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江的濁浪吞沒了最后一絲天光,西班牙蓋倫戰艦的殘骸在漩渦中沉浮,甲板上堆疊的倭國金錠泛著詭異的青綠,每塊金錠表面都陰刻著《丙申年礦稅密檔》的條文。朱慈烺的鹿皮靴碾過船舷鐵銹,靴底刮開的銹層下露出泰西火器編號——與楚王府地窖玉軸內藏的燧發機括嚴絲合縫,汞藍毒液正順著編號蝕穿金錠,將“忠勤”金箔熔成崇禎帝的跪姿輪廓。
“倭金淬毒……楚王連倭寇的臟錢都要榨出尸油!”疤面張的鏈鏢絞住金錠,鐵環卻被毒液蝕斷。金錠墜入江水的剎那,江底突然迸出藍火——三百具苗疆尸骸被鐵鏈鎖在礁石上,胸腔內填塞的《鹽法志》銀錠遇水即爆,汞毒混著石腦油浮上江面,將浪頭染成彩虹色的毒潮!
葡萄牙少年瘸著白骨森森的右腿,顯微鏡對準一塊浮金。金錠表面的《丙申年礦脈圖》在毒液中顯形,墨線竟是西班牙火繩槍的膛線圖,每條線旁標注的倭文密碼正被汞毒蝕成崇禎二年的驚蟄日期:“少將軍!沉江的倭金是火器引信,楚王要用黃金的重量壓塌江底龍脈!”
江心突然裂開漩渦。鐵棺群的鎖鏈從水底浮出,棺槨表面熔鑄的《武備志》鍍層剝落,露出底下的西班牙戰艦龍骨——龍骨間纏繞的并非纜繩,而是東廠番子的脊椎骨,骨節上刻著泰西數字與苗疆卦象交織的密碼!朱慈烺的繡春刀劈開鐵棺,棺內爆出的不是尸骸,而是整箱浸泡砒霜的《永樂大典》,書頁間蠕動的尸蠱正將“甲申”二字啃成火器射程參數。
“倭金沉江……沉的是大明國運!”葡萄牙少年撕開《鹽法志》殘頁,硝酸銀潑向江面。汞毒與藥劑相激爆燃,火焰中浮出楚王府沙盤的虛影——沙盤上的長江水道被倭金壓成凹陷,凹陷處顯出的泰西數字“1596”,正是萬歷二十四年楚王私通倭寇的舊案年份!
東廠緹騎的快船撞向漩渦。掌刑千戶的繡春刀斬斷鐵棺鎖鏈,刀刃卻被棺內噴出的《丙申年火器圖》纏住——圖紙浸透遼東火油,遇刃即燃,火苗順著東廠腰牌的“鐵刺猬”徽記竄向千戶的飛魚服。朱慈烺反手擲出匕首,刀鋒刺穿千戶右肩的剎那,尸蠱從汞毒中鉆入血脈,千戶的瞳孔驟然擴散,嘶吼出的不再是漢語,而是倭寇的炮擊暗語!
江底傳來齒輪咬合的悶響。倭金堆成的山丘突然塌陷,金錠間的《鹽法志》條文如活蛇般游動,每條文字末端都拴著苗疆銅鈴。鈴聲與玉軸殘片的震動同頻,將江心漩渦撕成蛛網——網眼中心浮起楚王手制的自鳴鐘,鐘擺竟是半截玉軸,擺錘刻的泰西數字正跳向驚蟄日的最后一個時辰!
“龍脈要斷!”疤面張的鏈鏢絞住自鳴鐘,鐵環卻被汞毒蝕穿。鐘內機括突然逆轉,齒輪碾碎《丙申年礦脈圖》的殘頁,碎片在毒潮中重組為蓋倫戰艦的龍骨投影——龍骨間流淌的汞液正蝕穿孝陵方向的地脈!
暴雨傾瀉。倭金在毒潮中溶解,江面浮起楚王手書的鐵碑,碑文被汞液蝕成偈語:“丙申沉金,甲申葬明。”朱慈烺的刀尖挑起鐵碑,碑底陰刻著整幅《倭寇密約圖》,圖中西班牙戰艦的撞角竟是用萬歷帝陵寢的金絲楠木雕成!
子夜更鼓混著江濤傳來。葡萄牙少年跪在船頭,潰爛的右腿已見髕骨,顯微鏡里最后的畫面是沉入江心的玉軸——軸芯內藏的西班牙燧發裝置正將汞毒壓入龍脈,而崇禎二年的春雨,終將這場倭金沉江的毒局沖刷成史書上最銹蝕的一頁。
顯陵:位于湖北鐘祥,明嘉靖帝父母合葬陵寢,大禮儀之爭產物。含獨特“一陵兩冢”(帝后分葬)、龍鱗神道(32對石像生)、九曲御河(北斗水局)等建筑,2000年列世界遺產。小說中楚王借其龍脈布局,以汞毒蝕九曲河道、火器藏神道石獸、邪術煉雙冢地宮,暗毀大明氣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