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警廳的路上呂梁俄然道：“你有改名字的想法嗎？”

陳陽被突如其來的問題困擾一時無法做出反應，“呂局，我不太懂你是什么意思？”

好端端的為什么要改名字？

“新的身份，新的一天，新的明天，你既然腦袋出現了問題，記不起過去的事和人，換個名字，至少避免被人惦記。”

呂梁直抒胸意，現在的陳陽如在明處的活靶子，未知的敵人以及曾經與自己有牽扯的人身處黑暗之中。

此刻，陳陽陡然覺得之前在醫院這一步棋的謀劃并沒有做無用功，贏得了一位局長發自內心的提點。

“我知道了，我回去和家人商量，改名字是大事，要尊重長輩的意見。”

“決定好了找我，我親自加急給你辦。”

呂梁帶著陳陽回到了局里，簽個字已經可以離開，扭頭的一瞬間，陳陽看到了一抹小小的身影。

她被一群警員圍著，那雙漂亮的小眼睛和陳陽對視，哇的一聲哭了出來，“陳硯知，陳硯知。”

小姑媽……她怎么跑到警廳呢？

今天是星期五，她應該在村莊里上學。

陳陽踏步過去，劉敏靜擋在小女孩的身前，這個壞人，簡直是小兒啼哭，小孩子都怕他，“再進一步，我告你襲警。”

陳陽的腳步頓住，一臉迷惑。

這女人抓賊上頭呢？

出乎意料，她身后的小女孩越過她身邊，邁著小短腿噗嗤一聲撞在陳陽的膝蓋處。

小熊貓一樣抱著陳陽的大腿，像一個掛件，昂起頭眼珠子中都是淚水，十分可憐。

劉敏靜在一大一小兩道身影徘徊，頓顯尷尬。

陳陽不理會她，俯身彎腰的陳陽一把抱起小豆丁，手臂癲了顛體重，被拋起的小豆丁就像飛起來一樣。

好像比以前重了那么一丟丟……陳陽得出總結。

看到一群警員目不轉睛望著自己，他哈哈一笑：“她是我小姑媽，哈哈哈~”

“她是你小姑媽？”在辦公室里的呂局不可置信，劉敏靜咧著嘴，眾人好奇。

“沒辦法，輩分大。”陳陽看到小姑媽手里的餅干，對著眾人道謝，簽了字瀟灑離開。

“你先別走，有個事，和你商量一下。”呂局喊住正愈出門的陳陽。

“什么事？”陳陽疑惑回頭。

“你介不介意再養一個？”想起陳陽輕而易舉的拿出幾萬塊的手術費，呂梁故此一問。

“呂局，你這話……我有一些聽不懂。”

呂局咳嗦一聲，“事情是這樣的，咱們縣里不是有一個尼姑庵嘛，前段時間一直下雨，尼姑庵年久失修，塌了。”

“人沒事吧？”

“人倒是沒事，你知道尼姑庵里收養了許多棄嬰，尼姑庵塌了，這些棄嬰也沒人照顧。”

大概明白呂梁要說什么，陳陽拔腿準備離開：

“呂局，我有事還要忙，不多打擾。”

“等一下，你急什么？我話還沒說完。”呂梁跨步攔住陳陽。

陳陽開口：“他們和我非親非故，又不是我們老陳家的人，你看我像冤種、圣母嗎？

呂局如果想做好事，可以找到孩子的父母，或者警廳里養著，你不要拿道德綁架我，我這個人的道德有待提高。”

看到陳陽誤會，呂梁笑道：“你想多了，這些孩子我們都找到好心人收養。

只是。

其中有一個孩子，性格孤僻，不合群，不愛說話，又是一個女孩子，不怎么討喜，一直沒找到收養的人家。”

“哦~我懂你，你還是把我當冤種。”

“什么冤不冤種，我看你合適才和你說的。”

你怎么不直接說我有錢……

“不養。”陳陽拒絕，徑直離開，我又不是管閑事的，這是養孩子，并非養小貓小狗，說養就養，說不要就不要。

呂梁可不準備善罷甘休，山不來，我便向山走去。

離開警局，走在馬路牙子上，陳陽單手抱著小姑媽：“你怎么跑警廳來了？”

小姑媽雙手環抱著陳陽的脖子傻笑：“我聽到大人說你被抓起來，你是做壞事了嗎？杜校長說，做壞事了才會被抓起來。”

“沒有，我和警廳的呂局是朋友，過來玩兒的。”陳陽撒了個善意的謊言。

“給。”陳遲遲從胸前的小挎包里拿出一個蘋果，遞在他的嘴邊：“吃。”

“香。”陳陽咬了一口，見她沒有回答自己的問題，轉而求其次問道：“你走來的？”

“嗯。”陳遲遲貼著他的耳朵，“我本來偷摸藏在綠巨人的后面，被他們抓住送去了學校。”

她給綠吉普取了綽號，而陳陽不在意新奇的點，反而想到一個小女孩一路走到縣城，連大坪村都沒有出的她，也不知道怎么找到警廳，還給自己帶吃的，性子冷淡的陳陽心中有一些感動和唏噓。

“大人的事不用你操心，你好好上學。”陳陽一邊接受她的投喂，另一只手一邊揉著她的小腿，緩解她的肌肉疲勞。

陳陽和陳遲遲一大一小聊天，她分享著學校的趣事和知識，對于陳陽而言有一些幼稚，他是個非常好的聆聽者，耐心的聽著她的絮絮叨叨。

發現陳遲遲比第一次遇見，少了一些鋒利多一些可愛，在友愛的環境中，人也會逐步變得開朗。

來到了胡同小院。

“對不住了兄弟。”

陳陽一拳輕輕的錘擊在張淮波的胸口，剛才那一腳可用力了，張淮波笑道：“灑灑水，不痛不癢，事情辦的怎么樣？”

“進展順利。”有個疑問困擾著陳陽，于是問道：“你是不是找了秦老呢？”

張淮波沒有否認。

秦老這個人來里神秘，幾乎每天斗鳥遛彎聽收音機，稀疏平常的老頭，有不出門能知天下事，手中帷幄的能量。

張淮波和秦老交往不深，他唯一知道秦老是陳陽的師父，四年前就定居在隆和縣，等陳陽出獄歸來。

“細狗回來和我說你交代的事，我拿不定主意，找了孟寒松商量，孟寒松說見一下秦老。”

孟寒松在陳陽身邊擔任著參謀的身份，他在外面一個外號叫狀元，當年高考是西津省理科省第一名。

“你厲害啊，步步為營……你的腦袋瓜子怎么長的，幾天的時間算計好了全部。”張淮波為人直率夠義氣，所以管賬的書房先生沒有給孟寒松而是他。

細狗那天回來就交代了陳陽安排的事，張淮波和孟寒松開始著手安排，確保萬無一失。

“呵呵。”

在監舍聽到有人說市里頒布了優秀城鎮的榮譽，陳陽心中有了計算。

這個關鍵的時間點，縣委大院肯定不會允許一切的意外發生影響縣里的臉面，第一時間會想辦法解決。

政府采取措施處置和控制這次抗議，一個處理不好引發市領導的不滿。

最好的辦法，是讓他這個當事人出面解決，大家揣著明白裝糊涂，陳陽達到了自救的目的，還能借助此事見到鄧縣，一石二鳥。

讓陳陽沒有想到的事，葫蘆村莊的人出現和國營飯局這兩件事，不在他的意料之中。

他已經做好了單刀直入的準備，免不了一陣口舌和利益的割舍。

國營飯局導致縣里領導的偏向，讓在縣長辦公室要談及的事情進展的更加順利。

“秦老當時有什么交代？”

“說讓我們去國營飯店存一筆錢，找一個面生的人出面。”張淮波回想，他壓根不知道這幾天國營飯店的熱鬧。

所以……國營飯店的飯局是秦老的手筆……陳陽已經可以確定。

“叫孟寒松回來，順便給鄧縣送一面錦旗，給群眾做戲做全套，哪怕市里聽到不好的消息，派人來查詢，也要把潛在的危險因素處理好，尾巴處理干凈。”

“我回去了，有事聯系我。”兩人分別，各自忙碌。