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月如梭,四季交替,一晃五年過去了。
朝陽東升,萬物復蘇。
飛流直下的瀑布頂上,兩道身影沐浴在朝陽下,于水面上你來我往,見招拆招。
人影交錯,長劍與木杖不斷相擊,擦出陣陣激烈的火花。
五年時光讓昔日少年褪去了稚嫩,英俊的臉龐日漸成熟,蛻變成劍眉星目,棱角分明的模樣。
歐陽克的劍已經磨得足夠鋒利,一招一式信手拈來,快,狠,準,如臂揮使,輕松寫意。
歐陽鋒每隔一個月便會前來考教“侄兒”的武藝,無論寒暑,且本人也樂在其中。
因為他每一次前來,大侄子都能給他驚喜,這小子思維廣闊,不拘一格,總是能總結出上一次的失敗,將劍法磨煉得更加圓滿。
歐陽克此刻施展的是“玉簫劍法”,這套劍法原本俊雅瀟灑,靈活多變,可他卻覺得靈巧有余,殺傷力不足。
這也與黃藥師本人的武功路數有關,他與其他四絕不同,并不專精一路武學,而是兼修劍法,掌法,指法,腿法。
如此一來,他的每一種武功都比不上其他四絕,聯合施展卻又威力大增,招式變化莫測,令人防不勝防。
歐陽克卻不同,他專精的是劍法,追求自然也不同。
歷經多年的瀑布重壓,玉簫劍法在他手中產生了微妙變化,刨除了原先的一些多余動作,僅保留了一個“巧”字。
如今施展起來干凈利落,招招直指要害,詮釋了劍的另一個稱號——兇器。
歐陽鋒則是以杖法應對,以巧破巧,以快制快。
最初時他還留有余地,只用三成功力。漸漸的,他發現這套劍法威力不俗,若是繼續有所保留,甚至可能被傷到,于是又提升至七成功力。
歐陽克如果不過雙十之齡,內力比起四絕高手相去甚遠,哪怕只是七成功力,對他也幾乎是碾壓之勢。
他于是轉而施展“全真劍法”,這套劍法的核心在于一個“穩”字,然而穩重又隱藏著細微的變化,就像是兵法中的“以正合奇勝”。
但歐陽克仍覺得這套劍法過于穩重,于是更側重鉆研變化部分。
歐陽鋒作為一代宗師,自然看得出這兩套劍法經過改動,追求更簡單直接的殺傷力,甚至于...拋開了防守余地,只求進攻。
他并不認可這種方式,要知道,就算是洪七的降龍掌也會在出掌時留有余地,因為誰也不敢保證一擊克敵。
若是一擊不成卻沒有余力,豈不是要坐以待斃?
于是重重一掌拍出,將歐陽克逼退,沉聲道:“你的劍法...太絕!”
是的,這是他給出的結論。
太絕!對敵人絕,對自己更絕。就像是戰場上一支沒有后勤的突襲部隊,不成功,便成仁。
“既然出劍,就意味著想要克敵制勝,我以全力進攻,讓對手只有招架之力,有何不妥?”
歐陽克自然了解自己的劍法,并不覺得有什么不對,這本就是他的理念。
“不留有任何余地,若是拿不下對手,豈不是要坐以待斃?”
“那證明我不是人家的對手,活該被打死。”
“荒謬,荒謬!”
“一點也不,我會將自己的劍法磨得足夠鋒利,讓對手只有招架之功,無還手之力。”
...
名為叔侄,實為父子的兩人又一次展開激烈辯論,這無關對錯,只是武道理念上的不同。
不遠處,肉巴和娜娜閑情逸致的吃著葡萄,對這一幕早已屢見不鮮。
這五年來,兩人不止一次的爭辯,若是每次見面不吵上幾句,她們說不定還不習慣了。
“娜娜,你覺得這次莊主和公子又要吵多久,我覺得不會少于半個時辰。”
“我覺得此次不同,公子的理念早已堅定不移,這次莊主只怕不會多說。”
“敢不敢打個賭?”
“賭什么?”
“就賭公子送你的絲襪,如果你輸了,把你那幾件白的給我,我輸了就給你我那幾件黑的。”
“好。”
娜娜滿臉笑意,仿佛勝券在握。
肉巴見狀,心里忽然沒底氣了,因為她每次都會輸。
“叔父的理念其實沒錯,可并不適用于我,我是劍客,如果沒有一往無前的氣勢,如何能發揮出劍法的威力?”
兩人的辯論仍在繼續,歐陽克一如既往的用兩人武學道路不同作為說辭,這也是他的內心想法。
每當他握住劍的那一刻,就會有一種沖動,哪怕敵人身上穿著最堅硬的盔甲,他也要一劍破之。
“既然如此,由你去吧,不過你之前一直留著半分力,難道是怕傷了我不成?”
歐陽鋒見這么多年都勸不回來,索性便釋然了。不過他卻注意到,這小子的劍法仍留有一絲余地。
宗師的直覺是敏銳的,一口道破歐陽克的小秘密。
歐陽克笑了笑,道:“叔父從前不是說我的劍法只攻不守,很容易被對手反戈一擊嘛,所以我自創了一個殺招。”
“哦?那就更要見識見識了!”
歐陽鋒興致盎然,不過并不認為這所謂的殺招能傷到自己。
“那好,叔父可要做好準備。”
歐陽克原本不想對自己的老父親用出殺招,只是轉念一想,以五絕的實力,應該不至于被他傷到。
這次也正好借五絕的實力來驗證,自己這套殺招的威力如何。
“出劍吧!”
歐陽鋒將雙手負于身后,體內蛤蟆功暗自運轉,給予大侄子的殺招最大尊重。
咻...
只見一道身影劃過,動若脫兔,快如閃電,出劍只在瞬間,肉眼僅能看到歐陽鋒身上轉瞬即逝的“一”字。
歐陽克站在歐陽鋒身后,額頭上布滿汗水,整個人幾乎虛脫。
既是殺招,理論上便是將全部內力凝聚在手中劍,結合白駝山莊頂級身法“瞬息千里”,在一瞬間統統斬出。
歐陽克給這一招起了個名字——咫尺天涯。
“不過如此。”
許久,歐陽鋒大步流星的轉身離去,緊握的手掌滴答滴答往地上掉血。
“叔父,我想去中原歷練一趟。”
“可以。”
歐陽鋒毫不猶豫的贊成,臭小子連五絕都能傷到了,還有哪里不能去?
雖然是因為他只守不攻的緣故,卻絲毫不影響這一劍的威力,幾乎是在一瞬間,便將他的護體真氣給破了。
吧嗒。
肉巴手中的葡萄掉在桌子上,滿臉懊惱:“我怎么每次都輸!”
娜娜羨慕的看著她身上異常高聳的某處,幽幽嘆道:“公子說得對,大而無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