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練劍的方式是左擁右抱，手中劍的目標是女人，是嗎？”
一向不茍言笑的歐陽鋒難得幽默，只是這笑話冷得徹骨。
歐陽克臉色一僵，隨即反駁道：“劍客也是人，也需要勞逸結合，吃幾個葡萄也有錯嗎？”
“哼！”歐陽鋒冷聲道：“你說你想當劍客，那你可知先秦時期的劍客都是何種模樣？”
“他們將劍視為伴侶，將生死置之度外，至誠，至性，至真...最重要的是，他們不近女色。”
“我不同意叔父的說法！”歐陽克正色道：“誰規定劍客就不能有感情？難道當了劍客就得打光棍嗎？”
“女人只會影響你拔劍的速度！”歐陽鋒滿臉鄭重，仿佛在以過來人的身份講述昔日慘痛教訓。
歐陽克不禁懷疑，老爹是不是認為當初是一朝失控，才會痛失天下第一的寶座？
事實上，歐陽鋒確實是這么認為的。
他一直覺得，自己唯一輸給王重陽的就是這方面，對方守住了底線，所以能將先天功練至大圓滿。
而自己因為在戰前失了本源，蛤蟆功因此有了破綻，才會在華山論劍時以一招之差落敗。
“你這是謬論，倘若世人皆太上忘情，人類如何繁衍下去？”
“強者不需要繁衍子嗣。”
“那只會讓優秀的基因白白浪費。”
“胡說八道，強者除了天賦，更重要的是勤勉克己。”
“倘若絕情絕性，手中劍又是為誰而出鞘？”
父子倆開啟了一場激烈辯論，兩個小丫鬟在一旁瑟瑟發抖，連大氣都不敢喘。
這場辯論了許久才宣告結束。
歐陽鋒認真問道：“你當真想好了？”
他想提醒的是，這條路并不好走，一個純粹的劍客更是沒有回頭路。
因為一旦入了劍道，拳，掌，腿，指等其他道路就會索然無味，因為它們都不具備劍之灑脫，以及那一往無前之勢。
“我很清楚自己要走的道路。”
歐陽克同樣臉色認真，他平日里雖然吊兒郎當，對自己的未來有著明確的計劃。
“劍，一個簡單的字，卻是包羅萬象。有人修利劍，一往無前，寧折不彎。有人修詭劍，變幻莫測，殺人于無形。有人修重劍，以一力破萬法...告訴我，你的劍是什么？”
歐陽鋒最終選擇尊重兒子的志向，并迅速進入老師的角色。
作為一代宗師，他側重的卻是掌法與拳法，單論劍道的話，他還算不上一個武道宗師，只能給予理論上的指點。
歐陽克一時啞然，他只是單純的想練劍，但還沒來得及選擇具體方向。
但若是給不出回答，老爹肯定會以為他態度輕慢，情理之中脫口而出道：“我選李白！”
歐陽鋒眉頭微皺，李白雖然被稱為青蓮劍仙，但他具體是不是劍客還有待商榷，其劍道更是無從考證。
“一壺酒，一篇詩，一劍天涯！”
“滿堂花醉三千客，一劍霜寒十四州。”
歐陽克大膽引用了農藥里的李白，他覺得那幅畫面里的青蓮劍仙，是他心目中的劍客。
歐陽鋒頓時語塞，他本就不專精劍道，更別說是分析李白的青蓮劍道。
甚至于，他連那句詩并非出自李白都不知道。
“既然你選擇了此道，我會竭盡所能指點你。”
歐陽鋒負手離去，宗師氣度絲毫不減，事實確實落荒而逃。
這個徒弟他是教不下去了，卻又不能說不會。
唯一欣慰的是，臭小子心志堅定，將來若是能將劍道練至化境，自己多年夙愿或將由他實現。
歐陽克注視著他離去的背影，直至消失在視線，才狠狠松了口氣。
不過轉念一想，在這個萬劍沉寂的時代，當一個劍客倒也不錯。
不說一劍霜寒十四州，于華山之巔，一人一劍力壓各路高手，也是極大的成功。
“多謝公子救命之恩。”
小丫鬟娜娜的聲音將他從幻想世界拉回現實。
歐陽克扭頭一看，兩個小丫鬟正肩并肩跪在地上，滿臉感激的看著他。
兩女并非親生姐妹，此刻跪在一起卻有種別樣風情，仿佛代表著春與夏。
娜娜聰明伶俐，善解人意，說話往往讓人如沐春風。
肉巴嬌俏可愛，生性率直，如同炙熱的盛夏。
此情此景，歐陽克真想將手中劍一甩，來上一句：“公子要沐浴。”
不過想到老爹很可能沒走遠，何況自己剛剛許下雄心壯志，還是按捺住了。
“既然知道公子為你們做了多大犧牲，今后知道該怎么做了吧？”
做好事不留名，藏在心里不說，這不是他的性格。
何況他確實付出了很大的犧牲，可以預見，今后老爹會以兩人為軟肋，隨意拿捏他。
歐陽克逐漸釋然了，就當做了老爹的鞭策，前進的動力吧。
他總不能一輩子活在“西毒”的庇護下，要想在這紛亂的江湖中立足，首先要讓自身強大起來。
“今后只要是公子的吩咐，奴婢一定順從。”
娜娜首先表明態度，她心性早熟，知道在這西域之地找個依靠并不容易。
何況公子不僅出身名門，自身也是個文武雙全的翩翩公子，完全能配得上他，反而還是她高攀了。
“以后你喜歡怎么叫就怎么叫，我都聽你的。”
肉巴表忠心的方式簡單粗暴，卻更顯真誠。
歐陽克啞然失笑，莫名其妙刷了個好感度，也算是意外之喜了吧。
“既然你們都心甘情愿追隨于我，便去庫房去兩把劍吧。”
老爹不允許他將白駝山莊的武功外傳，他自己練的基礎劍法總沒這規矩吧？
歐陽克不指望這兩個小丫鬟能有多大的武學造詣，至少不能毫無自保之力。
兩女對視一眼，俱是滿心歡喜。
既然加入了這個武道世家，又怎會沒有習武之念，只是礙于身份不敢說罷了。
從那之后，歐陽克便進入了日復一日的練劍時光。
直到三個月后，兩本劍道秘籍突然出現在房間里的桌子上，仿佛是從天上掉下來的。
玉簫劍法。
全真劍法。
這已不單單是武功秘籍，而是來自老父親無言的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