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昌城西的天主堂在暴雨中搖晃，彩窗圣母像的琉璃眼珠被雨水浸透，淌下的水痕混著汞藍色毒液，在青磚地面蝕出《丙申年火器圖》的紋路。朱慈烺的鹿皮靴碾過門廊的拉丁文經卷，靴底鐵釘刮開《圣經》封皮的鎏金十字架，刮痕里滲出的不是血，而是西班牙水銀，正沿著地磚縫隙流向祭壇下的自鳴鐘機括。

“《馬太福音》第24章……“葡萄牙少年瘸著潰爛見骨的右腿，顯微鏡對準祭壇燭臺，燭淚中凝固的砒霜晶粒拼出泰西數字，“楚王用圣經頁碼編火器密碼，這章寫的是末日征兆！“

祭壇突然翻轉。暗格里滾出三百卷《武備志》，書頁間夾著浸泡石腦油的苗疆符紙，符咒遇燭火即燃，火焰竄成西班牙語的“1629“。疤面張的鏈鏢絞住經卷，扯出的卻不是紙張，而是整張硝制的人皮——皮上刺青的遼東礦脈圖被汞毒蝕穿，顯出的竟是楚王府地窖的銀窖方位！

“焚書焚的是人皮賬冊！“少年嘶吼著撕開《圣經》，內頁裱糊的桑皮紙顯影出蓋倫戰艦的龍骨圖，“教堂是紅毛鬼的軍械庫，神父用經書夾帶火器圖紙！“

彩窗轟然炸裂。西班牙火繩槍的鉛彈擊碎圣母像，穿堂而過的彈孔在墻壁上烙出哈布斯堡鷹徽。三名黑袍神父從告解室躍出，念珠甩出的不是十字架，而是刻著泰西數字的鐵蒺藜，蒺藜刺入《武備志》的瞬間，書頁間迸出苗疆尸蠱！

“小心經書的毒墨！“葡萄牙少年擲出硝酸銀瓶，藥液潑向神父的黑袍。汞藍毒液與硝酸銀相激爆燃，火焰中浮出楚王手書的倭文密信——信紙被熔化的白銀浸透，字跡在高溫中扭曲成崇禎帝的側臉輪廓。

朱慈烺的繡春刀劈開告解室木柜，暗格里堆滿萬歷年的《丙申礦稅密檔》，賬冊浸透遼東火油，遇空氣即騰起藍煙。疤面張的鏈鏢絞住神父咽喉，扯下的黑袍里露出東廠“鐵刺猬“腰牌——鋸齒邊緣與教堂自鳴鐘的齒輪嚴絲合縫！

“楚王連上帝都敢算計！“少年瘸腿撞向管風琴，琴鍵下彈出的不是圣詠，而是整卷浸泡砒霜的《鹽法志》。琴管噴出的毒風將經卷吹向燭臺，火焰竄上穹頂彩繪的《最后的晚餐》，使徒的臉在汞毒中融化成東廠番子的五官。

地底傳來齒輪咬合的悶響。祭壇下沉，露出通往江底的石階，階面陰刻的拉丁文禱詞正被汞液蝕成《丙申年倭寇密約》。葡萄牙少年的顯微鏡對準石壁青苔，孢子群在鏡片里顯形為西班牙戰艦的龍骨參數：“少將軍！教堂地窖直通江底鐵棺陣！“

暴雨順著石階倒灌。朱慈烺的刀尖挑起《圣經》殘頁，火漆印的十字架裂開，露出楚王私刻的“忠勤“金印。印文壓著的不是福音，而是整幅顯陵地宮龍脈圖，汞藍色的毒液正順著龍脈走向蝕穿自鳴鐘的擺錘。

子夜鐘聲敲響。管風琴突然自燃，琴鍵間迸出的不是音符，而是三百顆東廠番子的臼齒，齒縫間卡著的《馬太福音》殘頁在火焰中蜷縮，顯出一行被尸蠱啃噬的預言：“甲申年驚蟄日，龍脈斷于武昌教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