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一早,天色雖尚早,卻顯得有些昏晦,片片雪花隨風夾雜而來,今年這成都府的雪,來得比往年還要早。祝老四伴著雪聲仍在呼呼大睡,沈言便已站在了女兒國的門前。
“喲!沈公子,今日一大早便來找慕雪姑娘啊,快快有請~”
大清早地賓客稀少,外面還下著雪,賓客當然都不愿出門。龜公正在樓中百無聊賴地瞎晃悠,老遠就瞅見沈言一身黑貂裘袍,直直立雪于門前。
昨日沈言的豪擲千金,著實讓他大開眼界,這位爺兒現在就跟財神爺似的,那不得伺候得舒舒服服?
龜公像川劇變臉似的,面無波瀾地臉上頓時笑容滿面,兩眼閃閃放光,托著烏龜便小跑著湊到沈言面前,殷勤招呼著。
沈言瞧他這副比見了親爹還親的表情,不甚自在地說道:“不了,我找折柳姑娘。”
“折柳姑娘?得嘞!沈公子快請,小的給您去安排~”
沈雪柳也已早早便起了床,她的房間很簡單,窗上擺著幾盆蘭花,臨窗旁,立著一架書柜,書柜之上擺著滿滿當當的書,伴著窗外的飄雪,沈雪柳身著淡粉色襖子,坐在這桌旁,看書焚香飲茶,滿屋書墨香,美人手捧卷,頗有文雅之風。但是沈雪柳此時心里想的,卻不免有些煞風景。
“昨夜聽小竹說,沈公子從慕雪姐姐房中拿了一件袍子就走了,他花了那么多錢,就只是為了一件袍子嗎?唔,那他包下我是為了什么?”
沈雪柳正在頭腦風暴之中,絲毫沒有留意房門大開,沈言見她直勾勾盯著手中的書,明顯一副發呆地樣子,心中不免覺得有些好笑,用中指輕輕叩了三聲門。
沈雪柳這才驀然回過神來,轉頭朝門前一瞧,看到沈言此時正一臉笑意地看著自己,小臉騰得泛起兩抹嫣紅。連忙將書合上,站起身不好意思地對沈言說道:“沈……沈公子……你怎么來了……”
沈言合上房門,笑吟吟地坐到沈雪柳對面,伸手示意沈雪柳道:“姑娘別站著啦,請坐。”
沈雪柳小心地打量著沈言,這明明是我的房間,怎么他看著比我還自在?
沈言歪歪頭,用手撫摸著自己的臉,問道:“我臉上有什么東西嗎?姑娘一直盯著我做什么?”
“哦!哎呀,公子……公子今日英俊得很,又怎么會有東西呢。”
沈雪柳本來緩和的小臉又羞紅一片,銀牙緊咬,暗道:“這沈公子怎的這樣討厭!明明是故意捉弄我,還要裝出一副無辜地模樣兒……”
沈言見沈雪柳滿臉通紅的模樣,暗暗發笑:“這折柳姑娘說是歡場女子,怎么看著這樣容易害羞……”
“害羞姑娘,哦,不是,折柳姑娘,沈某此次前來是有一些事要與姑娘相商。”
害羞姑娘?!沈雪柳聽了臉色更加暈紅,這死人兒,他就是故意的!
沈雪柳抓著襖邊,抿著紅潤的小嘴,微聲說道:“沈公子既已經將折柳包下,那折柳便是公子的人,有何事相商,公子大可直言。”
沈言臉上露出一抹神秘的笑容,站起俯身湊到沈雪柳面前,低聲說道:“呵呵,姑娘說已是本公子的人,那沈某就不客氣了,這事只要姑娘同意,沈某保證,姑娘得到的,比現在還要多得多……”
沈雪柳聽著沈言話里有話,再抬眼看著沈言,他臉上那副好看又神秘的笑容爺透著一股邪淫之氣。說得那么好聽,聽他意思,還不是為了讓自己獻身于他?本以為這沈公子會與其他男人不一樣,原來,這天下的烏鴉乃是一般黑。
沈雪柳會這樣想,倒也情有可原。雖然她現在還未接待過客人,但是耳濡目染之下,她當然知道像她們這樣的青樓女子,男人來此,所圖除了她們的身體,那還能有什么?就算男人故作風雅般,口中說著只為聽曲兒,論詩,但是到頭來,論著論著,就論到她們的身體上去,她們雖為妓,卻與娼沒什么區別。
昨夜聽聞沈言花了那么多銀子,卻沒有留宿于慕雪房間,又將她晾了整整一夜,直到今早才前來,這個有別于其他歡客的沈言,讓沈雪柳著實有些看不懂,但現在,她又看懂了沈言。
沈雪柳臉上閃過一抹無奈,后又換上那副職業微笑,問道:“公子……想要折柳同意什么?”
沈言直起身子,負手走到沈雪柳身前,笑道:“沈某聽聞,折柳姑娘容顏絕麗,但這滿腹才華,又是遠勝于容貌,對這大大小小的樓內事務,也是事無巨細,了如直掌。
沈某昨日已從管事兒的那里買下了姑娘,現在姑娘身份自由,只屬于沈某一人,姑娘,沈某說得可對?”
沈雪柳聽沈言的意思,似乎不像是自己所想那樣,不禁暗暗疑惑,忙道:“正是,折柳如今,便只是公子一人的,不知公子說起此事,想要折柳做些什么?”
沈言說道:“是這樣,沈某如今所家財富余,卻苦于沒有自己的產業,坐吃山空,終究不是一件長久之計,沈某觀這成都府各處,最合適的,便是姑娘所在的女兒國,余者不值一提,沈某想來,若是將這女兒國收來,好生經營一番,不僅回本,盈利不是問題,沈某還想將這女兒國打造成成都府的標志,外人一來成都,便想到女兒國。”
“買……買下女兒國?公子好大的手筆,公子可知這女兒國價值幾何?”沈雪柳不敢置信地問道。
沈言搖頭一笑:“沈某知道,這女兒國規模不小,在此地也已小有名氣,背后還有教坊司的背景,關于沈某如何買下女兒國,姑娘毋需擔心,沈某自有辦法。”
沈雪柳還未開口,沈言便又說道:“但沈某礙于身份,不方便直接經營這座女兒國,因此,便想到了姑娘。”
沈雪柳的心臟砰砰直跳,沈言為何會對自己說這些話,莫非……莫非他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