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襲素衣,背負一個老舊的工具包,面相倒是挺俊朗干凈,可怎么看都只是一個普通人。
見到青年時,許先明眉頭不留痕跡地皺了一下,隨后笑著拉開一張木椅,示意青年坐下。
“你與世子殿下,是如何相識的?”許先明笑瞇瞇地問道。
“在回京城的路上結識的。”
周秉文也沒有故作矜持,大大方方地坐了下來,他嫌工具包不方便,又取下來,隨意放在腳邊。
“世子殿下回京了?”許先明滿臉驚喜地站起身來。
“沒有。”
周秉文搖搖頭,“原本我們是要一起回京的,可是在半道上,他就被人給接走了。”
“這樣啊……”
許先明坐了下來,彎腰打開某個抽屜,從里面取出了一張憑證,又隨手在上面寫下一個數字:
“你拿著這張票證,在京城各大錢莊都能夠取出三百個金元。”
“多謝。”周秉文起身將票證拿到手中,又問道:“許管事,我家叔叔的手信,您可曾看了?”
“看過了,只不過……前些日子我們商行倒是缺些人手,可這幾日全都招滿了……”
話沒有說完,不過周秉文已經明白了對方的意思。
對此,他早有心理準備,一聲告辭,隨后便離開了屋子。
聽著腳步聲漸行漸遠,直至細不可聞。
許先明輕輕敲擊了幾下桌面,只見屋內的空間一陣扭曲,一道懶散的身影突兀出現在另一張椅子上。
“邵謙,回頭記得把票證取回來……”
許先明滿臉的肉疼。
“三百個金元而已,用得著這么心疼嗎?”
喚作邵謙的是一個年輕人,他穿著相當寬松的衣裳,一邊說話,一邊用手指掏著耳朵。
“那可是三百個黃燦燦的金元,白白給出去多浪費。”許先明冷哼一聲。
“等封哲大人被救出來了,你想要多少個金元都沒有問題。”
邵謙笑瞇瞇地說道:“算算時間,世子應當馬上就到京城了。”
“可僅是狀告他冒用世子印章,當真能把他給送進刑部大牢?當真可以借此救出封大人?”許先明臉上露出一抹擔憂。
“這無需你擔心,只要府衙立案了就可以。”
“行吧。”
邵謙正要起身,卻又被許先明叫住了,叮囑道:
“別忘了,找到機會一定要把票證給帶回來。”
“你現在真是越來越貪了。”
對這個評價,許先明毫不在意,等到屋里的人離開以后,他才低頭繼續翻看賬本。
低頭的瞬間,眼角余光瞥見地板縫隙間竟然還有一枚銅元。
許先明臉上頓時一喜,連忙起身過去撿了起來,察覺到銅元上還有些許泥點時,不由得眉頭一皺,眼里閃過一絲怒火。
“真是不愛惜啊。”
……
離開商行,周秉文上下拋動著一枚銅元,目光在大街上搜尋著。
此刻雖然已經入夜,但滿街的燈火把平坦的青石路照耀得如同白晝,街上行人如織,或是駐足攤前,或是抬首看天。
亦有背負佩劍而行的青衫男人,面容冷酷,宛如絕世俠客,可是路邊有什么熱鬧時,也會好奇地湊上去看看。
周秉文對于熱鬧沒什么興趣,尋了一間客棧便住了進去。
京城的客棧確實要比想象中貴不少,一間極其普通的客棧,住一晚上居然要五個銀元。
這還只是住宿的費用,若是要洗個澡,冷水需要兩個銅元,熱水需要六個銅元。
當周秉文住進房間里,店小二還探頭探腦地問道:“客官一個人住,要不要找些興致?”
“興致?”
“咱們這邊能找到不少姑娘,有便宜的,有貴的,最便宜的只要五個銅元。”
“……”
周秉文一陣無語,將店小二給打發走。
住一晚都得要五個銀元的客棧,他可不敢想象,只要五個銅元的姑娘是什么樣的。
恐怕真叫了過來,會整晚上都睡不著覺。
放下工具包,掃視了整個房間一眼,沒有察覺到任何異常之后,周秉文這才從工具包里取東西。
“偵測魔法、偵測毒性、法師之手、震懾術、冰凍射線、傳訊術、火花術、開關術……”
一連拿出八個小冊子,周秉文猶豫片刻,又將記錄了偵測魔法、傳訊術和開關術的冊子給放了回去。
這些冊子全都是他記錄好的,改良以后的法術,也是他目前掌握的所有法術。
剩余的五個法術,他全都準備明天拿去軍部售賣。
至于被拿回來的這三個,周秉文覺得拿出來或許會有些麻煩,因為改良以后,這些法術某種意義上而言算是另一個法術了。
就比如偵測魔法,普通的法術只能查看是否有法師相關的非凡靈光。
可是改良以后的偵測魔法,還能夠分辨這些靈光的狀態,是否穩定等等。
“五個零環法術,四百個金元,這樣來算的話,錢就足夠了。”
周秉文瞥了眼手里的銅元,也不知道魏宗元是否返回了京城。
這枚銅元上附著了傳訊術的法術效果,當然,改良以后的傳訊術,不僅僅可以傳遞訊息,甚至還有將訊息留聲的效果。
離開商行之時,他只是小心起見,所以丟了一枚銅元。
哪曾想這次小心起見還真有收獲。
不過,周秉文目前沒有辦法將留聲的訊息復制出來,只能將其留在身上。
“我只是想拿到我應該拿到的錢,怎么就這么難呢?”
冒用王侯弟子的印章,這在中土王朝可是死罪。
許先明與那個名為邵謙的人想要把他狀告至府衙,而后送往刑部大牢。
若是周秉文屆時沒有證據來證明自己的清白,魏宗元又沒能趕到現場的話,那他想要翻案可太難了。
好在,現在有留聲銅元,到時就算去了公堂之上,他也無需畏懼。
“不過,這個票證的錢,恐怕暫時是不能取出來了。”
周秉文有些頭疼。
從魏宗元那里得到了三百個金元,本以為很快就能攢夠錢買下憑證了,哪兒曾想取錢時會遇見這檔子事?
許先明應該只是個普通的管事,可那個名叫邵謙的,明顯不是普通人。
他們想把自己送進刑部大牢,看樣子是打算借助這個機會,營救那個名為封哲的人。
這可是越獄,一般人哪兒敢做這些?
周秉文把玩著手里的銅元,心里思量著對策。
“明天直接把這個銅元送到府衙?”
“不行,既然他們覺得讓府衙對我立案就能把我送進刑部大牢,那說明他們在府衙里有人。”
“等魏宗元回到京城的話……時間可能來不及。”
“所以,唯一能去的地方只有一個。”
周秉文一把握住銅元,透過門窗,看向了某個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