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電梯里還是只有兩個人——關始終和林語畫。不同的是，電梯這次在下行。

“……先給你從訓練設施講起。”林語畫看空氣挺靜的，說了句話。

“好的，謝……”關始終想說謝謝，但他又想起來剛才林語畫決定帶他的時候已經謝過了。每說一句話又回謝謝的話，不合適。

剛才尤峰打電話要求林語畫給他介紹軍防司，盡管林語畫的申訴聲音大到關始終都聽見了，但尤峰依舊堅決。

尤峰的理由：其一，她經常在外執行任務，也該重新熟悉一下自己的總部，正好順便帶帶關始終；其二，她剛從外地回來需要休息，介紹的工作可比殺異獸簡單多了；其三，上司的命令不得反抗。

關始終對此心里表示難堪。本來今天就事事不順，好不容易熬過來的，你還給我整個更難受的。讓一個似乎對……不是，明顯對自己反感的女生給自己介紹這么大的地方，干什么？考驗老干部就算了，還考驗新人？

電梯門打開，關始終頭轉個圈張望。一個樓層面積這么大，結構卻很簡單，周圍只有幾個緊閉的大門。

“走，先帶你去實戰訓練室。”林語畫頭不回徑直走向其中一個大門。

關始終聽到“實戰”兩個字，咽了口水跟在后面。

“你是關始終吧！”前臺小姐姐忽然叫住他。

關始終有些發懵，轉頭微微點頭。

小姐姐朝他眨眨眼：“歡迎加入原者。”

關始終愣了下，示意一個微笑繼續跟在林語畫后面。

哎，忘了她看不見自己臉耶。完了剛才算不算沒回應人家不禮貌啊。

林語畫刷卡，大門緩緩從中打開。

“你還挺受歡迎啊。”

“嗯。”關始終微微回應。

“……”

這是林語畫第一次跟自己講局外話。

他不會回。

大門一開，前方又有很多各個方向的走廊。每處走廊內的訓練室都完全封閉，看不見里面。

林語畫再刷卡打開一個訓練室，關始終心里一緊。

訓練室內基本沒什么設施，中間有個智能座位。

“喏，座位上有個連接神經的頭盔，把腦機接口插進去戴上就可以進入一個三維立體空間。你可以選擇你的實戰難度，訓練角度等等，與虛擬異獸對戰，也可以聯機和其他原者對戰。”

遇見這種智能玩意，關始終直直盯著。

林語畫只想快點結束：“看夠了就走了。”

“……好的。”

與關始終想象得不同，各類訓練室全是虛擬空間練習。反而是健身房沒有多少人。

關始終第一次見這些科技，到處看得入神要林語畫催促。

林語畫不理解的是，這小子既然肉身這么強，不應該經常健身嗎？連健身房的設施他都看得很入迷。

“中午了，帶你去吃飯吧。”林語畫依舊自顧自得在前面走。

關始終愣了下，跟在后面。

這棟樓的餐廳面積很大，人不多。

林語畫回想起尤峰的話：“你好好想想認清事實啊我的大姐。他可是神級，以后他的職位你我都招惹不起。他剛來這人生地不熟的，你也是軍防司老魷魚了，多帶帶他，攀上將來的大人物，對你沒壞處。”

林語畫嘆口氣：“你吃啥，我請。”

關始終抬起頭有點驚訝：“……我有錢，謝謝了。”

忘了忘了，就算四個多月來宅在家，軍防司依舊給他發高額工資呢。

“行，自己點。”林語畫說完就轉身去打飯了。

菜還是挺多的，關始終看了很久都沒選出來，點了面前擺的幾份，要的還少。

打完菜他轉身，忽然發現一個難題。

林語畫就坐在不遠處。咋辦？跟她吃？坐旁邊還是坐對面？

關始終在學校從沒和女生坐一起過。

林語畫看他那左顧右盼的樣，嘆口氣拍拍腦袋，朝他揮揮手。自己這么大眾臉？這么近還看不到自己？

關始終看到她揮手了，才慢悠悠走過來，到餐桌前愣了會，坐到了林語畫斜對角。

令關始終放心的是，貌似周圍并沒有人議論他倆。在學校這樣男女生一起吃，可是會成八卦的。

就是這吃飯氣氛吧。

關始終始終干飯慢慢得嚼，沒抬頭過，一句話不說。林語畫翻翻白眼，自吃自的。

一頓飯，死一般的寂靜。

醫院，任務中心，武器分部，……林語畫帶著關始終在各種樓層和大樓里轉，把她自己經常去的地方都給關始終看了。其它地方她自己沒去過幾回，也不熟。

關始終沒想到，他一直以為訓練室是他最害怕的地方。事實上訓練室是最舒服的。訓練室很安靜，大家都是各在訓練室里各練各的。其它地方就很嘈雜，人來人往的還常有人跟他打招呼。

任務中心里的全息異獸影像，給他嚇得夠嗆，老是立住不動。

林語畫沒想到的是，上次的金翅鷲算長得不那么瘆人的了，像關始終這種未經沙場的人見到張牙舞爪的異獸應該會害怕，沒想到還能站著直視它們，本來還覺得可以嚇嚇他。至于醫院里受傷的人，他看了似乎也沒什么感覺，跟逛大街似的。

他倒有點膽量啊。

其實對于關始終來說，逛大街比逛醫院難受。

他從小就是醫院的常客。

醫院有幾個老醫生是看著他長大的，去醫院時偶然見到了就會說：“又來了關始終。”

每到這時，老媽都會黑臉，叫那些醫生不要說不吉利的話；老爸則是又上去搭住肩膀跟那些醫生攀關系。

內科，心血管科，骨科，血液內科，急診科………他幾乎把所有科室都光顧了一遍。缺胳膊少腿呲呲冒血的，夜晚疼得一直叫的，出手術室旁邊人在哭天喊地的……他都親眼見過。

那種真實的震撼程度，電影里可根本比不了。

XX市戰事不緊，受重傷的人不多，比他見過的那些情況好多了。

高檔就是高檔，這軍防司幾乎就是一個小城市，應有盡有。但林語畫說，這的原者，每天除了吃喝拉撒，就是訓練出任務，可累了。

其實心里還是有些小高興的，因為林語畫在跟他說閑話。至于心里不高興的是，他只會回應：“哦，嗯，噢……”

整得林語畫越到后面越沒好氣說了，嘴巴要嘟麻了。她后面干脆就帶路，到了就說這是哪，然后給關始終自己看。

關始終看到這些新鮮玩意兒，除了新奇外，更多的是有一種說不出的壓抑感。

為什么會感到壓抑呢？是震撼嗎，還是害怕，或是意識到自己渺小的不安？或許都有吧。

關始終感嘆自己宅在家太久了，他甚至不知道世界的日新月異，不知道原者軍防司這個地方，這個掌握最高權力和名聲，決定人類存亡的地方。

“喂，師父，介紹完了。”

“你確定？你確定你不是你只帶他去了你熟的地？”

“哎呀，都快五點了。我今天本來就有假，我這是看你的面子義務勞動耶，整個軍防司這么大，你想讓我介紹到明天？”

“不是才差不多四點半嗎？”

“哎呀師父，我真的盡力了，我累了。你行行好吧，我還有千字的檢討要寫呢。”

“……行吧行吧辛苦了，那你可以下班了。順便送關始終回家。”

“歐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