，回頭看了看賈環，見其微微點頭之后便脖子一梗，伸出手狠狠地往那門子臉上扇了一巴掌：“好個狗眼看人低的東西！”

“看清楚了！這兩位都是府里政老爺和赦老爺的三公子！”

門子被李大仁來這么一下，先是手捂著通紅的臉頰，雙眼微紅，惡狠狠地盯著賈環幾人，又聽他們說是賈赦賈政的兒子，連忙變了笑臉，點頭哈腰道：“哎呀，真是小的眼瞎，沒看出兩位大爺的身份?！?

“不知兩位三爺來府里有什么事？”

“可否容小的進去稟告一聲？”

李大仁見他態度來了個大轉彎，也不再追究：“主子有什么事也是你能過問的？”

“趕緊去！”

那門子被李大仁一通好懟，心中氣極，又不敢發作出來，只得一聲不吭地往里邊通報去了。

“這不是環三爺和琮三爺嗎？”

“不知來我東府有什么事？”

東府說的就是寧國府，榮國府便是西府。

來人卻是寧國府的大管家，賴二。

賴二是賈母跟前聽用的婆子，資歷輩份相當高，生有兩個兒子，大兒子賴大是榮國府的管家，二兒子賴二，則是寧國府的管家。

“見過賴管家?！?

賈環拉過一邊的賈琮，微微躬身行了一禮，沒辦法，眼前的賴二，就算是寶玉來了，也得規規矩矩向他行禮問好，而且，閻王好見，小鬼難纏，這賴大賴二幾乎管著賈府的所有事情，賈環可不想為了點小事得罪他。

“哥兒客氣了，不知哥兒來這邊可是政老爺有什么交代？”

賴二見一行人主事的是賈環，還以為賈政有什么事要找賈珍。

賈環一愣，知曉其誤會了，便道：“老爺那邊沒什么事，就是這幾日讀書讀得累了，想來園子里玩會?！?

“還請通稟珍大哥一聲。”

他沒記錯的話，焦大貌似跟府里邊大部分人都有過矛盾，要不然也不會被打發了來看馬廄不是，卻是不想眼前的賴二知曉自己的真實目的。

賴二恍然，這才發現幾人還在門外，連忙請了賈環幾人進來，道：“哥兒說笑了，自家主子，想去園子玩，那肯定是沒問題的。”

“用不著去跟老爺說?！?

“要不要我叫個人帶著哥兒去園子那邊？”

帶個人不就露餡了嗎？賈環當即表示拒絕：“不用麻煩賴管家了！”

“園子那邊也去過幾次，知道路的。”

“賴管家平時要操心府里的事，不敢多麻煩，我們自己去就行了！”

賴二見被拒絕也不勉強，原本就是提一嘴的客套話：“那哥兒自去便是了，湖里水深，哥兒可要當心！”

“你們是在哥兒跟前聽用的罷？可要看著哥兒，離湖邊遠些！”

“不然出了什么事，府里邊怪罪下來可就不好了！”

賈環幾人自是沒意見，一行人便往寧國府里邊走去。

目送賈環幾人走遠后，賴二對著正一臉苦澀的門子道：“下次可注意些了！”

“這次來的是庶出的那兩個，不跟你計較，下次另外兩位嫡出的來了，你要還是這樣。”

“就算他們不計較，我也要好好跟你掰扯掰扯！”

那門子被賴二一番說教，也不惱，畢竟賴二還是自己頂頭上司來著，連忙湊到賴二跟前，諂笑道：“大爺說的對，不過那兩個不過是個庶出的，有必要這般客氣嗎？”

賴二正享受著門子的奉承，聽到他這樣說，頓時瞪了他一眼：“府里的主子，再怎么樣也是主子！”

“我們這些個做下人的，平時沒點眼力見，日后出了什么事，也怪不得被發落出去！”

門子見賴二有些惱了，連忙從袖子里掏出二兩銀子獻給賴二，點頭哈腰，諂笑道：“賴大爺勿惱，勿惱?！?

“是小人瞎了心，竟敢質疑賴大爺。”

“小小心意，賴大爺拿去喝杯茶！”

“誰要你的銀子了！”

“你還是自己多注意著些罷！”

賴二見他認錯，也不追究，卻是沒接過他的銀子，警告一聲便徑直往府里邊去了，留下正點頭哈腰的門子。

……

另一邊，賈環幾人進了寧國府，因為寧國府和榮國府皆是由皇家統一敕造的府邸，不管是占地大小，還是位置格局都差不多，自然不會陌生。

來到寧國府馬廄外邊，賈環幾人當即便被這濃烈的惡臭味給擋在原地。

賈琮捂住口鼻，有些難捱：“環哥兒，我們，我們真要進馬廄里找那焦大？”

賈環苦笑，怪不得焦大一喝醉酒就死命罵寧國府里的主子，換他來只會罵的更狠。

剛剛來那會，他那遠超出常人的五感作怪，那馬廄里的味道差點將他熏暈過去，幸好他及時將嗅覺降到最低，這才慢慢緩了過來。

賈環挑挑眉，這會的他已是沒了嗅覺，見賈琮幾人捂著鼻子那痛苦的樣子，心中好笑，一本正經地說：“這會來都來了，還是克服一下吧?！?

說罷，便不顧后邊苦著張臉的賈琮幾人，自己先往馬廄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