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儀的主動，讓霍毅原本準備打持久戰的思想直接拋棄。

“錢財誠可貴，若為生命故，當可兩頭拋……”霍毅眼睛露出欣喜，本以為還要費一些功夫才能讓申儀乖乖配合，但現實告訴自己，是高估了所謂世家的底線，也低估了油鍋沸鼎的威懾力，這個年代能真正視刀山火海油鍋沸鼎為無物的人是少之又少，而這也讓霍毅不僅開始相信千年以后李自成北京城百官拷餉足足八千萬兩的的傳說……

所謂世家，所謂大官，應當還是有錢的……

“將軍……您在說什么？什么……故？”黃邕在一旁聽的不精確，疑惑問道，不過一邊問著，一邊口水都流出來，“將軍！發財了！發財了！沒想到申家家底如此豐厚啊！嘖嘖！嘖嘖！”

“我說，申府君！感謝啊……”黃邕又回頭看了一眼，大大咧咧道：“我說啊！申府君如此大義，陛下定能赦免你之罪過！”

“啊！多謝多謝！”申儀早已知曉黃邕是黃權之子，聽其如此一說，連忙作揖感激。

“不過……”黃邕話音一轉，“將軍，若是申家人有人包藏禍心又該如何？”

“這有何難！”霍毅將手中血書收入懷中，“押申岳過來！”

“諾！”幾名親衛立即將申岳從人群中押來。

“父親……父親……”申岳臉色大變，以為霍毅要來拿自己下油鍋，胯下頓時尿濕，想逃幾步，卻被瞬間抓住，拖了過來。

“啊……我兒……”

“不……”

親兵如此動作頓時嚇壞了申家眾人，

“將軍……我……”申儀臉色一慌，連忙跪地懇求道：“將軍，老夫是毫無保留啊！求您，放過不群吧……”

“混賬！”霍毅臉色一正，一腳輕輕踢開兩名親衛，“我是叫你去請申大公子！你們倒好，成何體統！”

說完，臉上露出笑意，一把將申岳扶起，笑道：“不群公子，適才霍某麾下多有冒犯！原諒則個……”

“是……是……”申岳揚起苦笑的臉，討好道：“謝將軍，謝將軍不殺之恩！”

“來，坐！”霍毅再將申儀父子二人扶起做好。

又親自給二人倒了一樽酒。

“壓壓驚！壓壓驚！”霍毅笑道，“既然申府君如此爽快！那我霍毅也是爽快人！二位，你等放心！只要你等所訴皆屬實，我敢在陛下面前保證，不動你這一脈！如此，可還滿意？”

“滿意、滿意！！”

“滿意、滿意！！”

申儀父子終于放下心來，連忙點頭。

“我這一脈？”不過，申儀立馬回過味來，聽出不對。

“不錯！”霍毅正聲道：“申儀你背主賣國，可認罪？”

“我……我認罪……”申儀想辯解一番，但想起昔日因曹入城之景，頓時不再說話。

“以大漢律，此罪該夷滅三族！”霍毅冷笑道。

“求將軍開恩！”申儀二人頓時嚇的臉色發白。

“此罪，無人能救！能救者，非你二人自救罷了！”霍毅淡定喝了一口，“你們不想死，那就讓別人死！明白嗎？”

“別人死？別人死？……”申儀臉色發白，一下不知如何恢復。

“別人死！對，別人死！”申岳則是不斷重復話語，最后狠心道：“將軍！申氏這些年欺行霸市、欺壓百姓之人大有人在！我申岳，愿主動揭發！抄家所得，全部貢與將軍！”

“不群，你……”申儀臉色大變，猛地回頭，看著申岳一時說不出話來，“如此做法，豈不是自絕于家族？”

“父親！”申岳磕頭，怒聲道：“你愿意死，我不愿意死！我才二十歲！我才二十歲啊！你孫子才三個月！你的幼子、我的幼弟也不過三歲！你難道看著他們被架上油鍋！那是油鍋啊！油鍋啊！”

“我……我……”申儀。

“當年我還小，不知變故！你當初為何要叛漢啊！”越說越氣，申岳捶地道：“魏國來攻，讓他攻便是，你為何要去當那內應！我等小民盡自己本分即可！你到底貪圖什么啊！你看看，如今這場面！……我申氏落到如此境地，你才是罪魁禍首！若是伯父主我申氏，絕不會是這個樣子！”

“你！混賬！”申儀臉色發白，沒想到一向乖巧可愛、溫文爾雅的長子竟然向自己發難，手指顫顫巍巍。

“將軍！我父親年歲已大，不識時務！我申岳，愿為將軍先鋒，幫將軍掃清申氏名下所有財務田地，全部貢于我大漢陛下！只求，將軍給我申氏留下血脈！”申岳大聲磕頭，頓時血跡橫流。

“唉……天要亡我申氏啊！”申儀面如死灰，癱在地上，一動不動。

“好！”霍毅拍案而起，欣喜道：“申岳，有你此話足以！起來！”

“是！”申岳連忙爬起來，沉聲道：“我命你為西城屯田校尉，即日起配合于我將申氏所有田地收為屯田！配合我擒拿申氏一族所有欺壓百姓、不顧王法之徒！你可愿意！”

“我……我愿意！”申岳一臉不可置信，沒想到自己不用死，還能成為霍毅麾下，與性命相比，一切皆可拋！

“大善！”霍毅拍拍申岳肩膀，道：“你放心！我大漢光明正大！所有申氏一族，每口留五畝田地為業田，作為日后勤勞生產之用！凡作奸犯惡者，一慮依法而辦！你之一脈，留在上庸！你父親和其家小全部遷往墊江！鑒于你之表現，我留你一車金銀，作為所需用度！但日后一切花銷，全靠你等自力更生！”

“啊……”申岳吃驚，但隨即拜倒在地，喜極而泣道：“多謝將軍！多謝將軍！小人萬死！”

“這……”連申儀都沒想到，自己還能絕處逢生，也跪倒在地。

沒有人能體會到這種瀕死的感覺，沒有人體會到這種身邊親人即將被投入油鍋的焦慮、無奈、憤恨、痛苦的情緒……

“黃邕！”霍毅說道，“你率兩百兵馬，押送申儀一家老小，即可前往房陵，全部交由侍中處置！途中，不許怠慢虐待！護送后，返回西城！”

“是！”黃邕拍著胸脯道，“將軍放心，末將定然辦到！”

“周琨！”霍毅道，“你留鍚縣，鎮守此城！火速從城內招兵，貪狼營擴充至三千大軍！你務必肅清城內所有宵小！膽敢作奸犯科著，殺！不過，殺可以，但不許亂殺！明白否？”

“末將明白！”周琨摸了下臉上的刀疤，頓時明白霍毅的意思，這是讓自己看守住申儀這數十船財物，毫無疑問，這些將是貪狼營的！誰敢伸手，就砍了他！

“申岳！”霍毅說道，“明日起，你帶一面具，日后對外稱……岳卓，字不群！”

“是！”申岳一愣，但隨即想到這是霍毅對自己的保護，連忙道：“不群，多謝將軍！”

“走吧！”霍毅看了一眼悶聲的申儀，“現在隨我，趕赴西城！”

“周琨，鍚縣由你鎮守，若有不決之事，可快船來報！”

“黃邕，明日即可回房陵！”

“諾！”

幾人躬身答諾。

“對了！”正轉身離開的霍毅，忽然轉身，對著黃邕道：“將鍋里的熱水倒出來，給咱們申府君和他們洗個熱水澡！哈哈！”

“熱水？”

“不是油鍋？”

申儀和岳不群二人面面相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